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時候？！

  蜜甜心中一喜，忙道：“前兒我遇見拜月樓的梁媽媽，她家花魁娘子被恩客玩死了，正要找人填窩兒，說是隻要人品出眾，三百四百也肯花，奶奶細想想，若得了這一注好錢，少爺十幾年的嚼頭都有了。”


  杜氏的眼裏冒出幽幽的光，自言自語：“丫頭，你也別怨我，我兒若是沒錢用，我死了也不閉眼啊。”


  蜜甜欣喜若狂，道：“我這就去找她！”


  杜氏罵道：“小蹄子，你去了才壞事呢！”她把上次去找風婉兒的婆子叫了來，如此這般的吩咐了，那婆子便領命而去。


  風婉兒此時渾然不知杜氏的盤算，她白天是沒什麽事的，半開著門，坐在樓下看新淘來的醫書，一邊看一邊吐槽裏頭那些異想天開的藥材。


  過了中午，她吃了飯食，準備午睡，就聽見門響，一個婆子站在門前，滿臉堆笑。


  風婉兒認出是杜氏家的仆人，有些無奈，道：“你家奶奶已是大限將至，我真的不能了。”


  那婆子忙道：“奶奶也知道，隻是那藥汁如今越發不管用，想請大夫上門號脈，再開過一副方子才妥當。”


  風婉兒便有些猶豫，鎮痛的法子多是萬變不離其宗，再開也就是那幾味藥。


  那婆子忙道：“我們奶奶說您是神醫，見您上門了，就有主心骨了。勞煩大夫高抬貴手，好歹去瞧瞧。”


  風婉兒聽見這話，心裏又升起同情，道：“行吧。”


  她跟著婆子走了，到了那宅子，杜氏躺在病床上，滿臉的死氣，強打精神道：“大夫來了啊，請坐。。”


  風婉兒點了點頭，走到床沿旁坐下，道：“我先給奶奶把脈。”


  杜氏心裏又升起一絲兒希望，伸手出去。


  風婉兒搭在她手腕上，隻見脈象如遊魚浮水，左右搖晃，心知已快到油盡燈枯，於是收了手，勉強笑道：“奶奶好生將養著，還是老樣子。”


  杜氏見她這神情，便知沒了指望，徹底拿定了主意，露出了個哭一般的笑：“有勞大夫費心，小草兒，給大夫上茶。”


  風婉兒正要推辭，那邊一個小丫頭子已經捧著一隻白茶盞過來了，裏頭盛著此間最流行胡桃夾鹽筍泡茶，這種茶的味道極重，風婉兒在桃花妃那兒喝過一回，覺得自己的味蕾受到了侮辱，見是這樣的茶，就不願意喝了，隻接過來，放在手上。


  杜氏殷勤勸道：“大夫趁熱喝了罷。”


  風婉兒沒法子，準備捏著鼻子喝一口，剛放到唇邊，就聞到熟悉的辛辣氣息，辛辣之中，又帶著一絲淡淡的幽香。


  她心中一沉。


  這個香味，是曼陀羅汁？


  曼陀羅汁是蒙汗藥的成分，難道說.……

  她垂下眸子，做出飲茶的模樣，實際上根本沒喝，很快，她放下茶盞，起身笑道：“店裏還有點事，這便要回去了。”


  杜氏忙道：“聽聞不夜街都是晚上開張，這會子也不忙，大夫坐坐再走。”話音剛落，幾個丫鬟便一擁而上，半拉半扯的把風婉兒按在椅子上。


  風婉兒見形勢比人強，也不撕破臉，鎮定道：“也好。”


  杜氏笑的瘮人，道：“大夫年紀輕輕，怎的自己出來頂門立戶，家裏還有什麽人麽？”


  風婉兒道：“有個姐姐。”


  杜氏“噢”了一聲，又扯了幾句沒有油鹽的廢話，風婉兒有一搭沒一搭的應著，做出一副睡眼朦朧的樣子，杜氏忙道：“大夫可是累了，家裏客房還有幾間，送去客房歇息著。”


  那幾個仆婦做這事也不是一日兩日了，極其熟練的把風婉兒攙起來，風婉兒口中故作有氣無力的道：“我家去。”


  杜氏陰惻惻笑：“這便是你家了，帶了下去罷。”


  那幾個仆婦便半拉半推的攙著風婉兒去了一處房間，把她往床上一撂，便關門出去了。待人出去了，風婉兒睜開眼睛，見自己在一處小房間裏，隻有一個高高窄窄的窗戶，透進一點光。


  她心知自己多半入了拐子窩了，心砰砰跳了起來，她摸了摸發髻間的玉蘭簪子，略微定了定神。


  這時，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她忙閉上眼睛，隻聽門被推開，一個人走了進來，來到她身邊，一杯涼水潑在她臉上，她順勢張開眼，看見蜜甜站在麵前，手中端著一隻空空的茶碗。


  蜜甜此刻的臉充滿了扭曲的快意，扔了茶碗，抓著風婉兒頭發，對著她的臉啪啪打了好幾個耳光，風婉兒沉默的任她打，蜜甜以為她還中著蒙汗藥，越發沒顧忌，道：“小賤人！你也有落到我手上的時候？！”


  風婉兒故意啞著嗓子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總要害我？”


  蜜甜罵道：“無冤無仇？你害我被賣到那不得見人的鬼地方被人作踐，還敢說無冤無仇？！”


  風婉兒莫名其妙：“我何時賣過你？！”


  蜜甜一時語塞，胡攪蠻纏道：“你憑什麽把我攆出去？你若不攆我，我怎會這般淒慘？果然與你娘一樣都是麵甜心苦的賤人，還敢問我？！”說罷，她又狠狠的打了風婉兒一個耳光。


  風婉兒隻覺得嘴裏全是血腥氣，眼前一片發黑。


  蜜甜還想再打，外頭一個婆子小聲道：“姑娘差不多得了，若是打壞了，我倒要吃掛累！奶奶還等著賣她呢！”


  蜜甜聽聞，勉強收手，惡狠狠的對風婉兒道：“如今叫你也嚐嚐千人騎萬人跨的滋味，等著瞧罷！”說罷，她突然想起什麽，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哈，你大概還是個雛兒，姑奶奶今兒開天恩，等會就叫你做新娘，嚐嚐男人的滋味！啊，不對，弄不好你早爬了貴人的床了！既如此，怎的還拋頭露麵，走街串巷，混到這步田地？可見貴人也就是玩玩罷了，你也不用指望貴人搭救，多少官家小姐都折在這兒呢，你好生消受便是！”


  蜜甜哈哈笑了幾句，搖搖晃晃的走了。


  等到大門關上，風婉兒麵無表情的抬手，把發間的玉蘭簪子拔了出來，那簪子是以丁香木雕出的玉蘭花模樣，尾部尖細，她握著簪子，把手藏在袖子裏，坐起身，靜靜的聆聽外頭的動靜。


  與此同時，一個敏捷的身影在屋頂跳躍，很快往衡郡王府去了，這便是一直埋伏在風婉兒身旁的暗樁，他走捷徑，隻用了一頓飯的功夫便到了王府，很快找到吳長史稟告事由。


  吳長史一聽，魂飛魄散，偏此時諸葛執在與幾個謀臣議事，不過他也顧不得了，衝進去稟告：“小姐入了拐子窩，這會子已被下了藥了，丁六正守著。”


  丁六便是另外一個暗樁的代號了。


  諸葛執的麵色變得鐵青，霍然起身，道：“帶路！”說罷，雷厲風行的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