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被貶
諸葛執猛的抬頭看向風婉兒,沉聲問:“如何?”
“這香氣似桂非桂,聞之令人口渴,名叫誇父桂,可引發你身上的冰燹之毒,常人聞之無事。”
諸葛執眸光冷厲,道:“若引發該如何?”
“毒發之日提前三月,年底便要發作了。”
“如今呢?”
“你既服了藥,便不起作用了,你飲食起居須當心。”
諸葛執的眼底閃過一絲殺意,道:“多謝婉兒提點。”
“應該的。”
風婉兒想了想,問:“餘氏這事如何了結?”
諸葛執道:“此事牽扯甚廣,孤王的探子隻查出餘氏是自己拐進了一處無名的小巷,那兒並非她的住處,也不知她要作甚,大理寺是查不出個所以然來了,孤命人暗暗察訪,總要水落石出。”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那餘氏橫死,將她好生安葬了罷。”
諸葛執答應了,略坐了一會,便走了。
下午,諸葛執送她到醫館,道:“若有不如意的事,即可來王府招呼。”
風婉兒道了謝。
諸葛執回去了,他那架龍紋楠木馬車,在不夜街蕭條的街道上,十分顯眼。
風婉兒見四周沒什麽人,心裏微微鬆了一口氣,進店了。
五日後 官道
一架灰撲撲的車馬駛出城門,向著漁陽郡前去,車上載著孔禮和他的小書童,趕車的是個年過半百的老頭。
除此之外,再無旁人相伴,亦無人相送。
三日前,刑部尚書,吏部侍郎並京兆尹皆上書參奏於他,事實俱在,皇帝震怒,怒斥他辜負聖恩,欲貶謫嶺南,幸得魏侯說情,遣他去辭樹郡首縣水月當縣丞。
此番上路,眾人見他被貶,昔日同窗故舊無一人相送,魏侯避嫌,送了一百兩路資,也沒來。
他在短短幾日裏曆經大起大落,心灰意冷到了極點。
車馬篤篤篤的前行,出城行了一天,眼見夕陽西下,車夫快馬加鞭,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驛站,突然車馬停住了。
孔禮有些詫異,掀開車簾,卻見車夫滿臉懼色,官道上橫著一漆黑駿馬,馬上有一蒙麵男子,沉默不語。
他心中一顫,以為有人劫道,強自鎮定:“尊駕是?”
那男子道:“大人遭此橫禍,莫非情願終老於水月?”
孔禮心裏百感交集,麵上不動聲色,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那男子笑道:“我卻願助大人東山再起。”
孔禮怔住了。
那男子扔來一個東西,孔禮慌忙接了,卻見是半塊玉玦,那人道:“日後自會有人與大人聯絡。”
男子勒轉韁繩要走。
孔禮追問:“閣下為何幫我?”
那男子反問道:“大人又為何落得如此地步?”
孔禮一時語塞,那男子已打馬離去。
孔禮看著手中玉玦,晶瑩剔透,溫潤光澤,沒來由的想起一個纖細靈動的身影。
他將玉玦放入袖子裏,然後上車,命車夫離開。
孔禮心事重重的上了路,與此同時,風婉兒坐在醫館裏發呆。
她這醫館開張多日,基本上日日都是門可羅雀。
風婉兒數了數積蓄,發現坐吃山空隻是時間問題。
她歎了一口氣,見外頭天快黑了,下去掛燈籠,心裏琢磨著明日去買幾本書來打發時間,突然身後被人拍了一下,風婉兒回頭一看,卻見桃花妃笑吟吟的站在身後,風婉兒又驚又喜:“你回來啦?快進來坐。”
兩人進了店,在小桌旁坐下。
桃花妃瞧著豐腴了一些,還是那副大家閨秀的模樣,她笑道:“原是一個舊友邀我去小住,哎,她家夥食太好,我都胖了許多。”
風婉兒瞧了瞧,笑道:“胖些氣色還更好,你可算回來了,明兒咱們一道去鬼市罷。”
桃花妃應了,又道:“聽我家小弟說,你去我家藥房抓了藥。”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一味解酒的方子,給我一個朋友用的。”
桃花妃沉吟了片刻,道:“小弟過目不忘,把那方子告訴了我,若以藥理君臣來說,是極精妙的,我家也售賣成藥,別處也有店,你若是肯,我便做了這解酒藥發賣,得了利咱們五五分賬,如何?”
風婉兒問:“一份能賣多少銀子?”
桃花妃道:“幾百錢罷,到底不是矜貴補藥,薄利多銷。”
“好。”
於是桃花妃便請風婉兒到店裏做了一遍成藥,最後用模子壓出花苞狀的小藥丸子。風婉兒道:“直接放酒裏,酒便成了糖水,若是吃下去也可。”
桃花妃拈起一顆,聞了聞,道:“怪香的,賣相也好,這丸子叫什麽名兒?”
風婉兒想了想,再不敢用高荒錄裏的原名,而是換了一個稱呼:“便叫桃花雪罷,也合了你的名兒。”
桃花妃笑的眉眼彎彎,道:“好丫頭,拿我取笑!”說著就要擰風婉兒的臉,風婉兒躲避不迭,兩人玩笑了一陣,桃花妃道:“罷了,桃花雪就桃花雪,若是賣的好,連我也出名兒了。”說罷,她進屋,取了一隻錦盒出來,打開放在風婉兒麵前。
風婉兒見錦盒裏是一隻紫銅鐲子,雕著一圈兒海棠花嵌著碎玉,十分精致。。
桃花妃道:“我那朋友原是宮裏出來的老人兒,首飾造的極好,這鐲子是她剛做出來的,不是什麽貴重物件,你戴著玩罷。”
風婉兒忙推辭,“你自己戴罷。”
桃花妃笑道:“我還有呢。”說著,把自己的袖子捋起來,果然一隻一模一樣的手鐲,她又道:“這兩隻原是一對,我琢磨著送你一隻,便是咱們是好姐妹的意思了。”
風婉兒見狀,也就不推辭,取了手鐲戴上,捋起袖子時,恰好露出諸葛執送的那隻白玉梅花手釧。
桃花妃讚道:“好精致的物件。”
風婉兒忙遮掩:“一個朋友送的。”
桃花妃眼珠子一轉,“不會是情郎罷?”
風婉兒嗔道:“才戴了你一個鐲子,就嚼舌頭編排人來了!”
桃花妃笑道:“好了好了,原是我的不是,妹妹饒了我罷。”
兩人說笑一番,各自回店。
兩個月後
天漸漸的熱了,家家戶戶掛起了菖蒲,風婉兒也掛了一串,如今天黑的晚,她把開店時間推後了半個時辰。
不過今日她決定早點關門,因為明天一早便要去郡王府給諸葛執診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