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他們就是狗
畢冉和曹家三兄妹吃了一個很家常的早餐。
在邊吃早餐邊聊天的過程中,畢冉終於知道,曹暉原來是曹璽所謂族弟的孩子,原籍山西,康熙六年從山西到江寧投奔曹璽,他父親曹山延自康熙七年開始就幫曹璽打理江浙一帶大面積的田產。
曹若蘭原本就不是曹璽的親生女兒,是曹璽在康熙二年在京城收養帶往江寧的,之所以在歷史文獻沒有記載,也許是因為曹家是包衣的原因,即使是攀附皇權成為江寧第一豪門,但也只是滿人的奴才,所以很多家族裡細枝末微的事情不被記載也是很正常的。
絮絮叨叨了這麼久,畢冉作為一個現代人的身份,其實已經被曹家兄妹幾人懷疑了,只是畢冉巧妙的用話術避開了他們的追問。
不過曹寅和畢冉也算是一見如故,或許曹寅的性格和畢冉的性格很契合的緣故吧,他們聊了很多,畢冉現代的思維以及通俗易懂的話語,愛好文學的曹寅和畢冉交流時會時不時的引用一些文學經典,而畢冉會用他奇怪的角度去解釋這些文學經典的意思,這讓曹寅眼前一亮。
讓在旁邊的曹若蘭以及曹暉都被晾在了一邊,一個早飯時間就讓這兩人直接稱兄道弟,果然男人之間的交情其實很簡單。
在進入京城之後,畢冉似乎對掩飾自己是現代人這件事上面,反而放開了,他覺得既然已經有那費琢在這個世界當攪屎棍了,那麼自己光明正大的用現代人的身份去迎擊似乎更加合適,雖然不是刻意的去和別人說自己是現代人,但如果被別人發現,直接不否認就行了。
老規則,所有穿越者的老規矩,先和重要的歷史人物有交集,這樣才能影響到歷史軌跡,已經認識曹寅了,那是不是要認識康熙這個在清朝最有影響力的皇帝了。
其實畢冉也很無奈,從費琢那裡得知,自己回去現代的可能性估計非常的低,而來到這個時代,總不能當做來旅遊吧,自己答應,這老天可能也不答應呀。
畢冉在強行的為自己找使命感,比如說:「老天要自己來這裡,必定是有原因,天降大任於斯人也等。」
「畢兄,曹某平時公務繁忙,不能陪你,就讓我這妹子或者我的兄長陪你吧!」
曹寅內心很賞識畢冉這個剛剛才認識的兄弟,所以態度顯得很親和,因為自己要時常進宮不能經常陪同這個已經如同門客一般的畢冉而帶有歉意。
「若蘭你和曹暉兄陪畢冉在京城逛逛,如果要進內城的話提前告知與我,我帶你們入城。」
為了彌補,曹寅甚至交代曹若蘭要照顧好畢冉,不能讓自己這個主家失禮。
曹若蘭點點頭,應道:「好,若蘭知道了。」
畢冉見這個曹寅這麼好客,在想:「雖然以前只是在一些片面的歷史資料上面知道這個曹寅,但人家能成為康熙身邊的紅人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就這性格,對待我一個剛剛認識不知來歷的人都那客氣。我要是皇帝,我也喜歡。」
「客氣了,曹寅兄弟,我畢冉是個很隨意的人,不必對我這麼關照的,否則呀,我可能渾身不自在。」:畢冉打趣的說道。
畢冉對公關這一塊的處理能力還是有經驗的,打交道這種事情畢冉還是遊刃有餘的。
「畢兄說笑了,你是客人,作為主人家,怠慢事小,失禮事大呀!」:曹寅知道畢冉所的是玩笑話,也是笑著回應道。
畢冉即使再怎麼不懂歷史,但也知道官宦人家大多時候還是很講禮數的,畢竟是受到了良好的教育,在曹寅和曹若蘭身上就能明顯感受的到,至於其他的人自己又沒接觸到,自然不敢下定論,不過曹暉這小子,大大咧咧的。說他沒心沒肺吧。也不是很對,但有的時候就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很讓人惱火。這不,大家在說話,他倒好吃完早飯後就不知道跑哪去了。
「你要當我是朋友,就別那麼拘禮,搞得我不自在,你也不自在是吧。」:畢冉爽朗的說道。
「好,即為好友,曹某若還堅持,那就是矯情了。」:聽畢冉這麼一說,曹寅倒也爽快,便也不再端著。
「這就對了嘛!」畢冉哈哈笑道。
曹若蘭見畢冉和自己哥哥能一見如故,內心也很是歡喜,之前還擔憂自己和曹暉平白無故的帶來一個陌生男人,會讓曹寅生氣,於是和曹暉一左一右,添油加醋的在曹寅面前誇畢冉。
沒想到這畢冉居然如此健談,在短時間之內就博得曹寅哥哥的好感。這跟之前他給自己的印象有些不符,但卻很意外。
第一次見面的鬧劇,再到他奮不顧身的相救,這個男人在自己內心的形象一直在提高,曹若蘭開始期待,期待畢冉能不斷的刷新自己對他的認知。
在旁邊聽著畢冉和哥哥滔滔汩汩的聊著,曹若蘭聽的入迷,聽得如痴如醉,這種感覺從來沒有過。
最終聊天在曹寅要出門辦事而宣布告終,下人上來把桌上的碗碟收拾乾淨,曹寅和畢冉相約過段時日再把酒言歡后,曹寅便急匆匆的出了門。
畢冉和曹若蘭隨後叫上曹暉,結伴到就近的廣渠門大街附近閑逛。
早市時分,街道很熱鬧,雖然只是京城外城的一個小區域,但卻足以看出京城的繁華。
廣渠門,又叫大通橋門,因為廣渠門內大街有兩座石橋,是外城東邊百姓出入的必經之路,這裡包括瓮城在內形成一個小市場。
這座城門現對於其他城門,顯得比較簡樸,沒那麼高大,這裡普通百姓出入較多,比較少看到那些達官顯貴,所以不如剛剛進城那會,在永定門大街那樣看到很多身穿華服官服的人騎馬而過。
畢冉遠遠的望過去,廣渠門的城樓只有一層,廊面闊五間,單檐歇山頂,四周有迴廊,比較低矮,這和自己在易縣時候見的城門區別不大。
街道周邊很多建築外面都搭著木架子,可能康熙初年京城還處於修復,修繕的狀態,古代工作效率低下,運輸條件差,很多東西都需要手把手來完成,因此清廷入關以來,由順治到康熙這幾十年京城一直在修修補補,明朝滅亡時城內的破壞太大,而且很多建築都年久失修,十分破舊,清廷這幾十年的修繕,也才剛好讓京城面目一新。
畢冉在現代的時候看過一些清末明初的黑白照片,那時候的京城破舊不堪,甚至皇城內都是雜草叢生,如今自己走在這大街上,感受到了真正清朝時期京城百姓生活的模樣。
這時的畢冉身穿著黑色底綉著複雜的紅色花紋的大襟馬甲,灰藍色的棉緞長袍,頭戴著鑲著一塊白玉帽正的黑色硬底瓜皮帽,這帽子後面還貼心的縫了一條不知道哪弄來的假辮子。
這是曹若蘭拜託府內管家曹武去給畢冉置辦的,穿著清朝標誌性的衣服,走在大街上的畢冉已經和真正的清朝華服公子一般無二。儼然一副清朝人的樣子。
漫步遊盪在街上,感受著街道的繁華,曹若蘭陪同在畢冉右側,曹暉腳跟不著地的溜達著,眼睛漂浮,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
畢冉走著走著突然想起,曹寅和曹暉都說過普通老百姓不能隨便進入內城,便好奇的問曹若蘭:「若蘭,你能跟我說說,為什麼內城普通百姓不能隨便進入嗎?」
曹若蘭捋了捋被風吹亂的鬢角,向畢冉解釋道:「內城,基本都是王爺,貝勒,貝子這些八旗的皇親貴族,高官顯赫居住及活動,一般漢人的普通百姓是不能隨便進去的。」
畢冉不解道:「內城那麼大,一個漢民都不能進去居住嗎?」
曹暉這時回過頭來說道:「內城都被八旗分了,漢民都被驅逐到外城,漢人身份低嘛!
畢冉聽曹暉這麼一說,內心有些憤然,說實話任何一個從現代回去的人如果聽到說漢人身份低這樣的話,都一定會生氣,畢冉在國外留學的時候,也是經常會遇到被國外那些學生歧視的現象。
說實話,畢冉其實是個很愛自己民族以及國家的人,而且他相信大多數華夏的年輕人和他一樣都深深的愛著自己的民族以及祖國,他在現代看到自己祖國逐漸強大起來,內心感到無比的驕傲,他甚至在坐高鐵出門的時候,看到祖國江山的那些宏偉的建築,都會感動的留下淚水,所以他不喜歡穿越,因為華夏任何一個時期都沒有新時代那麼有凝聚力,那麼強大。
他尤其討厭清朝時期那些甘願甚至搶著做奴才的人,這樣的人對於他來說就是漢奸,他從心裏面看不起這些人呀。
曹暉也許是無意,但是畢冉很反感,他聽著不舒服,甚至曹暉在他心中的印象變得有些差。
畢冉心裡想:「怪不得現代很多人,罵那些滿人是清狗,現在看來在內城的那些所謂滿清貴族被罵的不冤。」
「他們就是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