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厚顏無恥

  路上，風婉兒向丁掌印打探消息，丁掌印也有心賣個人情，低聲道：“驗出侯夫人死前用了藥，隻不知是什麽藥，仵作還在侯夫人的肚子上發現了一個血腳印，另外.……”


  “如何？”


  “仵作正驗著呢，侯府的人來報說是世子二房柳氏吊死了，還有個小廝名叫富貴的也投水死了，侯夫人身邊的丫鬟說柳氏與富貴私通，被侯夫人撞破，才毒死了侯夫人，如今見東窗事發，就投水的投水，上吊的上吊，那富貴手上還戴著柳氏的戒指.……”


  風婉兒大驚失色，柳氏，竟然就這麽死了？


  她想起與她初見時的景象，她是那麽的明豔爽朗，仿佛是一朵盛放的花。


  風婉兒並不相信柳氏會與小廝私通，便道：“倘若侯夫人發現柳氏私通，豈能一直不說？況且丫鬟也知情，若真是柳氏為了滅口毒殺侯夫人，豈會放過這兩人？還有，那柳氏與富貴也死的太巧了，竟是死無對證！”


  丁掌印笑道：“兩個丫鬟也是會說話，說是雖然當時她們一齊撞見私通之事，但隻有侯夫人露麵料理，柳氏並不知她們知情，又說侯夫人心善，想一床錦被遮掩了下去，不許她二人泄露，她二人就不敢說了，後來見侯夫人的屍首被查驗出用了藥，柳氏也死了，還驚動了淑妃娘娘，這才說了出來，這般說法，倒也合情合理了。”


  風婉兒心知這柳氏與富貴分明成了魏侯的替死鬼，魏侯舌燦蓮花，竟是編的天衣無縫，但那個血腳印分明抵賴不得，於是道：“那血腳印可查出是誰的？”


  丁掌印道：“奴才心裏也疑惑，可奴才豈敢問到魏侯臉上？少不得帶了人進宮，請陛下聖裁吧。”


  風婉兒心知魏侯必會狡辯，於是邊走邊想著應對，又走了一陣子，就到了神明殿。


  她一邁進殿裏，就聽見魏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嚎天動地：“.……家門~~~不幸啊，讓這麽個討債的冤孽進了門，敗壞了門風，害死了~~~我的妻啊……”


  這一番厚顏無恥的話簡直讓風婉兒作嘔，她移開視線，尋找諸葛執，隻見他坐在一側，正看著她呢。


  她見了他，覺得心情又好了一點，悄悄對他笑了笑，諸葛執也笑了。


  身後的丁掌印微微咳嗽一聲，風婉兒回過神，立刻給上首的皇帝行禮，皇帝見她那懵裏懵懂的小模樣，原本緊繃的臉和氣了許多，“免禮，賜座。”


  風婉兒便快步走到諸葛執身邊，一個宮女搬了個凳子來，風婉兒坐下了，諸葛執握住她的手，在她的掌心寫了個殺字。


  風婉兒便知皇帝已是動了殺心了，心裏倒覺得痛快不少，就靜靜的看著。


  那廂，魏侯已是從怒罵柳氏，進入到了痛哭發妻的戲碼，從兩人幾十年前初相識開始講起，細數這些年的相敬如賓，夫唱婦隨，真真是聲淚俱下，痛斷肝腸，倘若不知情的人見了，定會認為這魏侯是古往今來天下第一的大情聖。


  最後他講無可講，便捂著臉流淚。


  皇帝淡淡道：“仵作在侯夫人身上發現血腳印，魏侯可知是誰的？”


  血腳印之事是魏侯萬萬沒想到的，仵作查驗出來的時候，魏侯的腸子都要悔青了，不過他早有準備，嚎啕道：“老大老二的媳婦多病，柳氏過門後便掌了家，夫人過身那日，柳氏遣散眾人，說是要給她擦身子，必是那時候偷拿了本侯的鞋子踏夫人身上，又泄憤又嫁禍於人啊！”


  風婉兒開口道：“老妻奄奄一息，魏侯竟不陪伴在側？”


  魏侯一時語塞，很快反應過來，道：“本侯在書房料理公事。”


  風婉兒淡淡道：“原來如此。”


  魏侯捂著臉流淚。


  皇帝看向丁掌印：“那些老鼠如何了？”


  丁掌印忙道：“中午就有人來報信，說點了墨的那一籠已是開始流淚了。”


  皇帝道：“一齊拿上來。”


  丁掌印忙吩咐徒弟去叫人。


  那魏侯聽的莫名其妙，可聽見“流淚”一詞，便知那糕裏的毒也露餡了，心裏已是盤算好了說辭。


  過了一會，一個太監用托盤端著兩籠老鼠上殿，點了墨的那籠老鼠委頓在籠子裏，綠豆眼已是泛著淚了，另外一籠倒是活躍的很。


  魏侯心裏咯噔一下。


  皇帝看向風婉兒，道：“風氏，你為魏侯解惑。”


  風婉兒恭敬起身，道：“諾。”然後看向魏侯，道：“魏侯請看這兩籠老鼠，點了墨的一籠喂了您府上供奉給娘娘的香豆糕，沒點墨的喂的是宮裏的香豆糕，當時柳氏奉上點心時，我便察覺不對，借故奪了點心進宮麵聖，又尋了老鼠來驗毒，如今毒症已現了。”


  魏侯立刻道：“這是柳氏的手筆，必是怕夫人告訴娘娘私通之事，故而殺人滅口啊。”


  風婉兒沒理他，坐了回去。


  皇帝讓人把兩籠老鼠帶走，“醃臢東西，一齊收拾了。”風婉兒又補充了一句：“料理完了記得用烈酒洗手啊！”


  那太監領命而去，皇帝看了她一眼，覺得這妮子果真是個心細又心善的。


  而魏侯又開始痛哭起侯夫人。


  他如此這般哭了許久，見無人搭理，才漸漸的收了哭聲，改為抽抽噎噎。


  皇帝看了他一會，慢慢道：“魏侯.……”


  這時，一個小太監走進殿，恭敬道：“淑妃娘娘與蓮衣公主求見。”


  皇帝毫不意外，道：“宣。”


  很快，淑妃就進了殿，淑妃並沒有帶宮女，隻抱著蓮衣公主，她自己一身月白宮裝，頭上光禿禿的，並未戴首飾，蓮衣公主穿著粉嫩的小衣裳，頭戴著青鸞小帽，看上去粉雕玉琢的。


  淑妃一進來，就跪下了。


  魏侯見淑妃來了，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的叩首：“娘娘啊……”


  淑妃並不理會魏侯，隻含淚道：“一切聽憑陛下聖裁，臣妾隻求個體麵。”


  魏侯臉色變了，這“體麵”的意思可就多了。他心中暗恨，嘴裏不住的哭叫著娘娘。


  皇帝看著淑妃和蓮衣公主，沒來由的想起了悅婕妤，他眼底浮現出一些陰霾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