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賠！
桃花妃見狀，冷笑：“你們幾個小小年紀，心思就壞了，哪家哪戶教出來的？”
那少女嚷嚷：“我是生絲王家的小姐，你又是哪家哪戶的？”
桃花妃嗤笑：“原來是個賣布的，我還當是什麽金枝玉葉，好大的口氣。”
那王家小姐臉漲的通紅，尖叫：“看你也就是個窮酸模樣，連丫鬟都用不上，還學人家來賞花呢？果然慌腳雞似的上不來台麵！”
風婉兒冷冷道：“你既用的起丫鬟，怎的一盆花都不敢認呢？”
桃花妃涼涼道：“你是哪個窮鄉僻壤來的？用個丫鬟也值得四處嚷嚷？”
那王家小姐又羞又惱，原先一些心虛都煙消雲散，胡攪蠻纏道：“反正就是你弄的，與我無幹！”
“怎麽回事？”一個女子的聲音響了起來，眾人循聲望去，卻見一個穿著泥金色如意紋衣裳的女子走過來，見了這一地的狼藉，皺著眉頭，道：“這株白雪仙是我從五雲郡尋來的，盆子是蠶從郡的好東西，誰幹的？”
王家小姐忙指著風婉兒道：“是她！”
她身後幾個人也跟著附和。
那中年女子目光不善的看著風婉兒，“我是這花圃的主人戴娘子，這些東西也是我花錢買的，小姐照價賠罷。”
此時，圍著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好事的便出聲問道：“多少銀子？”
戴娘子道：“也就五十兩罷！”
桃花妃秀眉一挑，正欲發作，風婉兒先開口道：“你憑什麽說是我弄的？”
戴娘子做出一個誇張的表情，道：“天老爺在上，這麽多眼睛都看著，難道眾人都誣陷你，不是你是誰？”
王家小姐一聽，越發得意，道：“就是！咱們都看見了，就是你弄的！”
風婉兒笑了笑，問：“我如何弄倒這花？”
王家小姐忙道：“用手！”
桃花妃冷冷道：“方才你那丫鬟不是說用胳膊麽？”
王家小姐氣急敗壞回頭打了那丫鬟一個耳光：“瞎眼奴才，渾說什麽？”
風婉兒問：“到底是哪個？”
王家小姐咬牙道：“就是用手推的。”
風婉兒看向那戴娘子，道：“你可是聽清楚了？”
那戴娘子不耐煩道：“你隻賠銀子是正經，誰耐煩與你糾纏？”
風婉兒俯身把花架扶正，那花架高度堪堪到她小腿，風婉兒道：“擺上花盆，這花的高度最多不過到我的膝蓋上，我有這麽長的手麽？還是我與你家有仇，特特彎腰去推呢？”
那戴娘子一時語塞。
王家小姐忙改口道：“是你用腿碰的。”
風婉兒似笑非笑：“你確定？”
王家小姐目光閃爍，嘴硬道：“就是用腿碰倒的”
風婉兒掃了她一眼，蹲下身，仔細在花枝上翻了一翻，突然眼睛一亮，指著那處花枝，道：“既是我碰的，如何這花上有你身上的布絲兒？”
眾人定睛一看，隻見那處花枝的刺上勾著幾絲紫色綠色的絲線，正與那王家小姐身上衣裙的顏色對上了。
王家小姐的臉越發的白了，目光越發的慌亂，強自鎮定道：“是我開始路過時勾著的。”
風婉兒揚聲道：“勞駕諸位看看這花上可有我身上這白色衣裙的絲線？或是我的衣裙可有勾絲的痕跡，若真是我碰翻了這花，這花又有如此多的刺，怎麽可能一絲兒痕跡都沒有？”
看熱鬧的眾人皆議論紛紛起來，王家小姐一跺腳，“就是你弄的！我，我親眼瞧見了！”
桃花妃冷冷道：“既如此，那便報官好了！”
王家小姐一聽報官，登時來了精神，道：“我叔父是京兆府的司戶參軍，報官就報官！”
戴娘子聽了這話，見風使舵，對著風婉兒道：“官家小姐還能冤枉你不曾？你速速遣人回去拿銀子來賠！”
周遭的人便議論戴娘子做事不公道，戴娘子腆著臉，道：“你們有本事，自與官家計較！”
王家小姐一聽自己竟成了“官家小姐”，越發得意了，看著風婉兒，道：“你趁早拿了銀子來賠人家是正經。”
風婉兒下巴微微抬起，目光輕蔑：“不賠！”
桃花妃冷笑：“我家的銀子卻沒那麽好拿，不怕死的盡管試試！”
這話說的眾人皆一驚。
戴娘子暗道，莫非這兩人有什麽來曆，剛想刺探幾句，卻聽一個女聲響起：“好個厚顏無恥的商戶人家，顛倒黑白，叫人惡心！”
眾人皆驚，卻見一個貴婦模樣的人扶著丫鬟的手，緩步走過來。
戴娘子一見便知是正兒八經的官家夫人，忙上前問好，又問“夫人是？”
扶著那貴婦的丫鬟道：“我們太太是司禮監員外郎夫人，六品安人，你們鬧得也太不像了，咱們都看見了，這花分明是那商戶女弄翻的，竟這麽指鹿為馬，真沒個王法了麽？”
那貴婦道：“舉頭三尺有神明，真真的不怕個報應！”
戴娘子見是員外郎夫人，在她眼中便是極大的官兒了，比王家小姐那從七品的參軍叔父要強，且太太的枕頭風也比侄女告狀要管用些，登時又變了臉，道：“小婦人有眼無珠，果然冤枉了二位小姐！這便賠個不是。”
說罷，一骨碌跪了下來，衝著風婉兒砰砰磕頭。
風婉兒道：“娘子跪錯人了。”
戴娘子忙道：“沒跪錯，沒跪錯。”
風婉兒指著那貴婦道：“娘子想跪的是這位太太罷？！”
眾人一片哄笑，戴娘子的臉色登時一陣青，一陣白，羞的說不出話來。
風婉兒衝著那員外郎夫人微微一福，道：“多謝夫人仗義執言。”
那夫人上前一步，眼裏閃著淚花，顫聲道：“柔兒。”
風婉兒有些驚訝，道：“夫人認錯人了罷？”
那婦人擦了擦眼角，道：“是我糊塗了，小姐叫什麽名兒，住哪兒，你我相逢也是有緣，改日便去拜訪。”
風婉兒忙道：“不敢當。”
桃花妃在一旁快嘴道：“咱們住不夜街，夫人若敢來，盡管來喝茶。”
此話一出，眾人皆“喔唷”一聲，那跪在地上的戴娘子一聽這話，腸子都要悔青了。
不夜街是出了名的魚龍混雜，往來皆是江湖草莽，得罪了這幫人，自己還有好？她害怕起來，又不住的磕頭求饒。
那王家小姐雖不知不夜街是什麽，卻也聽出不好惹的感覺，況且見那員外郎夫人又幫著風婉兒，於是四處看了看，悄悄兒的溜了。
桃花妃眼尖，揚聲道：“王家小姐，你跑什麽？莫非躲債麽？”
戴娘子見狀，有心在員外郎夫人和不夜街“高人”麵前賣好，一骨碌起來，衝上前攔住：“您弄翻了我家的花，又扯謊誑我，總不能一走了之啊！”
那王家小姐尖叫，“不是我！”
戴娘子道：“大家夥都瞧見了，連官家夫人都是見證，就是鬧到京兆府衙門，您叔父也得認啊！況且又不是親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