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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1章 嫉恨

  臥房內,德妃坐在床榻上,手邊是一隻粉盒,還是一副忍痛的模樣,諸葛宸上前問安,又想去藥房看藥,德妃道:“宸兒去你父皇那兒請個安,便回去,你父皇分派了差事給你,你須好生料理了。”


  諸葛宸有心多留一會,德妃正色道:“這些都是婦人之事,你留下又有何用?再不走,娘就生氣了!”


  諸葛宸沒法子,叮囑宮女好生服侍,便回府了。


  他的確有許多事情要料理。


  德妃忍著痛,坐了一陣子,待疼痛緩和了些,便找了春草來,如此這般的說了。


  春草帶著一隻食盒,匆匆往履祚宮去了。


  食盒裏放著一盒珍珠粉。


  幾日後,內官監掌妝奩的掌司並兩個宮女奉上脂粉之時,媯皇後覺得氣味甚惡,將這幾人貶去了永巷。


  消息傳到了掩月宮,舒妃又驚又怕又怒,尋了一個心腹太監過來問,“外頭出什麽事兒了?”


  那太監想了想,道:“也沒什麽事兒,仿佛德妃娘娘招了衡郡王側妃來診治宿疾,聽說已是大好了,德妃四處讚側妃醫術高明。”


  舒妃的臉沉了下來。


  那小太監見勢不妙,不敢做聲。


  舒妃看上去風平浪靜,心裏的嫉恨已是如野草一般瘋長了!


  又是她!

  南安侯傳信讓她想法子吹枕頭風,挑撥皇帝對媯皇後起猜疑,又交待了幾條人脈,“好好的用。”她手上有人,第一件事就是給德妃的珍珠粉加點料!-——她當美人的時候,與太醫署的幾個醫女交好,看過後宮的脈案,知道德妃的宿疾是淤血的症候!白及不容易被發現,又能加重德妃的宿疾,日積月累,不怕熬不死她!

  前幾日,她聽說德妃痛的出不了宮,心裏高興的很,也準備料理媯皇後的事兒,誰知千算萬算,竟是又被壞了事!

  舒妃想起與她的初見,禦花園裏,那郡王待他如珠似寶,明明和自己一樣,隻是個孤女,她憑什麽?

  她再一次想起了自己的曾經,歡場賣笑,迎來送往,說不清的心酸,道不盡的屈辱!


  如今一步登天,旁人看她風光無限,唯有她自己知道何為如履薄冰,戰戰兢兢!

  你不該擋我的路的,舒妃默默的想,你什麽都有了,為什麽還要擋我的路?

  她的眼神變得肅殺了起來,低聲對那小太監道:“出去尋……”那小太監忙出去傳信。


  過了一會子,一個宮女走了過來,“陛下遣了人來,給娘娘送了一盒子如意糕。”


  舒妃換了一副笑臉,迎了出去。


  詔獄

  羅差撥今日起了個大早,帶著一幹手下,把詔獄上下收拾了一遍。


  今天應不言要來。


  說起來,這應不言是詔獄的主官,不過此人神出鬼沒,有時候一年到頭見不著人,有時候連續幾個月住在詔獄裏頭拷問人犯。


  羅差撥見了應不言就覺得腿肚子轉筋,這會子便是提起十二萬分的小心了。


  到了下午的的時候,應不言果然來了,他徑自去裏頭,拷問太史徘等人。


  太史徘等人供了許多的口供,但應不言總覺得太史徘還有所保留,今日便是著重拷問他了。


  應不言拷問人的時候,通常是極安靜的,不僅人犯沒個聲響,拿刑具的人都是輕拿輕放,躡手躡腳。


  羅差撥不到萬不得已,絕不會上前。


  那是看一眼,一輩子都忘不了的淒慘。


  如今,太史徘依舊安安靜靜的。


  羅差撥在心裏歎氣,也不知這太史徘倒了幾輩子的血黴。


  他獨坐了一會,突然,聽見一陣腳步聲,一個清雋的男子帶著幾個常隨踱步而來,那男子一頭銀發,一身素衣。


  他是南安侯蘭因絮。


  羅差撥一看便知是個貴人,賠笑上前:“大人有何指教?”


  南安侯身後的一個常隨沉聲道:“犯官孔禮可在?”


  羅差撥一愣,立刻道:“在的,明日便要發賣。”


  那常隨扔了一個荷包給他。


  羅差撥打開一瞧,裏頭一錠金子!足有幾十兩!

  一個官奴也不過二三十兩銀子,羅差撥心中一喜又一驚,唯恐惹事,麵上十分矛盾猶豫。


  南安侯慢慢開口,他的聲音極為清雅,道:“你如今不肯,發賣出去,本侯也是要買下的,何苦為難?”


  羅差撥聽見“本侯”二字,心中立刻驚住了,竟是個侯爵!他忙換了一副麵孔:“君侯說的是,卑職這便提了人犯出來。”


  南安侯客氣道:“有勞。”


  羅差撥慌慌張張的進去了,他並沒有直接去提孔禮,而是把事情稟告了應不言,應不言慢條斯理的擦了擦手上的血,道:“帶了人來,本官送他出去。”


  羅差撥忙應下了,孔禮身子本就不好,在詔獄裏受了刑,每日昏昏沉沉,灌些米湯吊著,這幾日略微好些,但還是走不動路,是羅差撥帶著人,攙扶了出來。


  應不言見了他,笑道:“孔大人如今這模樣,本官倒是認不出來了。”


  孔禮此時根本沒有回話的力氣。


  應不言不以為忤,往外走,羅差撥忙帶著人跟了去。


  南安侯等了一會,聽見腳步聲,還上前了兩步,迎麵就看見應不言那張微笑的臉。他微微一怔,停下了步子。


  應不言拱手:“見過君侯。”


  南安侯頷首,道:“應大人免禮。”


  應不言笑道:“聽聞君侯下降,本官特來相迎,特來相送。”他揮了揮手,羅差撥立刻把人攙扶到南安侯麵前,南安侯掃了一眼,眉頭皺起,他身後的常隨已是把人扶了過去。


  南安侯不欲多留,準備走。


  應不言又笑道:“這位孔大人是三生有幸,入了詔獄還能出去,也是他罪不至死的緣故,其他的人就沒這般走運了,本官正拷問著,君侯可要去看看……”


  南安侯神情是死一般的平靜。


  應不言笑著走了。


  且說南安侯帶著孔禮回了府,命人好生照料,過了幾日,照料孔禮的人來稟告:“那位大人說要見侯爺。”


  南安侯起身,往孔禮的住處去了。


  進去的時候,孔禮已是坐起了身,一雙眼如明明滅滅的鬼火,他直勾勾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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