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珍珠粉
德妃聽了諸葛宸的話,心中一動,想起一樁事兒來,她猶豫了片刻,道:“也不知人家肯不肯來。”
諸葛宸道:“兒子先去五哥府上。”他起身,行了個禮,就走了。
外頭,雪花漫天。
諸葛宸到衡郡王府的時候,已是下午,吳長史見宸郡王來了,連忙進去通傳,風婉兒正與諸葛執坐在書房的暖榻上,一個看《高荒拾遺》,一個看長樂來的文書。
聽說諸葛宸來了,二人皆有些驚訝,諸葛執命吳長史:“請進來。”然後與風婉兒一齊去了廳堂。
諸葛宸很快走了進來,一身麾衣上落滿了白雪。
一進門,便有丫鬟上前,想替他撣了雪花,諸葛宸已是上前一步,對著諸葛執深深作揖:“小弟倉促前來,有一事相求,請五哥成全。”
諸葛宸行此大禮,諸葛執和風婉兒皆站起了身子。
諸葛執道:“賢弟但說無妨,若力有所及,必定盡力而為。”
諸葛宸道:“小弟聽聞側妃醫術卓絕,母妃宿疾發作,想請側妃前去診治一番。”
風婉兒聽了,忙道:“當然可以啊,娘娘怎麽個不舒服?”
諸葛宸一時便有些說不出口,風婉兒一見,便知是婦人疾了,道:“我先去看看吧。”
諸葛執也道:“孤許久未見德妃娘娘,一並前去探望。”
諸葛宸立刻道:“小弟已備了魚符車駕,請兄長側妃移駕。”
於是眾人就往車馬道去了,諸葛宸親自駕著他的螭紋車駕,往皇城而去,到了宮門前的時候,大雪已停,眾人入了皇城,一路上坐輦,急急忙忙的到了彼萱宮。
諸葛執是成年皇子,不好入寢殿,就在主殿等,風婉兒跟著諸葛宸往內殿去了。
德妃躺在榻上,痛的不想說話,見風婉兒來了,微微點了點頭,
風婉兒也顧不得行禮了,徑自坐到德妃床沿邊上,細看了一番,隻見德妃妝容頗重,又想起上回診脈時叫她卸妝她不肯,這會子也顧不得了,直接道:“娘娘請把妝容去了,我好行望診。”
德妃還未開口,諸葛宸已是命人:“還不速速服侍!”
一旁的春草立刻帶著小宮女,取了熱水香帕過來,準備給德妃洗臉,德妃猶豫了一會,勉強卸了妝容。
風婉兒見了她無妝的模樣,氣色灰敗,心中立刻了然了。
她小聲對諸葛宸道:“郡王要不出去等一等?”
諸葛宸也知不方便,微微點頭,又對德妃道:“母親若有病痛,盡可對側妃說。”
德妃見兒子關心自己,勉強笑著點頭。
諸葛宸走了。
風婉兒看了氣色,又給德妃診脈,覺得是血瘀之症,她猶豫了片刻,問道:“娘娘之前.……可曾小產過?”
德妃一驚,當年她的確著了武貴妃的道,失去了一個孩子,不過這事皇帝不許她說,她也就閉口不談了,沒想到風婉兒竟是看了出來。
德妃暗道,這丫頭果真有點本事。
她思慮了一下,覺得如今武貴妃也死了,武氏也倒了,也就不打算藏著掖著了,恨聲道:“武氏賤婢暗害了本宮!”
風婉兒想起武貴妃,心裏暗自歎息,這些人鬥來鬥去,也不知最後是何結局。
她又問癸水可還有,德妃搖頭,風婉兒思慮了一會,問宮女要了紙筆,寫了一張藥方並幾副藥膳方,道:“這是加味龍膽化淤湯,娘娘每日兩劑,十日之內,可排淤血,這並非天癸,娘娘不必驚慌,之後再用些湯水,好好的養著。”
德妃見她說的篤定,心裏也升起了期望,命人收了方子,又道:“側妃且看本宮臉上的氣色可能調理一番?。”
風婉兒便問她要了她常用的粉黛來看,隻見是珍珠粉,這是宮裏常見的,倒是沒什麽不妥,她剛準備放下,突然聞到一絲淡淡的苦味,苦中又帶著絲絲的涼意。
她心中一驚,這個味道.……是白及?
白及有收斂止血的作用,與德妃的淤血症候極不相宜,但是白及並無毒性.……
可原先聽梅貴妃說過,內宮的珍珠粉素來是不摻東西的……
風婉兒神情凝了一瞬,心知若是貿然開口,也不知有多少人要遭殃,於是道:“娘娘用的這珍珠粉雖好,卻不能調理氣色,我為娘娘開一個方子,梅貴妃娘娘也是用的這個,您看如何?”
德妃是何等精明的人物,風婉兒神情微變,她就看出來了,不過也不明說,隻道:“那便有勞了。”
風婉兒又給德妃寫了一個用茉莉花種子研細,與米粉混合而成的紫粉方子,“這東西方便的很,娘娘請宮裏手巧的姐姐細細的研磨了,調點胭脂也使得。”
德妃頷首:“多謝你辛苦。”說罷,又命人取了一對翡翠鐲子給她,風婉兒忙推辭,“娘娘不必客氣了。”
德妃故意臉一板:“長者賜,不可辭,側妃再客氣,本宮可生氣了。”說罷,親手拿了那鐲子,戴在風婉兒的手上。
風婉兒見她這般,隻得收了,見差不多了,就起身告辭。
德妃含笑道:“再過一陣子便是除夕了,宮裏日日都是熱鬧的,到時候你來本宮這兒小住幾日,就是咱們娘倆的緣分了。”
風婉兒見她叫的這般親熱,也不好推拒,含糊應了,便出去了。
外頭,諸葛宸和諸葛執已是小坐了許久,見風婉兒走了出來,諸葛宸立刻起身,想迎上去,突然想起諸葛執還在,腳步就收了回來。
諸葛執已是大步走了過去,笑道:“好了?”
風婉兒點了點頭,道:“給娘娘開了方子了。”
諸葛宸跟在諸葛執的後頭,接過話頭:“不知母親如何?”
風婉兒道:“雖是宿疾,但不是大病,娘娘十日內便能大好,之後用些好湯水,滋補幾個月,就萬事如意了。”
諸葛宸心中大石落了地,真心實意的衝著風婉兒作揖:“謝側妃相助。”
風婉兒側身避了,諸葛執笑道:“既如此,為兄先走一步了。”
諸葛宸留了一番,沒留住,送他二人出去坐輦。
外頭白雪皚皚,諸葛執替風婉兒攏了攏衣領,低聲問她冷不冷,風婉兒笑的燦爛:“我穿的厚厚的,一點不冷。”
諸葛執含笑扶她上輦,又衝著諸葛宸點了點頭,也上輦了。
轎輦消失在彼萱宮外的夾道盡頭。
諸葛宸站了一會,轉身去看母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