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我再也不敢了!
「成烽,你這麼有把握我能赤手空拳從他們手裡救出你說的那個女孩?」成烈靜靜地望著成烽。
成烽愣住,他沒有思考過這個問題,因為在他眼裡,自己的大哥是個無所不能的大英雄,以一當百刀槍不入,他從不覺得有人能夠打敗自己的大哥。
「我問你,成烽,如果我死了,你有沒有想過,你大嫂怎麼辦,咱們全家怎麼辦?你替我照顧他們?成烽,你捫心自問,你有這個能耐嗎?」成烈銳利的目光如鷹隼一般射向他。
「我……我沒有。」成烽囁嚅著,幾乎不敢直視大哥的眼睛。
父親和大哥是全家的支柱,他從沒有想過這個家裡失去父親或者大哥會是什麼情形,他從小生活在他們的羽翼下,只知道混吃等死,哪裡有能力和勇氣承擔哪怕一點點家裡的重擔呢?
「你剛才問我,為什麼華國人能救,外國人就不救,在你看來,這恐怕不是英雄所為,是吧?那麼我告訴你,任何人活在這個世界上,都不可能隨心所欲地做自己想做的事,而只能做好一部分事,人必須學會取捨。我可以救那個女孩,但是要冒著白送性命和置你們於危險中的風險,那女孩的性命和你們的比起來,我只能選擇救你們。成烽,你真覺得我冷血嗎?」成烈平心靜氣地對成烽說。
島上帶著淡淡的海水腥味的風輕輕拂過成烽的臉頰,他心裡那團火也漸漸地熄滅了。他大哥說得對,每個人都只能做出對自己最有利的選擇,如果他是大哥,也不會在什麼都還不清楚的情況下,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去救一個素不相識的女孩。
大哥是對的。大哥總是對的,自己總是錯的。可是,他還是忘不了佐薇,忘不了佐薇的那雙灰色的,透著濃濃的悲哀和淡淡的絕望的眼睛。
「大哥……你陪我去看一眼行嗎?我只想知道,佐薇她是不是還活著,剛才那兩聲槍響是不是因為她……」成烽鼓起勇氣乞求道。
「如果我拒絕,你是不是還會一個人去?」成烈盯著成烽的眼睛問。
「我……我只是想想確認一下。」成烽喃喃道,「只要沒有看到佐薇真的死了……我就心滿意足了。」
「走吧。」成烈果斷道,「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謝謝大哥!」成烽狂喜地說。
成烈和成烽很快到了成烽先前離開時的那堵圍牆,成烽伸手指了指說:「就是這裡了。」
成烈皺眉看向成烽:「成烽,你別告訴我,你是偷偷摸摸從人家牆上翻進去的。」
成烽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就是這麼回事兒……大哥,我這不是好奇嗎,再說轉了半天也沒看見這花園的大門開在哪兒,就只好……嗯,只好翻進去了。」
「你這小子!」成烈一個爆栗賞過去,成烽也不敢躲,站在原地領了這一個結結實實的爆栗子,光潔白皙的額頭上瞬間紅了一片,「下不為例,成烽,下回再這麼干,看我不打斷你這兩條狗腿!」
成烽訕笑著說:「好,好,我再也不敢了……那,大哥,我們現在怎麼進去啊?」
「你說呢?」成烈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兩分鐘后,成烈跟老鷹抓小雞似的抓著成烽一起從牆上跳了下去。
成烽落地后不可思議地回頭看了一眼他大哥,怎麼覺得一米八體重72kg的自己在大哥手裡那麼沒存在感呢?
他真心覺得他大哥力大無窮,拎著自己這麼個大活人,就跟拎著個小雞似的,從那麼高的圍牆上跳下來還臉不紅氣不喘的,這事兒除了他大哥還有誰能做得到?
「看什麼?眼珠子滴溜溜轉,跟做賊似的。」成烈看了面前這小兔崽子一眼,語氣涼涼地說。
成烽「咳」了一聲,提醒道:「大哥,咱們都翻牆了,這不就是在做賊么?」
「換你來是做賊,換我來,是英雄救美,懂?」成烈半點不謙虛地說。
成烽默了默說:「……大哥您說的都對。」
成烈伸手在成烽腦門上拍了一下,隱去嘴邊的笑意,大步往前道:「走。」
成烽跟在成烈身後亦步亦趨,他們落下來的地方剛好是他跟佐薇分別時的地方,到了這會兒他才想起來下頭有個狗洞可以鑽,雖然外面看不大出來,但仔細找找能找得到也未可知,只不過……有他大哥在,他又何苦去當這個鑽狗洞的大狗熊呢?
成烈一邊走,一邊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地留意著周圍,不得不說這裡的主人挺會享受,這麼一個大花園,看起來疏於打理,但卻保留了植物繁茂生長的自然景象,一眼望去綠意盎然,十分怡人。
成烈注意到路邊有不少他從未見過的植物,有很多甚至連島上其他地方都沒有,如果這裡的主人不是對植物有著濃厚的興趣,或者從事著相關職業,那就有點奇怪了。
「嘩啦——」前方突然傳來一聲響動,成烈瞬間移動身形,且將成烽嚴嚴實實地掩在身後。
一隻黑色的鳥從密密麻麻的枝椏間鑽出來,撲棱著翅膀利箭般刺向蒼藍的天空。
「呼……嚇我一跳,原來就是只鳥兒啊。」成烽拍著胸口說。
成烈抬起頭,濃黑的雙眸注視著在天空中逐漸化為一個小小黑點的鳥兒,斜飛的俊眉微微皺了起來。
「大哥,怎麼了?」成烽沿著他大哥的視線望過去,天空上除了那隻已經遠的看不見的鳥兒,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沒什麼。」成烈淡淡地說。回頭看了眼成烽,「跟在我後面,小心點。」
成烽愣了愣,剛才那隻鳥鑽出來的時候,大哥瞬間做出來的把自己完全掩住的舉動已經夠讓他感動了,現在大哥又這樣特意叮囑自己,他心裡真是又感動又悔恨。
他不該老是不聽大哥的話,不該總背地裡說大哥凶,更不該剛剛當著大哥的面說他見死不救。
從小到大,大哥雖然有時候會打罵自己,但大哥從來都是護著自己的。
而自己又對大哥做了什麼呢?他就只會給大哥添亂。更不應該的是……他還在大哥不在家時,偷偷接近大嫂,對大嫂生出了不該有的心思。成烽啊,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小王八蛋。
成烽在心裡痛罵著自己。
「愣著幹什麼?」成烈走了兩步,感覺到身後沒人,一回頭,果然看見成烽跟一截木頭似的杵在原地一動不動,低著頭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不是說人命關天,急得不行么?怎麼,現在又不著急了?」
「不是……大哥,我……」成烽紅著臉,醞釀了一堆想對大哥說的肺腑之言,一對著大哥那張兇巴巴的俊臉,瞬間半個字都吐不出來了。
成烈皺眉打量著成烈,心裡尋思著,這小子,該不會是害怕了吧?
也是,成烽畢竟不像自己手底下帶的那些兵,他打小養尊處優慣了,能鼓起勇氣提出讓自己來救一個萍水相逢的姑娘,還能壯著膽子跟著自己闖進來,已經算是超脫原本的成烽活出嶄新的他自己了。
難道還指望著他臉不紅心不跳地跟著自己去面對接下來的危險嗎?
剛剛那隻鳥,他之所以盯著看了半天,是因為他一眼就覺得那種黑魆魆的鳥看著瘮人,雖然瘮人,卻又眼熟。
他站在原地眯著眼目送著那隻鳥飛得看不見了,同時也在腦海中翻檢著去世界各地執行任務時的所見所聞,終於在那隻鳥融進天空中時才想起來在哪裡見過這種模樣的鳥。
那是在前幾年,一個名叫死亡峽谷的地方。
那是一個極其危險的地方,卻是N國往外走私軍火和毒品的必經之路。
各方勢力時常在該處火併,因此峽谷中常常散落著七零八落的屍體,或者還剩一口氣將死未死的人。
那種詭異的黑色大鳥,常常成群結隊地在峽谷中出沒,專門吃那掙扎著想活下去的奄奄一息之人的活肉。
它們平常的食物是死人,但能吃到無力反抗的活人,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
因此,在死亡峽谷中,最危險的不僅有毒販,軍火商人,雇傭兵,還有那種攻擊力很強的黑色大鳥。
這座島上,為什麼會有這種鳥出現?
成烈有種不好的預感,他甚至覺得,成烽這個傻小子,恐怕是一不小心捲入了什麼陰謀。
對於成烽嘴中所說的女子佐薇,他並不相信她真的有那麼單純無辜。
只不過這種種顧慮,成烽還是不知道的好。
這畢竟是他唯一的弟弟,雖然嘴上總嫌棄成烽不爭氣,但他能夠單純無憂地活著,他這個做哥哥的也足夠欣慰了。
思及此,他突然改變了主意:「成烽,你留在這裡等我,我去前面看看。」
「大哥……」成烽叫了一聲,非常堅決地說:「不行,大哥,我要跟你一起去。」
「不放心我,還是不放心那個女孩?」成烈問。
「當然是……不放心大哥你了。萬一你出什麼事兒,我……反正我要跟你一起去。」成烽難得說出這麼肉麻的話,害臊的恨不得鑽到地縫裡去,說完就馬上移開目光,別彆扭扭地不敢去看大哥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