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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寄相思

  “你冷靜一點,我真的不是滿兒,也不是元皎皎。”杪冬感受到了手腕之上的疼痛,一瞬間害怕得很。


  “不是……不是……”江原聞言一怔,整個人都僵在了那裏。


  杪冬見他微微平靜,這才將自己的膽子放了放。“對,不是。”


  “你就是!”江原突然大叫,本來如玉的麵龐上竟完全被黑線纏繞了。


  杪冬剛放下的心,又突的提起,這江原入魔,恐怕再無法回頭了。原本的謙謙君子,如今怎的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你快說!你就是滿兒!”江原喊道。


  “我是,我就是。”杪冬再不敢違抗。江原被元皎皎拒絕已經有好一陣了吧?平日裏看起來,除了羸弱了些,也沒別的什麽不同,沒想到他背地裏承受了這麽多……元皎皎不承認他,,對於他來說,打擊好像真的很大,不然也不至於轟然入魔。


  “我就知道你是。”江原將杪冬攬進懷裏,緊緊抱住了她。


  江原的力氣太大了,杪冬竟幾欲斷氣。


  “呼呼呼……”江原突然開始喘氣,好像下一秒就吸不到空氣那般。


  “我天,你沒事吧?”杪冬聽這喘氣聲,總覺得江原下一秒就要撅過去了。


  江原忽的鬆開杪冬,跪倒在地,緊緊掐著自己的脖子,快速地呼吸吐氣。許久,江原才緩緩平靜下來。


  “沒事了?”杪冬站在一旁,不敢輕舉妄動。


  江原緩緩抬起頭來,麵上的黑線已全然消失,又恢複成了那個俊朗的樣子。


  “你剛剛怎麽了?”杪冬見江原恢複理智,便想將事情問個明白。“你不是入魔了吧?”


  “沒有。”江原從地上站起,轉身入洞,又坐回了石床上去。


  “那就是快要入魔了。”杪冬又不傻,她有眼睛,看得到。有些事情,並不是一句‘沒有’就可以敷衍過去的。“我倒是知道你執念頗深,但光憑那些意念,也難以落得如今這個地步,你是不是還幹了些別的啊?”


  江原不答話。


  杪冬自覺無趣,不再說這個了。“你看你現在的情況,能看好你自己就不錯了,我覺得你肯定沒有餘力再來教導我了,你還不如將我送回去。”


  杪冬無奈,這人連自身都難保,怎就想起來把她捆到這裏教導了呢?


  “你現在轉身出去,左轉會看見一方矮屋,你將那裏頭的書盡數看了,我便放你走。”江原閉著雙眼,好像絲毫都不擔心杪冬會逃走。畢竟這裏是無人之島,若是沒有船隻,以杪冬的妖力,很難自己找到辦法回去。


  “真的?就這麽簡單?”不就是看書嗎?序言也是教過她識字的,這點子小事兒不在話下。


  “嗯。”江原淡淡一答,其後便再不說話。


  杪冬快步跑出這黑漆漆的滿月洞,倏忽便來到了江原口中說的那方矮屋前。這矮屋前杵著一行籬笆,上頭爬滿了枯藤。


  杪冬沒由來地歎了一口氣。如果這些司藤沒有枯萎的話,或許這裏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呸呸呸,她怎麽也學起元皎皎那套傷春悲秋了啊?


  杪冬快步走到門前,推開了那方矮屋的木門。而後,一書架一書架的書就這樣陳列在了她的眼前。


  “這……這麽多書啊?這得什麽時候才能看完?江原是在逗我嗎?等我看完這些書出去,麗姨都要老死了吧。”杪冬哭喪著臉道。“不行,我要去找江原理論。”


  杪冬正要走出這房門,就突然改變了心思。“要不算了吧,我可不想再看見江原那張臉,萬一又爬滿黑線該怎麽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完就看完吧。”


  杪冬回頭,隨手拿了本冊子,便開始翻看了起來。


  “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故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欲以觀其……觀其什麽啊?這個字讀啥?序言沒教過啊。”杪冬無奈道。“要不去問問江原?算了,算了……可是……還是去問問?”


  糾結許久,杪冬還是決定去滿月洞前問問江原。她不進去,就在外頭問問好了。


  真丟人,想她天不怕地不怕的,現在居然怕一個‘小小’仙人?

  杪冬緩緩走到滿月洞前,大聲朝裏頭喊道:“有人有白有方還有文的那個字讀什麽啊?”


  “徼[jiǎo]。”洞裏並未傳來聲音,但杪冬耳邊卻確確實實出現了江原的說話聲。


  “皎?跟元皎皎的皎一個讀音誒。”杪冬笑了笑,而後便又回去了。


  可她學識尚淺,每讀幾句就要跑來問一次,跑來跑去的,累得緊。杪冬便直接將書拿到洞口讀了。


  江原在洞中清修,卻不時被這小妖‘攪混’,頭疼,卻沒後悔藥吃,是他先將人家綁來的,書也是他讓人家讀的。


  序言究竟是如何教導她的?怎的這麽多字不認識?

  罷了。也就當這是修行吧。


  +

  “丞相,十八般刑具皆上齊了,那小子還是什麽都問不出。”


  “難道真的是我與甘棠懷疑錯了?”趙相心中竟也遊移了起來。


  “丞相,外頭卓陽公主求見。”有護衛從外而來,稟報道。


  “卓陽?她身子骨那般羸弱,怎又出門了?”趙相心中十分擔憂。他兒入戰場,若是歸時見不著他的心上人,還不定怎麽怨他。


  “公主好像是來找那位小公子的。”那護衛朝著遍體鱗傷的序言看了一眼。


  序言聞言,微微抬眸,嘴角鮮血緩緩流出,眼神之中卻一絲怠懈都沒有。


  這些疼痛,他都可以忍。


  “公主說什麽了?”趙相問道。


  “公主就問我,今日趙相是不是抓了個人回來。”護衛答道。


  “你怎麽答的?”


  “公主身份尊貴,小人不敢撒謊。”護衛如實道。


  “罷了。”趙相轉身,欲往地牢之外走,卻迎麵撞見了卓陽公主。“公主?你怎自己來地牢了?這邊陰暗潮濕,怎敢容公主玉體?”


  趙相向後望了一眼,給那護衛使了個眼色。


  那護衛會意,趕忙拿起一旁的白布,蓋在了序言身上。此等血腥場麵,實不該讓公主看見。


  “你們打他了?”卓陽公主一眼便看見了那邊被打得渾身是血的序言。


  “公主,這都是些政事……”趙相說道。


  “政事?”卓陽公主麵露不悅。“序言是蘇將軍的人,你們動他,總得得到他的同意。”


  “公主,這您可就為難我們了,蘇將軍他早就……”護衛麵露難色。


  “閉嘴,這裏還沒你說話的份。”趙相正色道。


  “是屬下多言了。”護衛被訓斥之後,再不敢說話。


  “咳咳……”卓陽一想到蘇舜欽戰死,心中就鬱氣難消。蘇舜欽幹了那些錯事,卓陽也難以恨他。若卓陽是他,報複得說不定還要更過分一些。


  “公主保重身體。來人,快送公主回去。”趙相蹙眉,真是怕極了卓陽會出什麽事情。“序言我會派人送他回去的,公主不必擔心了。”


  如此重刑都撬不開他的嘴,再禁著他,也無甚必要了。


  “趙相此話當真?可不能騙我。”卓陽說道。


  “老臣豈敢欺瞞公主?”卓陽大可信他的。


  卓陽聞言,不再糾纏,顧自去了。


  趙相看著卓陽遠去時虛浮的腳步,與風中柳枝般的身姿,心中實在擔憂。


  卓陽走後,趙相就派人將序言給送回了將軍府。


  麗姨一直在將軍府門前等序言回家,誰料這一等等來的居然是躺在擔床上序言。


  “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就去被問了一番話,就被打成這樣了呢?這丞相府究竟是怎麽待客的?”麗姨跑上前去,質問那兩個扶著擔架的丞相府護衛。


  “這……”護衛們哪裏受過這樣的質問?一時間竟沒了話講。


  “快給人擔進去啊!”麗姨招呼護衛將序言抬進屋子,一邊走,一邊讓一旁閑著的小廝去找大夫。


  “麗姨,不必擔憂,我沒事,死不了的。”序言微微彎起嘴角。


  “死不了和沒事能一樣嗎?”麗姨氣急,正想打他一下,卻又忽的停下了動作。這小子都已經被打成這樣了,哪裏還受得住她的一掌?

  “哈哈哈。”序言竟隻知道傻笑。


  一切都是值得的。為了這一切,什麽都是值得的,現在隻要等杪冬回來了,一切便都結束了,也都開始了。


  可這一切真的會如序言想象得那般美好嗎?


  夜晚之時,他又做噩夢了,依舊是那天的夢……


  序言在府中養了許久的病,再過幾天,或許就大好了。可卻聽說別宮的卓陽公主情況不是很好。


  “麗姨,我餓了。”序言腿腳大好,靈靈便便地跑去了廚房要吃的。


  “那兒有雞湯,自己盛些。”麗姨忙著熬鍋中的參粥,顧及不到序言。


  “麗姨你在煮什麽?”序言好奇地走到麗姨身後,探頭探腦地看那鍋中的東西。


  “我在熬參粥。卓陽公主病情又加重了。將軍與夫人跟別宮那邊交好,如今他們不在,我便自作主張,將庫房中的千年參拿來熬粥,送給公主了。”麗姨說道。


  序言一愣,許久後才說道:“他們都不是在意這些身外之物的人。倒是麗姨你操心了。”


  “我隻是希望將軍與夫人回來時,能過上與之前一般舒適的生活,該打點的,我都會為他們打點。”麗姨說道。


  “那我便與麗姨你一同去別館一趟吧。”序言盛起一碗雞湯,隨意喝了喝,打算等會兒一起跟麗姨去一趟。


  “你還是好生休息吧,免得將軍與夫人回來時怪罪我沒有好好照顧你。”麗姨笑道。


  序言麵色一冷,淡淡道:“麗姨你就沒有想過……將軍和夫人很有可能回不來了嗎?”


  “說什麽呢你?”麗姨是很少真的生氣的,但這一次,麗姨的語氣中充滿了氣憤。“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了。”


  麗姨盛起參粥,小心翼翼地放入了食盒之中,而後便出府去了。在這一係列動作之中,她一句話也未跟序言說過。


  其實她也想過,如果將軍與夫人真的回不來了該怎麽辦,可想了半天愣是沒想到個結果,還不如去相信,他們一定會平安歸來呢。對,他們一定會平安回來的。


  麗姨到別館的時候,別館中聚滿了人。宮中的禦醫、民間的名醫,大多聚在這卓陽公主的別館裏了。趙相也待在別館裏,招呼著來來往往的各色人物。


  麗姨見趙相滿臉疲色,便知這些天來,他一直都待在這別館了。


  麗姨對這公主的病情也是有所耳聞的,具體什麽病,她不記得了,她知道那是個絕症。


  這卓陽公主美貌無雙,金枝玉葉,卻也敵不過病症,這年紀輕輕的,怕就要駕鶴而去了。


  “麗姨。”趙相瞥見了站在一旁的麗姨。


  “將軍雖不在了,但有些心意還是要盡的。”麗姨將手中的參粥遞給了一旁的小廝。“這是我熬的參粥,對身體大有裨益。”


  “也是難為你了,但是現在卓陽公主已經是滴水難進了。”趙相眼窩深陷,頭上白發似是又多了。卓陽身體本來就不好,甘棠那一走,又讓她平添了一份相思之愁……


  “已經到這種程度了嗎?”麗姨皺起了眉頭。若是病到這種程度……怕是大羅神仙來了也難救啊。


  “唉。”趙相歎了口氣。


  “罷了,那這參粥,趙相您就喝了吧。”麗姨也隨著趙相歎了口氣。


  “丞相,卓陽公主好像有話要跟你說。”一小廝上前說道。


  趙相聞言,趕緊走到卓陽床邊,問道:“你是不是有什麽話要跟我說?”


  卓陽點了點頭,竟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她微微抬起頭,而後伸手從自己的枕頭底下拿出了一封信。


  “信?可是寫給我兒的?”趙相接過信件,眼中已有淚水打轉。這如花一般的小公主,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如今竟也要白發人送黑發人了。


  “嗯。”卓陽公主點了點頭,而後又指了指床桌上的剪刀。


  “剪刀?你要剪刀做什麽?”趙相問道。


  “公主這是想要剪下一縷發。”魚兒在一旁抽涕不止,一邊哭,一邊拿起剪刀,伏在卓陽床前,小心翼翼地為她剪下了一縷發絲,而後找來了一根紅繩,將這發絲係上了。


  山高路遠,且以殘發寄相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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