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君心難測
諸葛執從容道：“靈石落入凡塵，天長地久，靈力消散也是常事。”
公孫參笑了，道了一聲妙，告辭了。
風婉兒見他走了，看向諸葛執，得意道：“怎麽樣，我很厲害吧？”
諸葛執笑道：“驚才絕豔。”
風婉兒道了一句“你知道就好。”然後又道：“不過，我看今兒陛下的神情，你就是送一塊破銅爛鐵過去，他大概也是會認的，這孔禮做事太咄咄逼人，陛下肯定特別討厭他。”
諸葛執聽聞此言，眼裏露出一些讚許之色，看著風婉兒。
風婉兒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道：“我和你說話呢，你看我作甚？”
諸葛執道：“婉兒有如此見地，可入上等謀士了。”
風婉兒幹笑兩聲，轉移話題：“那個.……今日咱們若是咬定孔禮送的靈石是假的，陛下也許就順水推舟的治罪了。”
諸葛執道：“的確如此，不過不可如此。”
“為何？”
“婉兒可知道‘夫唯不爭，故天下莫能與之爭’的道理？”
風婉兒品了品這話，了然道：“孔禮背後的人越是咄咄相逼，你反而越留餘地，是這個道理麽？”
諸葛執頷首，笑道：“孺子可教也。”
風婉兒想起金殿上皇帝說的“尊不讓卑”，越發了然：“果然陛下都看不下去了，讓你別再退讓，哎呀呀，那孔禮和魏侯要倒黴了！”
諸葛執道：“這二人不過跳梁小醜，了結了他們，自然那人就要出來了。”
風婉兒心知那人指的是南安侯，又想起那張帖子上的毒物，道：“也不知那廝請我去竹林小宴是想幹什麽。”
諸葛執道：“琅玕衛來報，說當時赴宴之人有韋檀夫妻，還有修史學士孤竹罡。”
風婉兒隻知韋檀和他那河東獅吼的郡主老婆，對孤竹罡毫無印象，奇道：“他是要整哪一出啊？”
諸葛執道：“不必勞心，此事已了了。”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所以我也要回去了，這陣子都沒正經開門，桃花妃都笑我是個懶貓兒。”
諸葛執的眸光閃過一陣幽深，很快消散不見，道：“也好，我送你回去。”
風婉兒點點頭，蹦蹦跳跳的往外頭走，諸葛執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很快到了不夜街，他如以往那般，略坐了一坐，便走了。
風婉兒送他出了門，馬車篤篤篤的走了。
她照樣掛了燈籠，度過又一個門可羅雀的夜晚。
第二日 早朝
皇帝果然命人將那靈石呈了上來，又簡單的說了一番經過，眾人都是久居朝堂的人，各種祥瑞每年都要見一見，如今見了這靈石，也不是很驚訝，隻配合著皇帝發出稱讚，並把探究的目光投到諸葛執和孔禮的身上。
皇帝勉勵了二人幾句，便命眾人退朝，卻單單將諸葛執和孔禮留了下來。
諸葛執雖意外，還是不動聲色，孔禮眼中已是帶了一分惶恐，不過強裝鎮定。
皇帝將二人神情盡收眼底，笑道：“此番尋得靈石，你二人皆是有功之人，朕心甚慰，賜宴紫竹林，你二人清談一番，也是一樁美談。”
諸葛執和孔禮躬身謝恩。
皇帝又道：“單你二人未免太過冷清，朕再點幾人赴宴，你二人以為如何？”雖是疑問的語句，可皇帝的神情卻是十分篤定，他揮了揮手，命丁掌印拿了一張小簽給他二人看。
諸葛執一眼看見“風婉兒”三個字，眉頭已是擰起，道：“陛下.……”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著諸葛執：“這上頭有我兒不喜之人麽？”
諸葛執聽出了意思，心知此時不可硬頂，於是道：“臣並無不喜之人。”
皇帝頷首：“為王者當如此。”
那廂，孔禮在小簽上看到韋檀夫婦、孤竹罡的名字，心知昨日的竹林宴已是被皇帝察覺，登時有些六神無主，不知該如何是好。
皇帝的聲音傳來，道：“時辰不早，爾等便去吧，這幾人都到齊了。”
諸葛執沉聲道：“謝陛下體恤。”
孔禮也忙跟著行禮。
皇帝點點頭，讓他們走了，兩人一前一後出了宮門，卻見一個宦官趕著一架馬車停在二人麵前：“聖上有旨，命奴才送王爺與孔大人去紫竹林。”
諸葛執點了點頭 ，上了車，孔禮猶豫了一下，也坐了上去。
車馬前行，諸葛執閉目養神。
孔禮看了他一會，掀開簾子，看向窗外，此時馬車已是到了通往城門的大街了，宦官快馬加鞭，不一會兒就到了城門處，守城門的校尉秦闖見是宮裏的馬車，哪裏敢攔，點頭哈腰的放行，宦官又要揮鞭驅車，出了城門，沒走多遠，蹲在城門口的一群閑漢模樣的人圍了上來，口裏是合轍押韻的蓮花落：“求官老爺照舊賞，求官老爺照舊賞！”
那宦官見這些人攔路，有些不耐煩，高聲道：“內宮車馬，速速退下！”
那些閑漢不僅不退，反而叫的更大聲了。
“求官老爺照舊賞，求官老爺照舊賞！”
瞧那模樣，非要討幾個銅板才肯罷休。
宦官沒見過這場景，有些手足無措，孔禮卻陡然一驚。
照舊賞.……
照舊……
他神情變了一變，突然發現諸葛執不知何時睜開了眼睛，那深邃凜冽的目光如鷹隼一般。
孔禮心頭大驚，立刻收斂了臉上的驚疑之色。
隻是太遲了。
諸葛執又閉上了眼睛養神。
外頭那群閑漢的糾纏還是沒完沒了，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句話，宦官被糾纏的心頭火起，正要怒罵發作，秦闖帶著幾個驍勇跑過來，連踢帶踹的把那些閑漢弄走了。
宦官讚賞的看了秦闖一眼，趕著車走了。
秦闖忙大聲道：“卑職秦闖恭送大人！”
宦官心裏記下了這個名字，揮鞭驅車。
紫竹林不算遠，走了一陣子，便到了。
諸葛執先下了車，往裏走，很快到了擺宴處，隻見竹林之內的空地上，已是擺了六張小桌竹席，風婉兒、韋檀夫妻和孤竹罡坐在小桌前。
丁掌印已是先到了，手執拂塵站在一旁，見他二人來了，笑著迎上去，“見過郡王，見過孔大人。”
諸葛執頷首，道：“內相多禮。”
孔禮也客氣了幾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