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眾不同

  與眾不同

  小穹撇撇嘴,主動開口為他解惑,將仙居谷大夸特誇一番,著重說了劍峰的來歷,言辭間毫不掩飾對林問歌的崇拜之情。


  「諸位這邊請!」不知從何處冒出一人,抬手邀請他們往前。


  跟著那人穿過這廣場,便看到一座氣勢磅礴的恢弘大殿,高達丈余、佔地足有一里,檐牙高啄、琉璃瓦覆頂,比之先前地皇宮的建築,堪稱仙宮般的存在。


  眾人眼中難掩驚嘆,特別是看到那大殿周圍所植皆是少見的靈花靈草,其中不乏一些百年、千年的名貴品種,就是擁有黑石空間的林問歌也露出些驚色。


  不愧是傳承幾萬年的地皇陰家,其底蘊深厚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容沁和雲起雖在陰家生活數年,卻也是第一次到雪凰殿,打量四周的目光難免染了幾分好奇和驚嘆,這被陰家人稱為聖地之所在,的確與眾不同。


  「殿主在內恭候,諸位裡面請。」那人留步指明大門所在,便不往前引路了。


  很明顯,這裡對他有限制,台階上的大殿已非他所能踏足之地了。


  林問歌頷首以示謝意,一馬當先拾級而上,抬頭便見這大殿四扇開、寬約十幾米的大門兩邊洞開,殿內早已設了幾處坐席,正對門的最高處則端坐著之前的雪凰殿殿主。


  眾人魚貫而入,各自入席后才看向上首,這一看就發現雪凰殿殿主居然已換了身衣服,先前素凈的袍子換做玄色綉雪凰廣袖衫,長發高束玉冠,耳邊垂下兩根明黃絡子,眉心繪了只銀色小鳳凰,神態威儀肅穆,舉手投足間堪稱氣象萬千。


  「我怎麼覺得他的衣服很眼熟?」清蹙眉回想。


  雲起眉心微動,當然會熟悉,他前往地皇谷時所穿的就是玄色雪凰袍。


  陰家雖為地皇後裔,可最尊貴的服色卻是玄色,最尊貴的服飾圖案則是鳳凰,其中以雪凰為最,小時候他不太明白,但後來他懂得個中緣由了。


  雪玉鳳凰乃陰家祖先的本命契約獸,以它的本體為最尊貴的服飾圖案也沒什麼奇怪的。


  在地皇谷,除了陰家家主在繼任儀式和盛事時可穿,嫡子嫡孫確立為下任家主后可穿,唯一能隨心穿戴的就只有雪凰殿殿主了。


  「婆婆在上,請受問歌一拜。」林問歌安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起身向容沁行了一禮,「您就是曾在戚家的啞婆吧?之後送來家主令的也是您對嗎?」


  「嗯?丫頭,你怎麼知道的?」容沁略感驚訝,隨即點頭承認,「不錯,那都是我,只是沒想到,區區戚家的一塊家主令就耗費了我十幾年光陰,實在是慚愧!」


  「母親,兒子回來了。」雲起單膝跪在容沁腿邊,滿含孺慕地看著她,心中明明有千言萬語,可此時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這樣深深地望著她。


  兒時承歡膝下的情景,不論是歡笑的還是訓斥的,在這分別的二十年裡被他一次次回味,如今體會到都是那一點一滴中的蘊含的疼愛和幸福。


  「哎,娘在!」容沁忍不住潸然淚下,母子分離二十載,一朝重逢怎能不激動?

  林問歌等他們母子情緒平復一些才開口:「說來有些抱歉,其實我第一眼看到婆婆的時候就知道您不太對勁了,於是便將一縷神識留在了您身上,後來您跟蹤我們、包括適才在地皇宮前的廣場上時,我都是第一時間便發現了您。」


  「那麼早就露了馬腳?」容沁頗為驚訝,凝眉思索半晌,終是納悶道,「你倒說說,我哪裡出了破綻?」


  林問歌微微一笑,一臉的瞭然於心:「婆婆您……全名該是陽容沁吧?兒媳說得是也不是?」


  容沁這次是真的驚了,神色微變道:「你是如何得知?」


  雲起聽到這話忍不住回頭看向自家妻子,又回想起從前的一些細節,比如他使了逐光訣時林問歌的反應等等,他眸色深深地望著林問歌,看來很早以前她就知道他的母親乃是陽家之人了,反倒是他這個親生兒子,今時今日才知道母親的真正姓氏。


  高坐於上的雪凰殿殿主被忽視了個徹底,他這才發現人家完全是借他的地方來敘舊的,礙於心中繞來繞去的一些疑問,也只得咬牙忍了。


  但此時聽到這話,到底提了心神,首次正眼看向容沁,回想著當年關於她的消息,這一想才發現,若她真的來自陽家,那很多當年覺得不合理的地方也就合理了。


  可若真是出自陽家,又何必隱瞞出身,以至於當年受到諸多小看和阻礙呢?


  「陽家的易容術手法很特殊,恰巧我對此有所了解。」林問歌對此一帶而過,反而提起了別的,「也幸虧婆婆是在陰家的地盤上使用易容術,這裡陽家的勢力影響最弱,不然早被認出來了,不是我,也會是別人。」


  「而且,曾經我看雲起使用的一些招式和武功乃陽家所有,問了他說是婆婆所教,婆婆若非出自陽家,又如何能習得這些呢?」


  容沁聽得頻頻點頭,感慨道:「你說的不錯,沒想到會是這裡出了差錯,看來我還需更加謹慎啊!」


  「你既是陽家之女,又為何在嫁入陰家時隱瞞身份?」雪凰殿殿主無情無緒問。


  容沁面露猶豫,沒有立刻回答,看神色倒不是說不出緣由,而像是那緣由不能說一般。


  林問歌卻沒她那麼多顧慮,轉頭看向上首答:「因為陽家有祖訓,凡後世子孫不得與陰家聯姻,任何形式、任何理由都不行!」


  在座眾人一臉恍然,可隨後便生出個疑問,既然是陽家祖訓,那林問歌又是怎麼知道的?雖然蘇柔和寧霏霏曾猜測過,林問歌可能是陽家之人,但後來又因她本人以天姓自居,還頗以這個姓氏為傲,便推翻了那個猜測。


  不過,林問歌對陽家的熟悉、對陽家武學的了解,又讓他們疑惑重重。


  「陽家有此祖訓?」雪凰殿殿主面露意外,怎麼也沒想到和陰家勢均力敵的陽家會有這樣的祖訓,難怪……陰家歷史上也曾向陽家求過親,卻無一例外地被拒絕了,他們還以為是陽家的獨特性所致,沒想到還有這麼一個原因。


  「婆婆,我想讓雲起入陰家禁地,您以為呢?」林問歌忽然道。


  容沁一愣,下意識看向雲起,卻見他面色如常,便知兒子和兒媳婦已然商量過了。她皺眉想了想,邊思考邊慢慢開口:「陰家禁地……據說異常危險,陰楓當年比武得勝後進入過,就是從那以後才……」


  容沁在猶豫,她也知道作為陰家子孫進禁地歷練很正常,但到底心存疑慮。她還記得,當年就是陰楓從禁地里出來時所帶的那半塊玉佩,才惹出了後面的諸多麻煩,以至於他們一家至今難以團聚。


  「娘,我不會像爹爹一樣瘋掉,我有那個實力自保。」雲起安撫起母親,在他看來,兒行千里母擔憂再正常不過,特別是禁地內是何情況無人知曉,母親如此猶豫遲疑也是人之常情。


  「你爹……」容沁只是考慮的一下,便拉過雲起悄悄道,「你爹其實沒有瘋,他當初是裝的!」


  「什麼?」雲起驚道,不可置信地猝然站起。


  對於雪凰殿殿主和林問歌來說,容沁的聲音雖壓得幾近無聲,但到底還是瞞不過的,兩人的表現與雲起相差無幾,不過是沒有立刻驚起而已。


  容沁左右看看,見所有人都看著他們母子,只一瞬便自暴自棄地娓娓道來:「你沒聽錯,你爹當年的確沒有瘋,只是他在陰家根基不穩,實力也沒有強悍到無懼一切的地步,要知道當時他需要提防的除了陰楊那個孫子外,還有身為家主的你爺爺,裝瘋實屬無奈之舉。」


  「當年的情況爹便是不裝瘋,頂多我們過的艱難些,也不至於……」雲起眉頭緊皺,當年他還小,很多事父母都避開了他,但周圍的氣氛他還是有所感覺的,在他的印象中,情況應該沒有壞到那個程度吧?


  容沁擺擺手:「你當年還小,許多事有所不知。當日你爹從禁地出來時曾帶出半塊玉佩,奇的是那玉竟在你熟睡之際自發進了你的身體,我和你爹都被嚇壞了,那時你明明習武沒幾年的境界竟猛然間向上竄了好幾品,那種速度……怎麼看怎麼不正常!」


  「於是你們就尋了高人在他體內下了個限制修為突破的禁制?」林問歌忍不住想要磨牙。


  「你怎麼知道?」容沁再度驚訝了,特別是看到林問歌的表情不怎麼好的時候。


  「哼。」林問歌手腕一翻,攤開掌心時一片銀光閃過,露出半塊瑩潤透亮的玉佩來,「你說的那半塊玉佩指的就是這樣的吧?」


  容沁幾步走到她跟前,只見她白皙掌心躺著的半塊玉佩雕刻著騰雲駕霧的神龍,雖與她曾見過的那八塊圖案不一樣,可大小、玉色,甚至紋路都幾乎一樣。


  「不錯,雖圖案不同,但確實是如此的半塊玉佩。」


  雲起也過來了,他拿起林問歌掌心的玉佩仔細觀察,可惜沒從記憶中挖出半點關於這樣半塊玉佩的記憶。


  林問歌有點無奈了,扶額解釋道:「我想,進入雲起體內的那半塊玉佩應該就是小鳳鳳魂體寄居之所,他們之間的本命契約也是這樣出現的,難怪當初他連有個本命契約獸都不知道,原來是你們這對好爹娘乾的好事。」


  「奶奶,那個禁制讓爹爹的修為晉陞難上加難,可費勁了!」小穹忍不住替自家爹爹抱屈。


  容沁默然不答,看看林問歌再看看雲起,無辜中又飽含歉意和懊悔。


  「不怪爹娘,他們也是關心則亂,再說,當年他們又怎知這玉佩入體是好是壞?」雲起彎唇笑笑,將玉佩交回給林問歌,溫言為父母開脫。


  那半塊玉佩在林問歌掌中光芒一閃就不見了,像是直接從掌心沒入了,她略一思索不太高興地道:「八成是你家那個好爺爺的錯,公公身為唯一的嫡子,還是個天資出眾之人,理應早早確立身份、系統學習家主之事,最起碼也該讓他瀏覽那些記載秘聞的古籍,不然哪裡會鬧出這種烏龍?」


  雪凰殿殿主嘴角一抽,他還想說適才她說要進陰家禁地都沒問問他這個守護人的意見,這會兒居然因為這種事敢瞪他?


  想到林問歌那奇異的劍術和那顆內藏一道天雷的丹藥,他緊握著拳頭-——忍了!


  「歌兒,莫非當初我們在樹林里被莫名的力量牽引相撞,就是因為這玉佩?」雲起驟然想起一事,便張口問道。


  林問歌點點頭,這是她得知小鳳鳳是雲起的本命契約獸后才想到的,當日他們相撞后雪霄立刻替代小藍控制了身體,第一時間關心的就是和君臨的契約,那時她們尚未靈魂融合,自是無法明白原委,也不曾想到這些。


  只不過,現在她雖明白了卻也有些想不通,按理說她現在所持的這半塊玉佩應該不可能出現在修真界的,但事實是……雪霄和君臨結成本命契約的地點,就是在修真界的一處上古秘境,這事怎麼看都很奇怪。


  「那我爹既然沒瘋,他現在又在哪裡呢?」雲起回頭問容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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