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第五十一章
薛從悠只能存著僥倖。
然而,很快有內侍出現, 在顧見毓耳旁低語幾句。顧見毓現下已完全確定今日之事是皇后和薛從悠所為, 抬手便掐住了薛從悠的喉嚨。
皇后嚇得上前扳著自己兒子越收越緊的手:「你做什麼?快放手!你瘋了,你會殺死悠悠的!」
顧見毓也非是現在要殺了薛從悠, 待在對方面目變得猙獰,便鬆開了手。他冷笑一聲,朝皇后道:「立即將薛從悠送出宮, 別讓她再留在宮裡,否則你會後悔。」
薛從悠終於可以重新呼吸后,摸著脖間被表哥掐出來的痕迹,哭得眼淚鼻涕都糊了一臉。
顧見毓聽說顧熙樂的軟轎是被石安靜叫走,立即就明白魏紫吾是落到了太子手裡,更是怒意難抑。這已經是第二次了,他以後絕不會再犯這樣的錯誤。
顧見毓叫皇后立即去向太后和皇帝坦白陳情。這件事太子定然會查出來,也絕不會善罷甘休,皇後主動認錯,皇帝又看在他的份上, 才可能對她從輕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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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紫吾吃了暫時克製藥性的湯藥, 身上舒服不少。她看著走近自己的太子道:「殿下,謝謝你。」又忍不住問:「不知我這中的是什麼葯,為何藥性這樣厲害?」
太子道:「不必擔心, 稍後就有解藥。」皇后那邊的解藥, 自然會有顧見毓送來。
就算太子再不想看到顧見毓, 也不會將解藥拒之門外。雖然連藥丸子也最多只能解桃花蠍一半的毒, 但別的毒素都清了,總是能令她沒有這樣難受。再等陸勉找到含珠草,必定將魏紫吾身體里殘存的蠍毒也褪凈。
魏紫吾點點頭,這下意識清醒,她才慢慢回想起來,太子與她方才做過什麼,臉瞬間湧出紅潮。
太子一看魏紫吾的表情,就知道她這是記起了兩人先前的親密。
又見自己的衣裳鬆鬆罩在魏紫吾身上,將她的雙肩襯得尤為纖弱。別看她這樣瘦,那處卻真是豐盈洶湧。他握住她的柔軟時,哪怕是隔著衣物,也絲毫無損他記住那種叫人心顫的手感。
以前看看也就罷了,一旦動過手,太子這才可算叫食髓知味。目光便動了動。
「殿下,我的衣裳還未烘好么?」魏紫吾在絲被下光溜溜的雙腿不自然地動了動,她本能覺出太子不懷好意,便想趕緊穿好自己的衣裙。不過,上一回來東宮,她和太子還是身處對立。沒想到這次來,竟會是這樣的情況。倒是令她唏噓。
他道:「再等等,就快好了。」實則她的衣裙是早就洗凈烘乾,但太子現在還不想給她穿。他就喜歡她如今這般模樣在他的床榻上。就算他現在什麼也做不了,但這種感覺也令他心中欣悅。
魏紫吾哪裡知道太子深藏的心思,便也只好這般沉默等著。
顧見邃突然起身,去窗邊案頭的木箱中取出一個圓狀瓷盒,回到床邊坐下。
他道:「先前還沒顧得上細看,我將你從湖裡抱出來時,你的腳似乎撞到岩石上,讓我看看有沒有淤青。」
有么?她怎麼不記得她的腳撞到過石頭上,也不覺得痛啊。魏紫吾尚在出神,驚訝發現顧見邃已掀開薄被,她赤著的腳暴露在空氣中。
魏紫吾下意識地就縮腿,然而太子的動作遠比她快。她的右腳下一刻已被男人牢牢捉在手中。魏紫吾的心都快從胸腔中跳出來:「……殿下,你快放手!我真的沒傷到。」
魏紫吾此刻全身上下只穿著男人的一件中衣,本就在局促不安,腿還這般被他抬高,腳也被對方拽進他懷裡「檢查」,這個姿勢令她一張臉紅得簡直要滴出血來。
她掙扎兩下,卻更難為情,趕緊拿被子將自己的腿根處捂緊。
「不好好檢查一下,我不放心。」太子語調很君子,一點也不像是佔便宜的人。他手中的腳形狀頗為秀氣,雪白晶瑩,腳趾粉生生,圓潤可愛,因為主人的不安,指頭都輕輕蜷縮著。
他目光又看向少女纖細勻稱的白嫩小腿,繼續往上,就什麼也看不到了。
魏紫吾感到太子的手指慢慢滑過她的足踝,竟遊走貼上了她的小腿,男人的呼吸略微加重,她的腿也不自禁地輕顫起來,帳里的氛圍又開始變得奇怪,她聽到太子說:「小腿也沒有傷,難道是……」
這時卻聽到石安靜的聲音在外響起:「殿下,岐王到了。」
魏紫吾微怔,太子慢慢放開她。她也趁機收回自己的腳。
這時守在載德殿外的是石冬誠。石冬誠的功夫路數詭異,且功力極深,就算是顧見毓,也不會輕易與這老太監交手。
太子走出來見顧見毓,聲音毫無起伏,道:「解藥給我。」
顧見毓上下打量太子,對方已換過衣裳,神態稱不上饜足,卻是頗為自得的樣子。
顧見毓的手頓時握緊,他知道魏紫吾若在清醒的情況下,絕不可能將她自己交給顧見邃。但就怕那媚葯發作起來,她神思恍惚,身不由己。看來太子這是在魏紫吾那裡討了好處。
他慢慢說:「我要親手將葯交給她。」
太子一勾唇角,冷聲道:「不可能。」
兩人對峙片刻。顧見毓知道若無解藥,魏紫吾還得繼續讓太子佔便宜,便只得將解藥給對方。且這件事是他的母親和表妹搞出來的,他難免要理虧一些。
何況太子和石冬誠都在,他就算硬闖東宮也不成,給了葯便轉身走了。
太子將解藥交給石冬誠,卻是也離開東宮。
皇帝被請到慈頤宮時,便見太後面無表情,而太子站在一旁。
皇帝便問:「母后喚兒子過來所為何事?」
太后直言道:「在今日延光殿的宮宴上,魏紫吾中毒。哀家已派太醫去東宮驗證,果真如此。」
皇帝微微皺眉:「魏紫吾中毒?查到何人所為了么,她中的什麼毒?是否有性命之憂?」
太后先前未說出媚毒二字,皇帝倒是一時沒往那方面想。只當是有人想要魏紫吾的性命。同時亦十分慍怒,怒的倒不全是因魏紫吾,而是作為皇帝,自是希望後宮里的人都老老實實,少些陰私。原本前朝需操心的就夠多。
太后道:「性命倒是無憂,就是受了些驚嚇和委屈。至於何人所為……皇帝稍等,很快就會知道了。」
皇帝點點頭,正要在一旁坐下。
太子卻將殿內宮人都摒退。上前道:「皇祖母、父皇,魏紫吾遭人暗害下毒后,意識恍惚,兒臣為幫她解毒,與她發生了親密關係。」
皇帝微愕,這才知道魏紫吾中的是什麼毒。太后也怔了一瞬,她隨即明白了太子要說什麼。
太子道:「魏紫吾既是在宮中參宴受到算計,便是宮裡的疏漏,應當由我們負責。且兒臣又因此冒犯於她,故請皇祖母、父皇為兒臣與魏紫吾賜婚。」
太子一口氣說完,皇帝聞言著實震驚,對方說什麼?太后心中卻十分複雜,她沒想到太子會藉此機會向她和皇帝提出賜婚。
房間里靜如止水,連空氣也似凝住。太后和皇帝都盯著太子打量。
顧見邃面容平靜,不見對方的語調多重,目光也淡淡的,卻是叫人覺得他這話透著一股勢在必得。
皇帝心裡卻躥出了火,慢慢道:「從小教你的東西,都白學了?不過一個女人,值得你這般費盡心思討要?」
皇子的教育乃國之根本,影響社稷昌盛,尤其是太子,承載本朝氣數,國祚延綿,其教育更是受重視。顧見邃四歲受封儲君,自幼有別於其他兄弟,學的東西也有差異。帝王心術的掌握,重要過文武才華。
皇帝的怒意似是忍耐甚久,爆發出來的聲也分外陰沉:「依朕看,不是那魏紫吾被人下了葯,是魏紫吾給你下了葯!不過一個女人罷了,便讓你理智全無,連時局也忘記。魏嶢若是做了國丈,那還了得?桀驁難馴,居功自傲,他女兒再把你吃住,這天下是不是得改姓魏?」
太子一張俊臉面無表情,眼睫低垂,叫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皇帝繼續斥道:「這般的兒女情多風雲氣少,哪裡有儲君的樣子。她在宮中遭算計,補償她金銀財帛即可!你幸過了,那便賜給你做側妃。」
太後面上有陰鬱一閃而過。皇帝還要說什麼,她已道:「好了!皇帝也太不信任自己的兒子,太子的能力如何,你還不清楚?先帝又是如何教導你的。權術馭下之外還需有胸懷氣度,帝者以天下為家,如何容不下一個魏嶢?魏嶢脾性的確沒有文臣溫馴,但若非如此,他又豈能打得下遼西?」
太后略停又道:「對魏嶢,皇帝也的確可換個手段降伏。至於魏紫吾,你也知道那不過是個小姑娘罷了,你還怕太子壓制不住?她若真翻起什麼風浪,太子要對付她,自有手段。」
太后這些年的做派如和風細雨,陡然厲顏訓話,叫皇帝沉默下來,身上威勢亦如遇水的火般熄滅。他慢慢道:「那母后之意?」
太后道:「太子肯擔當,是件好事。可暫定魏紫吾為太子妃人選。」
「可母后,魏嶢此人……這是養虎為患!他將兵權攥得過緊,已超出他的臣子本分。」
太后道:「哀家還未說完,命禮部朱通向魏嶢去書一封,便說有意立魏紫吾為太子妃,看看魏嶢怎麼說。若他膽敢回信抗旨,咱們再另說。」
皇帝與太后之間,歷來是太后佔上風,皇帝最終道:「可魏紫吾之前是老二的未婚妻。」
「不過是口頭約定,貴妃這不是早就棄她而另擇人選么?」
皇帝終於不再說話。卻是道:「母后,兒中午喝多了,先去暖閣歇一陣,等這下毒之人查出來,您再告知兒便是。」
太後知道皇帝心中對她不滿,點頭:「去吧。」
「皇祖母,您歷來對我是最好的。」太子笑道。他得到太后支持,心情甚佳,與皇帝在時判若兩人。
太后看看他,難得對太子沒有露出笑容,而是問道:「你把人家小姑娘怎麼了?真的已經……」她之所以應承下來,便是因為如此。如果太子碰過魏紫吾,她定然是不允對方再嫁他人,萬一已經懷上她的曾孫了呢?
太子想想,對著太后自是說實話:「這倒還沒有,就是抱了抱。」
太后還要再問,已有宮人進來道:「皇後娘娘和岐王殿下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