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三大高手
這無疑是一個大膽的假設,更是一個合乎情理的推測,對於鬼影兒這種頂級殺手來說,利雖然是他所喜好的,但名比利更加重要,他需要自己萬無一失的這個名來為他贏得更大的利,一旦名不存,則利不在。他顯然很懂得名利之道。
沈冰蝶同意柏盞唐的這個推理,眉現憂色道:「如果不能把他從暗處逼出來,以他那豐富至極的行刺經驗,我們根本是防不勝防。」
「假如你是鬼影兒,你會在什麼情況下才會按捺不住,搶先出手?」沈冰蝶凝視柏盞唐,提出了他的第一個問題。
柏盞唐猶豫片刻道:「他能忍,是因為他有機會,假如當他知道機會消失的時候,他就無法再等待下去,必然會搶先出手。」
「這種機會通常是……」沈冰蝶故意賣上了關子。
柏盞唐道:「只要我一離開匯文,他就沒有機會。因為說到逃逸功夫,天下誰也不敢與我柏盞唐一較高低,所以只要我放出風聲,他自然不會放過這最後的,也是惟一的機會!」
「既然如此,我們還等什麼,不如將計就計!」沈冰蝶微微一笑,湊到柏盞唐耳邊,說出了自己心中的計劃。
柏盞唐一臉肅然,聽得十分認真,待他完全明白了沈冰蝶的全盤計劃時,連他這個老江湖也不得不佩服沈冰蝶的心計。
鬼影兒手抱長矛,靜靜地蹲坐在屋檐下的一角,雙目微閉,狀若養神,其實方圓十丈內的動靜盡在他的耳目掌握之中。
「篤篤篤……」三更鼓響,夜色已濃,長街上已無人跡,清風吹過,更添寂寥。
他已在此等候多時。
因為他認定柏盞唐必將從這裡逃出匯文,如果他不想自己「千金殺一人,空手絕不回」的信譽就此作罷,這無疑是他的最後一次機會。
對於他來說,抓住機會永遠是成功的秘訣,而選擇時機則是成功的關鍵。當他每接一樁生意時,便已開始有所顧忌了,盡量不接那種頗有難度的生意,以免砸了自己歷經十年創下的金字招牌--萬無一失。
創業容易守業難,一個人的名聲豈非也是這樣?何況殺手這個行當,本身就需要靠名氣吃飯,誰也不願意將殺人的心思去告訴給一個有過失手記錄的殺手,因為每一個僱主雇請殺手的目的,就是希望能夠保密。
鬼影兒想到這裡,不由得有些暗自慶幸。因為那一夜財神廟裡發生的事情,他躲在暗處,將一切都看在眼裡。
那一夜,他如約而至,甚至比柏盞唐到的都早,選擇了一個最利於遠眺的位置蹲伏。他始終認為,殺手不僅要有好的身手,冷靜的思維,還要做到一個「勤」字。只有多一分努力,才會多一分成功的機會,成功的概率與你付出的汗水永遠都是成正比的。
然後他便看到了柏盞唐,在他的檔案里,柏盞唐無疑是他設定的免殺人物之一。他曾經花費大量的心思來研究江湖上的每一個成名高手,為了不使自己空手而回,他制定了一份名單,名單里的人物都是他認為沒有把握對付的,因此他不將這其中的任何一人作為自己刺殺的目標。
這無疑是一個明智的決定,也是他能保證盛名不衰的妙方。只是這一次,他接到溫升的雇請之後,沒有事先問清目標的情況,因為他覺得,無論是個多麼高明的賊,都不可能在他的矛下逃生。
但柏盞唐絕對是一個例外,他不僅是賊,而且是個了不起的大賊。「盜神」之名得以傳揚天下,又豈是僥倖所致?所以鬼影兒決定靜觀其變,絕不貿然出手。
事實證明了他判斷的正確,柏盞唐的武功之高,甚至超出了他的想象。但是鬼影兒雖然眼睜睜地看著溫升的死去也沒有出手,卻並不表示他會放棄這次的行動。作為一個殺手,名聲雖然重要,但誠信卻在名譽之上,所以他只是覺得自己應該忍,忍到強援的到來。
這也是他惟一一次需要別人的幫助來完成的刺殺,因為只有這樣,他才有十足的把握將柏盞唐置於死地,做到真正的萬無一失。
「三更天了。」鬼影兒看看天色,身形依然如蟬蟲般蟄伏不動。長街上除了剛剛過去的更夫,便再也沒有其它的動靜。
可是他的臉上絲毫沒有顯出不耐煩的情緒,心如磐石般穩定,冷靜得近乎異常。
他已經習慣了這種等待,這種等待越冗沉而漫長,就越能夠刺激他亢奮的神經。當機會來臨的時候,他就可以隨時保證自己能夠進入最佳的狀態。
就在這時,長街的盡頭突然響起了一陣馬蹄得得之聲,雖然距離尚遠,但聽在鬼影兒耳中,心裡已生一股殺機。
他心裡清楚,此時此刻,在這條長街上經過的人,除了柏盞唐,絕對不會有第二人。
這是他的直覺,行業的直覺,通常這種直覺都非常準確,所以鬼影兒的手不由自主地緊了緊手中的長矛,手心似有冷汗滲出。
這是他維護名聲的一戰,而對手又是這般的強大,這不得不讓他感到了肩上的那股無形壓力。心神一跳間,他的眼芒有意地意間瞟向了對街屋頂上的一處暗黑位置。
在那個位置上,與他此刻所處的位置剛好交錯相對,一前一後,一上一下,構成了一個近乎完美的夾擊角度,只要柏盞唐進入他們預伏的範圍之內,不死的概率幾乎為零。
鬼影兒惟一擔心的,是自己和這位強援之間實戰中的配合是否能夠默契,這很重要,也是殺手形成組合最基本的要素之一。這位強援雖然功力深厚,勇謀兼具,但與鬼影兒聯手還是頭一遭,兩人能否在瞬間達到完美的攻防互補,是決定這次行動成功與否的關鍵。
「他此刻在想什麼?」鬼影兒突然為自己心裡冒出這個古怪的念頭感到可笑,他很想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時間上已不允許了。
一輛馬車緩緩進入了他的視野,由遠及近而來,長街上傳出車輪轆轆的迴音,使得這流動的空氣中瀰漫出一股淡若無形的殺氣。
殺氣很淡,淡得讓人幾不能察,但鬼影兒卻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他的眼芒透過眼前壓力漸增的虛空,鎖定住這輛無人駕駛的馬車,更似要透過那薄薄的簾帷,去洞察車簾之後柏盞唐的表情。
他通過這空氣中的壓力,幾乎斷定車中之人就是柏盞唐,可是他不驚不喜,反而更加冷靜,靜下心來繼續等待。
馬車越來越近了。
十丈、五丈、三丈……
就在這時,那車上的簾門無風自動,突然向上翻卷,雖只是一剎那的時間,但鬼影兒的眼睛一亮,終於看到了穩坐車中的柏盞唐的臉。
那張臉上還帶著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悠閑而愜意,彷彿一點都沒有覺察到即將爆發的危機。也許這張臉的主人還沉浸一些往事的回憶中,也許他只是享受著這份寧靜的夜色……
鬼影兒人如魔豹般潛伏在暗處,長矛已經遙指車簾的中心,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后,終於起動。
由處子般的靜到脫兔般的動,這一靜一動之間,不僅體現了鬼影兒對時機把握上的老到,更體現了他驚人的爆發力。
長矛破空聲驟起,如風雷隱隱,貫穿了長街之上的虛空。矛鋒直進,如惡龍出水,以凌厲無匹的速度撲向車內,劃出了一道超乎常人想象的絕美軌跡。
「嗤嗤……」之聲穿行於氣旋之間,三丈,正是長矛發動攻勢的最佳距離。鬼影兒這竭盡全力的一刺,已經有必殺之勢。
他已經將這一刺完成的幾近極致,無論是力道、速度、角度,還是在時機、距離、動作的把握上,他都認為達到了自己超水平發揮的狀態。
他的人在空中躍進,眼中的寒芒緊緊鎖定矛鋒逼射的氣勢鋒端,等待著穿破布簾的一刻。就在他逼近馬車七尺範圍內時,他的心中突然一沉,警兆頓生。
他之所以心驚,只因為車內竟然毫無反應,以柏盞唐的功力,這顯然有悖常理。
高手相爭,最多只爭一線,就算柏盞唐的功力勝過鬼影兒,他也不可能託大到讓鬼影兒的氣勢盈滿之際才出手應變,如果他真想這麼做,那麼就只有一個理由:柏盞唐是想找死!
柏盞唐當然不是一個視生命如兒戲的人,可是他這麼做,究竟是為了什麼?
沒有人知道,只是夜在這一刻變得無比瘋狂,流動的空氣凝固成冰一般,透著無比冰寒的殺機。
鬼影兒全身的每一根神經都已繃緊,彷彿有一種爆炸性的衝動,是在期待,還是在承受這氣氛中的壓力,他已分辨不清。
「轟……」一聲驚天動地般的爆響,從馬車的下方傳來,碎木橫飛間,一條人影從車底標射而出,在他的手上,已有寒芒在閃耀。
一股驚人的殺氣如潮水般迫來,車中沒有反應,但車底下卻另有玄機!面對如此突然的襲殺,就連經驗豐富的鬼影兒也絕對沒有料到:柏盞唐竟會布下這樣一個絕妙的殺局來等著自己去鑽。
這個殺局妙就妙在車內的人雖然很像柏盞唐,卻不是真正的柏盞唐,所以當一個殺手的殺氣逼近之時,他會毫無反應,而真正的柏盞唐潛藏在車廂下的夾層中,而殺氣的到來,能讓他感覺到目標的正確位置,實行這簡單而又致命的一擊。
當鬼影兒確定車內的人就是柏盞唐時,他的注意力便會集中在一點,因為面對柏盞唐這樣的高手,不容有半點分心,這樣一來,他就無法識破這車中的玄機。
既然這是一個絕殺,鬼影兒就很難改變自己的命運。當他看清插入自己胸口的竟是一把普通之極的菜刀時,他突然發覺自己很可笑。
他潛伏在這寂寥的長街上,耗費了幾個時辰,思忖了無數種方法與出擊的角度,但最終卻被對方以「真假莫辨」與「引蛇出洞」兩種江湖上常見而又簡單的方法使他入套。這是否就是人們常說的「報應」?
他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他只感到自己的心被一道利刃貫入、裂開,有一種無法承受的痛。
柏盞唐殺人的方式,永遠講究簡單直接而有效。他的人一出現,菜刀就已到了鬼影兒的胸口。在他的眼中,始終認為,不管你用的是什麼兵器,只要使用得當,它就是可以殺人的利器。
鬼影兒的人在跌飛,心在滴血,以他的實力,柏盞唐絕對不可能使他一刀致命,可事實往往就在你認為不可能的時候發生,這隻因為他自信自己的出手是一個無改的殺局。
他最後的一眼,投向了那屋頂的暗黑處,眼中露出的是不解與疑惑。他始終認為,假如他能與自己的同伴聯手出擊,就算柏盞唐布下這個妙局,也未必就能贏得了整個戰局。
「蓬……」他的人終於硬生生地摔在長街的石板上,發出一種近乎豬肉摔在案砧上的悶響。
千金殺一人,空手絕不回,鬼影兒沒有失信於天下,他至少用自己的生命來證明了自己的誠信,只是面對這種誠信,不知是可悲,還是可笑。
戰局在瞬息間結束,快得就像是一道閃電,長街依然靜寂,就好像這一切從未發生過一般。
「大功終於告成!」從車內傳出一個熟悉的聲音,跳下一人,竟是扮成柏盞唐的沈冰蝶。
柏盞唐微微一笑道:「我根本沒有想到一刀就可以結束鬼影兒的性命,看來你的計劃的確不錯。」
沈冰蝶得意地一笑道:「這只是雕蟲小技而已,其實像鬼影兒這樣的高手,十年沒有一次失手,難免就養成了一種自負,看上去非常可怕,卻是最容易對付的。」
柏盞唐拍了拍他的肩,認同他的說法,然後抬頭看看天色道:「時候不早,我們也該分手了。」說這句話的時候,他的臉上明顯已有傷感。
沈冰蝶眼圈一紅道:「我們既然是好朋友,就讓我送你出城吧。」
其實他也知道,送君千里,終有一別。既然註定了分手,早晚都是一樣的傷感,只是他難以一下子接受這麼殘酷的現實,只覺得能多相處一刻心裡也要好受一些。
柏盞唐又何嘗不是這種心情?勉強一笑道:「這又何必呢?我們又不是生離死別,從此不再見面了。只要你能破解藏寶圖地圖的秘密,踏足武林,到時還怕你我無相聚之日?」
沈冰蝶見他說得言不由衷,知道自己若想成功破解藏寶圖地圖的奧秘,其概率幾乎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計,不由心中一酸道:「我只怕會辜負你對我的一片期望,不過但凡有一線希望,我都會全力以赴的。」
「我也知道機會渺茫,但是機緣這個東西最難捉摸,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你強求也沒有用,就好像今天的分手一樣,該分手時就得分手。」柏盞唐苦笑一聲,回過頭,向馬車走去。
車廂無底,已不能載人,柏盞唐走過去的目的,是想撤轅牽馬。可是他只跨出了一步,卻聽得「希聿聿……」一聲,駿馬嘶鳴,急促的聲音響徹在這寧靜的夜空中,好生突然。
柏盞唐的臉色陡然一變,凝重異常,眼芒如利刃一般橫掃四方。
自踏入這條長街起,他的感覺就有幾分異樣,初時他還以為這只是臨戰之前自己緊張的心態出現的狀況。可是鬼影兒既死,按理說這長街應該恢復了它原有的寧靜,但是他卻從這靜得有些離譜的夜色之中感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壓力。
「敵人是誰?如果是鬼影兒的同伴,他們不可能眼看著鬼影兒死在自己的刀下而無動於衷;如果不是,他們又怎麼知道鬼影兒會在這裡設伏襲擊於我?」柏盞唐的思路轉動得很快,隱隱發覺對手的動機絕不簡單,因為他此刻的心已靜了下來,發現自己正處在三名高手的包圍之中。
假如鬼影兒在天有靈,一定會因此而感到後悔。他一直很相信這位朋友,所以才會請來當作強援,可是他這位朋友反而利用了他,瞞著他請來高手,另有圖謀。
這三位高手的功力絕對不弱,柏盞唐已從他們悠長的氣息中覺察到了這一點。而他們的目的,柏盞唐似乎也猜到了一些,應該是為了藏寶圖地圖而來。
關於藏寶圖地圖的下落一直是江湖中的不傳之秘,可是當溫升找到鬼影兒時,就算他不說,以鬼影兒的眼力和智慧,也能猜到個七八分。等到鬼影兒邀約援手之時,自然也會透露一點風聲,這秘密也就難以成為秘密了。
藏寶圖地圖既是天下奇物,但凡武者,誰不覬覦?所以有人打起它的主意,自然不足為奇。
柏盞唐明白這一點,頓時聞到了危機的存在,幸好那把菜刀還在他的手裡,他還有機會搏上一搏。
手有些重,重得過於反常,他之所以會有這種感覺,不在於刀的本身,而在於這虛空中漫出的一股無形的壓力。此刻的他,只能等待,像一頭身處陷阱的野狼一般敏感地洞察著周圍的一切。
沈冰蝶顯然看到了柏盞唐的變化,雖然他不明白這是為什麼,但是他已從柏盞唐的臉上讀出了危機。
他知道,如果要幫助柏盞唐,惟一的辦法就是躲到一邊去,不要讓柏盞唐為他而分心。
所以他悄然藏進了那個無底的車廂中。在這個時候,雖然對方都是高手,但是沒有人會去注意他的存在,因為他們目光的焦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柏盞唐!
柏盞唐握刀的手很緊,就像他此刻的心弦一樣。他的目光從蒼茫的夜色下滑動,敏銳地感受著這空氣的流動。
空氣的確在做著不規則的流動,這隻因為三條暗影如幽靈般穿行於空氣之中,看不清他們的面目,是因為他們每一個人都在臉上蒙了一層厚厚的黑巾,只露出了如餓狼般恐怖的眼睛。
這三人前行的速度不緩不慢,踏著不同的步伐,卻踩著一種合拍的節奏,自三個方向而來。他們身上的殺氣隨著每一步的踏出而有所增強,形成一種步步驚魂的感覺。
殺氣濃重,瀰漫了整條長街,偶爾從遠方傳來一聲嬰兒般的啼哭,更使得這和諧之外產生出一種變調的氛圍。
柏盞唐的心靜若止水,不起一點波瀾,他用自己的感官去捕捉著無形卻有質的殺氣,用自己的靈魂去感受著對方每一個人的位置分佈與前行速度,甚至包括他們殺機提聚的每一個過程。
敵人的腳步已越逼越近,也越來越沉,就像是漁夫手中的魚網,在一點一點地收緊。柏盞唐在感受這種緊張的同時,也在默默地等待,他需要的,是一個機會,一個稍縱即逝的機會。
方是誰?難道是自己的相識?假如不是,又何必蒙面?柏盞唐非常的詫異,感受著這種令人心驚的神秘,雖然他猜不出對方的來歷,卻感到對方的背景絕不簡單。
有風吹過,很輕很輕,甚至帶不動地上的一片落葉,但風中的殺機彷彿充斥了每一寸的空間,就在一剎那間,柏盞唐的眉鋒一跳,刀已出手!
很平常的一把菜刀,甚至鈍而無鋒,但它的出現卻逼出了一股懾人的殺機,如狂瀾一般奔涌不息。在這一刻,沒人當它是一把菜刀,而是感到它的鋒芒甚至蓋過了一切殺人的利刃。
夜空彷彿為這一刀而改變,不再寧靜,不再悠遠,無數氣旋在翻飛中旋轉,一時間肅殺無限。
刀的出現,已經打破了僵持之局。
「呀……」柏盞唐揮刀的同時,一聲長嘯,借著這一嘯之威,強行擠入了虛空中飛速涌動的勁氣中。
風在動,刀在動,人亦在動,這夜空彷彿也在顫動。
衣袂飄飄,帶起風聲隱隱,每一個人在動的同時,都感到了虛空中盈滿的勁氣。
柏盞唐的耐心一向不錯,可是這一次他已無法再等下去,因為他忽然發現敵人的步法顯現出一種讓人心悸的節奏。
他必須要打破敵人的節奏,所以才會出刀,在刀出的同時,虛空中驀然閃現出一道絢爛而美麗的弧跡,將敵人配合無間的默契撕扯開來,不成基調與章法。
這一刀的出手時機拿捏得妙至毫巔,配之於玄妙的角度,閃電般的速度,貫入虛空之中,一舉粉碎了對方的聯手攻擊,轉而形成了各自為戰的局勢。
柏盞唐需要的就是這種效果,既然出手,他的腳就踏出了見空步的步法,以飄忽的身法連攻三刀。
攻勢如潮,刀如駭浪,長街上的氣氛頓時凝結,醞釀已久的殺機終於如決堤的洪流,完全爆發。
「叮……叮……叮……」三聲清脆的金屬撞擊之聲,響徹了整個長街,刀劍撞擊出的氣浪,在飛瀉中溢滿了偌大的空間。
敵人顯然沒有料到柏盞唐對刀的使用也能幾達完美,微微一退間,卻見柏盞唐手中的刀幻生出一片白茫茫的雪光,籠罩了數丈長街。
這三人的眼中同時閃過一絲詫異,毫不猶豫地一振劍芒,直刺入刀芒的中心。
沒有聽到兵刃交擊的聲音,也沒有人再發出一絲聲息,雙方似乎都刻意想在無聲的氛圍中摧毀對方。
柏盞唐面對這三大高手的聯手,沒有絲毫的退縮。對方顯然都有一定的實力,雖然未必能超過鬼影兒,卻肯定在溫升之上,加上他們都有配合多年的默契,是以每一劍出手都帶有強大的殺傷力。
但對柏盞唐來說,歸隱江湖絕非本意,這三年來,他無時無刻不在追憶昔日躍馬橫戈、喋血江湖的大場面,胸中的殺氣醞釀到了一種極致。此刻面對強手,他不僅夷然無懼,甚至每一根神經都處於亢奮狀態,好生過癮。
「呼……」這三人中,兩人使劍,一人使矛,長短相配各守一方,頗顯相得益彰。那使長矛之人斗得性起,丈二長矛陡然破空,矛鋒亂舞,勢如長江大浪,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怒濤駭浪,漫天掩殺而來。
柏盞唐眼芒一亮,暴喝一聲,勁氣陡然在掌心中爆發,一道白光脫手而出,迎向這如惡龍般飛來的長矛。
「嗤……」菜刀削在矛身之上,爆出一溜刺目耀眼的火花,迅速蔓延至這長矛的終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