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5章 官司上門
諸葛執問：“可有打草驚蛇？”
“卑職起初並未直接進去，而是沿著官道尋了一個村莊，找了一個賣酒食的貨郎，買下他一身衣物貨擔，扮做貨郎再折返進去，隻問他們可要買東西，那些人似乎並未疑心，買了不少酒食。”
諸葛執道：“調撥十人盯著那祠，若有異動，即刻來報。”
“是。”
琅玕衛走了。
風婉兒想了想，道：“西王母是長生之神，那祠又如此反常，是不是不老山的又一個巢穴？”
諸葛執頷首：“應該是。”
“那咱們把他們一鍋端了？”
“不急。”
風婉兒知道他自有主意，也就不問了，伸了個懶腰，又打了個哈欠。
諸葛執見她困了，道：“婉兒也去歇會。”
風婉兒點頭：“嗯嗯，你也歇會，山上多虧.……”說到一半她就閉了嘴，隻因想起上下山都是他抱著她的。
諸葛執看她麵如桃花，笑道：“是分內之事。”
風婉兒嗔了他一眼，扭身跑了。
諸葛執嘴角微微上揚。
果然是，美人如花，美人如畫。
下午，琥珀很快就把東西采買妥當，送給了摩崖子，到了晚上，摩崖子就不肯出來了，飯菜都是送到房裏的，瞧著十分忙碌。
風婉兒和諸葛執用罷晚膳，又商議了一番應對之策，便在庭院散步，散步時路過摩崖子住處的窗子，就聽裏頭傳來念念有詞的聲音，頗有些高深莫測。
風婉兒聽了一會，笑道：“要是那幫人按兵不動，咱們和道長都白忙啦。”
諸葛執道：“有備無患。”
風婉兒深以為然。
到了第二日，事情果然上門了。
來人是郡守衙門的捕快頭兒，生的人高馬大，臉上卻戰戰兢兢，他被吳長史領進了廳堂，見諸葛執坐在上首，一骨碌跪下，點頭哈腰道：“原是.……有一樁.……官司，唔，是非，牽扯貴人，請貴人過堂……唔.……是下降，下降，咱們老爺已是候著了。”
最後這一句他倒是說得挺溜。
諸葛執坐在上首，笑容溫和：“不知是何官司？”
那捕快頭兒心裏七上八下，他是聽到了風聲，可不知該不該多嘴。
一旁的風婉兒笑道：“咱們殿下也就是心裏有個底，必不牽扯官差大哥。”
那捕快頭兒一聽“殿下”二字，悚然一驚，原先隻聽郡守老爺含混說是皇親，沒想到竟是這般尊貴，他立刻不敢隱瞞，道：“小的聽聞是江湖門派不老山的人狀告貴人，說貴人昨兒在三秀山搶奪雪芝，打死仙童！”
風婉兒謝了他，“官差先走一步。”
那捕快頭兒趕緊溜了。
風婉兒見他出去了，看向諸葛執，皺眉道：“這事是周穆在後頭搗鬼！”
諸葛執頷首：“他既然把不老山與雪芝擺上台麵，便是要一擊即中了。”
風婉兒輕鬆道：“還好咱們請了道長回來，那周穆可是要竹籃打水一場空了。”
諸葛執道：“一場空還是便宜他，總要叫他自食其果才是。”
風婉兒點了點頭，兩人商議了一會應對，又請了摩崖子來，將事兒說了。
摩崖子聽了半晌，突然笑道：“貧道還缺一樣東西，請殿下置辦。”
一個時辰後
淮南郡守何羨仙心不在焉的站在衙門鼓樓前迎接郡王下降。
今日這場“江湖訴”頗讓他傷腦筋：苦主是頗有聲名的玄門，告的是當朝一品郡王，哪一個他都不願沾。
可沒法子。
雖說江湖事，江湖了，可這幫江湖草莽行事端的是不守規矩，也有出手狠辣，動輒滅人滿門的，或是牽扯廟堂民間，常常攪的天翻地覆，不可開交。
後來世祖武皇帝便立了規矩，凡牽涉江湖門派且涉及謀反、命案、奇冤之訴皆為江湖訴，在京則金殿禦審，在郡則郡守親審。
何羨仙倒是很願意把時間花在自己還未完成的工筆仕女圖上，奈何律例在此，推拖不得，況且郡王下降，也不是小事——他早得了消息，知道衡郡王要來，但一直沒接到帖子，也就樂得裝糊塗。
如今這糊塗也裝不得了。
何羨仙到底也是世家子弟，這點子輕重還分得清。
他帶著幾個幕僚衙役，在衙門鼓樓下翹首以待了一個時辰，連衡郡王的影兒都沒見著，脖子都酸了，剛想回去坐一會子，突然見前方有一架車馬篤篤篤的駛來。
何羨仙一個激靈，登時站直了，定睛一瞧，見那馬車高大穩重，趕車的赫然穿著長史的服製！
他臉上立刻變作一副惶恐夾雜著恭敬的神情，帶著眾人趨步上前。
馬車在他麵前停下，風婉兒一身男裝跳下車，笑吟吟的看向何羨仙：“您便是何郡守了？”
何羨仙以為她是屬官一類，恭敬道：“正是，您是？”
“在下是王爺身邊的謀士。”
“不知郡王爺……”
風婉兒道：“淮南多日未下雨，殿下憂心，請了高人求雨，官差大哥來時，高人剛燒了黃紙呈報天庭，郡王一時分身乏術，先派在下應對，待到求雨法事了結，即刻前來過堂。”
何羨仙覺得這話是推辭，腦門子就冒了汗，他也不願審郡王，可江湖訴若是出了紕漏，禦史那兒頭一個過不去。
今年他已被連著參了幾本“懶怠”“不恭”的罪過，再來一條“玩忽職守”，何氏縱然是四世三公的大族也庇護不了他！
何羨仙擦著腦門子的汗，好聲好氣道：“勞煩謀士催一催，苦主已候了許久，江湖草莽無甚耐心，若是鬧了出來，郡王麵上也不好看。”
風婉兒道：“無妨，我先替殿下過堂，想來那不老山也沒這膽子在大人眼皮底下生事！”
何羨仙聽了這話，心知是個水潑不進的，也隻得走一步看一步，道：“既如此，大人請。”
風婉兒含笑：“公堂衙門，大人為尊，請！”
何羨仙無奈，隻得走在前頭。
風婉兒跟上他的步子，吳長史從馬車上下來，神氣活現的指使一個衙役：“把車馬牽去照料。”然後快步跟上風婉兒，往公堂去了。
公堂之上，一個瘦高男子已是等了許久，眉宇間染上了幾分不耐煩，他身後站著兩個低眉順眼的漢子，倘若常去靈芝會的人見了，就會認出那兩個漢子正是給“仙童”抬轎子的轎夫。
這三人麵前放著一具小小的棺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