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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反轉

  縣令亦似有意對三人的打鬥冷眼旁觀。隨即目光又落在殷繡身上。


  殷繡嘴唇微微勾起,“大人,事實真相,已經昭然若揭了吧。”


  縣令不動聲色,穆誌勇這時才恍然大悟,猛地鬆開了手下的劉戎和容寶堂,如同爪子被燒著的貓一般往後畏縮著,卻被一個衙役一把抓住,狠狠摁著,重新跪坐在地。


  劉戎和容寶堂也相互攙扶著坐起。


  “穆公子果然是勇猛過人。”殷繡哂笑一聲,又對縣令說到,“還要多謝穆公子方才一番演武。諸位有目共睹,劉戎與容寶堂兩人合力,都敵不過穆公子一人。”


  “方才穆公子廖公子俱稱,昨日你們三人被劉戎堵截,三人合力仍被劉戎毆至重傷,不得不倉皇奔逃。豈不荒謬?”


  “另言之,如果賈驍驍被劉戎打成重傷,為何穆公子和廖公子此刻站在此處,身上卻毫發無損?”


  “我——”穆誌勇還想強辨,殷繡不等他說話又轉向廖仲文,“廖公子,敢問一句,”


  廖仲文知道自己謊話敗露,這時早已嚇得麵無人色,聽到殷繡要問他話,肩膀一陣顫栗。憋在心裏的實話都按捺不住,要從喉嚨眼裏爬出來。隻要說出實話,就能免除牢獄之災,最起碼也能度情輕判。


  殷繡直直的看著他,“你們五人同窗共讀,平日裏,與劉戎結怨最甚者是誰?”


  “是,是穆誌勇!”廖仲文指著穆誌勇,不顧一=切的大聲說道。


  殷繡又轉向容寶堂,容寶堂會意,亦拱手對縣令說,“大人,穆誌勇每日領頭對劉戎橫加欺侮,我等有目共睹!”


  殷繡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倒要問問,昨日劉戎與穆誌勇等三人狹路相逢,他為何要對賈驍驍一人動手,而不是對欺侮他最甚的,穆誌勇下手?”


  縣令心領神會,沉思間不時頷首,穆誌勇滿臉赤紅,已然無法可說,廖仲文卻忽然昂起頭,高聲喊道,“大人!”他的聲音因為恐懼和激動劇烈顫抖著,咬字聲音都有些含混不清,“大人,我願意招供!方才是小人鬼迷心竅,才會犯下證不言情的罪過!求大人法外開恩,我願意從實招來!”


  縣令點頭默許,廖仲文正準備開口時,忽然聽到正堂外麵傳來李捕頭的聲音,“大人!”李捕頭的身後跟著一個郎中模樣的人,縣令的目光立刻從廖仲文身上挪開了。廖仲文隻得住了嘴,胸口劇烈起伏著。


  師爺會意快步走到李捕快身邊,又回頭向縣令回話。衙役喊了一聲,“傳許長壽!”


  殷繡回首審視李捕頭和他身後的郎中,看他們的神情,應該是在賈府上找到了什麽重要的線索。李捕頭素來鐵麵無情,壺翁堂身為洛陽最負盛名的醫館,應該會如實稟報,否則事後被人查出端倪,豈不砸了招牌。殷繡心下稍稍安定,又轉向廖仲文,見他方才的情狀,似乎此事背後另有更深的隱情。沒想到會被李捕快打斷。這背後隱藏的究竟是什麽呢?


  站在李捕快身後,約莫四五十歲的中年男子手提藥箱行至堂下,跪拜不提。縣令問道,“許長壽,你可查清楚了?賈驍驍究竟為何原因昏迷不醒?”

  “回大人,”許長壽拱手道,“方才小的在賈府所見,賈公子神誌昏迷,麵色紫黯,唇紫黑,手足指甲俱青黯,口、眼、耳、鼻間有血出,以銀針測之,立時轉為黑色,可見,確是中毒無疑。”


  公堂外霎時驚呼聲四起。“天呐,真的是中毒!”“誰會下這般狠心,對一個孩童下毒藥!”


  縣令又問,“可能推算中毒的時間?”


  許長壽回道,“以其症狀推算,中毒時間,應該不超過一個時辰。”


  一個時辰之前,也就是申時。殷繡在心中推演了一下。如此說來,賈驍驍是在回家之後才中毒昏迷。她心下一陣凜然,轉向跪坐於旁的賈父,賈母。難道,是這對夫婦,為了栽贓陷害劉戎,自己毒害了自己的兒子?


  “哼!”縣令冷冷哼了一聲,冷眼轉向賈父賈母,“賈氏夫婦,爾等還有什麽話說?!”


  賈父賈母都深深的低著頭,像是等待被處決的犯人,一句話也不敢說。


  李捕頭又一拱手,“大人,我等還在賈府的耳房中發現了物證。”說時,衙役手捧著一隻陶罐呈到了縣令麵前。陶罐是簇新的,應該不是常用之物,裏麵似乎還有一些被煮過的藥渣。


  縣令仔細審查了藥罐,恨聲問賈父賈母道,“你們究竟用了何藥?現在坦白招來,本官還可以網開一麵,如若再拒不供認,被本官查出來,哼!”


  兩人這時才慌了神,齊齊磕頭如搗蒜,卻仍是如鯁在喉,猶疑不決。賈母終於先行妥協了,以頭搶地,行了一個大禮,才哽咽著說,“大人!我什麽都招!這罐子裏麵是——”


  不等她說完,賈父搶先說道,“這罐子裏麵是黃絲鬱金!”


  黃絲鬱金?殷繡亦是大吃一驚。這應是一味藥材的名字。她忽然想起,前世裏露華坊的姑娘們有時會熬這種藥吃,卻不記得此藥有毒呀。


  賈父自白道,“我兒賈驍驍自幼便有癡狂之症。我夫妻二人唯恐落人笑柄,便,便每日暗自去藥房中采買此藥,熬湯劑為他醫病。”


  殷繡蹙緊了眉頭。不對,他在說謊。若是每日服用的湯劑,為何熬藥的罐子是簇新的?其實想要查證也不難,隻要去藥房查一下記錄就行。


  縣令向許長壽示意,衙役將那隻陶罐端到了許長壽麵前,許長壽檢驗了一番,拱手道,“回老爺,罐中確是煮過的鬱金。此藥具有活血止痛,行氣解鬱的效用,可治癲癇發狂,亦可用於婦科之症。並無毒性。”


  “並無毒性?”縣令疲憊的揉了揉太陽穴,閉目深思起來。公堂裏一時陷入寂靜之中,隻有大門外窸窸窣窣的議論聲不絕於耳。


  殷繡輕輕咬了咬嘴唇。如此一來,案子豈不是又陷入僵局?賈驍驍是在散學回家之後中毒的,卻找不到下毒的證據,如此一來,便無法給賈父賈母定罪。


  雖說劉戎已經洗脫了嫌疑,這時不能坐實罪名,案子懸而未決,保不齊日後矛頭又指向劉戎。她忍不住側目看向堂外,月朗星稀,再不回府,大姑太奶奶也不好交代了。更有甚者,這個案子所涉之人都是章華書院的人,再查下去,不知道還會牽連出多少內幕。不知為何,她心中不祥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正沉思間,忽然有一陣聒噪的叫嚷聲,如同鈍器一般撞了她一下,殷繡腦中一陣轟鳴,又脹痛了許久,本就煩亂的心緒這時更加不可抑製了。她惡狠狠的回頭,一記眼刀刺向正堂外麵叫喊的人。


  果然,又是那個人。看到殷繡瞪著自己,他竟沒有絲毫愧色,還急不可耐的又高聲喊了一遍,“鬱金無毒,加一位藥卻有劇毒!”


  縣令也聽到了那人的喧嘩聲,遠遠的朝門外覷了一眼。不等官爺傳喚,那人已經從幾個衙役圍成的防護圈中突圍出來,徑直衝到正堂下。圍觀人群霎時驚呼聲一片。


  “抓住他!”幾個衙役跟著跑過來,想要把那人逮住,卻不料此人格外靈活機巧,一下子跪坐在堂下,正好在殷繡身側。


  一股清涼的夜風被他裹挾進來,殷繡的衣裾被吹亂了。


  她眼睛餘光打量著他的側顏,不由得心下一驚。麵龐白皙勝過女子,鼻梁高挺,睫毛纖長,眼窩深陷,竟比尋常女子還要俏麗幾分。方才她還以為是一個頹喪大漢,這時見他臉上依稀有未脫的稚氣,原來竟是個十八,九歲的少年。


  這等容貌,怕是女子都要心生怨妒,卻長在這樣一個涎皮賴臉,不知禮數的人身上,真是枉費了一副好皮囊。


  追過來的衙役正要把他提起來,縣令示意他們住手,幾個衙役才拱手退下了。


  那人也不等著縣令問話,磕了一個頭,自白道,“草民韓蟬見過大人!”


  寒蟬?殷繡強忍住一陣笑意。平日裏怎麽也背不下來的詩詞,這時竟清晰的浮現在她腦海中,“冽冽寒蟬吟,蟬吟抱枯枝。”怎麽會有人以如此淒清悲苦的物象為名?

  縣令雙目微眯,有些懶懶的問道,“方才你所說的話再說一遍。”


  “回大人!”韓蟬道,“小的幼時在藥鋪裏幹過活兒,故略略懂些醫禮。所謂丁香莫與鬱金見。穆公子既然服用了鬱金,如果同時服用了丁香的話,兩種藥在體內混合,自然就會毒發。”


  殷繡微微一怔。她竟沒有想到兩種藥材相互作用導致的中毒,不由得對此人有些刮目相看。


  縣令又看向許長壽,許長壽亦確證道,“大人,丁香與鬱金並用,乃是藥理‘十九畏’之一,韓公子所言不假。”


  縣令眼中漸漸黯淡無光,應是十分疲乏了。殷繡看了一眼縣令,這個案子審到這裏,劉戎已經洗脫了嫌疑,賈父賈母已然脫不了罪責了,以這位縣令爺息事寧人的斷案風格,不知道他會不會繼續追查下去。她的心卻慌跳得越來越厲害,丁香與鬱金並用,是誰暗中讓賈驍驍服下了丁香,目的又是為何呢?

  韓蟬忽然轉頭看向一直靜默著的容寶堂,對他使了個眼色,“小胖子,昨日你還看到了什麽,到這時還不說出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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