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五章 北江行（八）

  這棟房子裏有範雨琪的臥室，她從小到大，一直和老爸住在這，直到去年離家出走。 現在她的房間還是保持著以前的布置，牆上刷的是海藍色的塗料，窗前掛著海藍色的窗簾，就連床單都是海藍色的。 這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和普通少女一樣，有那麽一段時間，範雨琪也喜歡追星，她的床邊也貼著星光閃耀的海報。 隻不過，海報裏的人，不是張國榮，也不是劉德華。 是她的母親，楊悅舒。 楊悅舒當然不是什麽明星，她最風光的時候，也隻是在範榮開的夜場裏獻唱一首，然後獲得整個興榮會的滿堂彩。 但是，這不妨礙她成為女兒心中的一顆明星。 範雨琪從未對範榮說過這些話。 她之所以追逐唱歌這條路，就是因為，她向往母親，盡管她連她的樣子都已經記不清楚，隻能從海豹和照片裏去回憶。 離家一年多，再次回到這個房間，範雨琪躺在床上，盯著海報裏那張美豔無雙、與自己有七分相似的臉，發呆。 看著看著，她有些困了。 伸手摩挲海報上那張臉，範雨琪說：“媽，晚安。” …… 客廳裏，一大一小兩個男人，並排坐著，無言。 電視上，新聞聯播早已結束，播起了黃金檔連續劇。 範榮對這個毫無興趣，拿起遙控器關掉電視，屏息聽了一會，然後看著秦奮笑道：“雨琪睡著了，隻要躺在那張床上，她入睡隻需要五分鍾。” 秦奮跟著笑：“還是家能使人安心。” 範榮起身，去冰箱裏拿了兩罐啤酒，遞給秦奮一罐。 拉開拉環，喝了一口，冰涼的溫度讓範榮出了一口氣，然後說：“既然知道，你還要帶她走？” 雙手捧著易拉罐，秦奮陷入了對於這個問題的思考。 片刻後，他真誠說道：“範叔叔，我知道您的身份很特殊，由於您的身份，所以雨琪身上自然也帶上了這種特殊。但是，她總歸是要成家，是要嫁人生子的，這是無論是多麽特殊的人都想追求的，平凡的幸福。” 秦奮鼓起勇氣，直視著範榮的眼睛。 說：“您不希望雨琪獲得這種幸福麽？” “希望，當然希望。” 範榮倒是毫不避諱。 “問題是，你如何保證，你能給她這種幸福？有錢人我認識太多了，當一個男人太有錢，就會把一切當成消耗品。包括女人。” “.……” 秦奮不知道怎麽辯解，因為他有錢，這是不爭的事實。 而有錢的男人，很少在一個女人身上吊死，這也是事實。 他盯著茶幾上，那張範榮年輕時與妻子的合照。 大約有一分鍾，他說：“伯母走後，您一直沒有再續弦。” 範榮的臉色頓時有些陰沉：“你不是我。” 秦奮看著他，笑道：“我不是您，但可以像您。另外，您不知道，我骨子裏，其實是個窮人。” 範榮眉毛一挑：“見麵禮就送出三盒古爾卡黑龍，你窮？” “當然。”秦奮回答得一點不心虛：“其實我本來打算送您瑪雅西卡斯，但是聽到它的價格後，就改成了古爾卡黑龍。” 範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