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你受傷了嗎？
成烈卻是看著成烽笑了，那笑意瀰漫在眼角眉梢，使他那張英挺利落到令人不敢親近的面容，也變得柔和溫暖了許多，「真難得，我們成家的老二也學會關心人了。」
成烽聽出大哥話里的笑意，轉過頭不可置信地望著一臉微笑的大哥，心裡驀地湧起一股暖流，鼻子也酸酸的，竟然有點想哭。
「大哥，我都這麼大了，也該學著做個男人了。」成烽說的很慢，但一字一字的透著股認真，「我以後，要向大哥學習，不能再當個混蛋了。」
成烈抿了下嘴唇，憋住笑說：「行啊，小子，總算長大了嘛。」
成烽低著頭不好意思地笑了，成烈卻將手放到成烽肩膀上，說：「聽大哥的話，乖乖呆在這兒等我，萬一我真的出什麼事，你也好回去幫我搬救兵，不是么？」
「大哥，你不會出事的。」成烽急急忙忙地說。
「好，我向你保證，一定不出事，」成烈信誓旦旦地說著，話鋒一轉，「但是什麼事情沒個萬一呢？成烽，保險起見，你應該留下來，如果一小時后我還沒回來，你就原路返回去找皮特，讓他送你們回承北。」
成烽認認真真地聽著，聽到最後整個人都不好了，大哥這是說的什麼話，什麼叫見勢不妙就讓自己回去，跟皮特說讓他送大家回去？那大哥呢？大哥怎麼辦？說好的搬救兵呢？
「大哥，我不同意，我才不回去，你要是一小時內回不來，我就什麼都不管了，直接衝進去找你！」成烽捏著拳頭說道。
「傻小子。」成烈忍不住捏了下成烽的臉頰，像成烽還只到他胸口時，他經常做的那樣。成烽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被大哥的舉動嚇住了，但是成烈表情很自然地說，「我記得你小時候很聽話的，我說往東就不敢往西，沒想到年紀越大膽子也跟著越來越大了，怎麼，現在大哥在你眼裡沒威信了，你小子也學著頂撞我、違抗我了？是不是非得把你揍老實了，你才肯老老實實地留下來？」
「大哥……」成烽萬萬沒想到大哥才捏了自己的臉，接著就翻臉要揍人，嚇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張了張嘴又緊緊閉上。
「聽話，別跟我犟。」成烈不容置疑地說道，「你跟著我一起去，能幫上什麼忙，搞不好還拖後腿，到時候我是救你還是救那個女孩？」
成烽哭喪著臉說：「大哥，我真的不會拖你後腿的……你信我好么，我真的不會……」
「小子，我沒耐心跟你耗下去，」成烈將臉一板說，「時間不早了，再不解決這邊的問題回去，你嫂子她們該著急了。你再不聽話，我只有一個辦法了。」
「啊？」成烽傻愣愣地望著成烈。
成烈張開左手，虛虛地朝成烽一劈，成烽嚇得往後一跳，馬上反應過來大哥要是真想動自己，自己這點三腳貓功夫，怎麼可能躲得過？
「大哥，你別嚇我了……」成烽可憐兮兮的說著，感覺自己這會兒心情就跟坐做山車似的。
「誰有那閑工夫嚇你，你再啰嗦，老子就真一巴掌劈暈你，看你老實不老實。」成烈臉上沒什麼表情的時候，眼神透著股狠勁兒，成烽終於不敢吱聲，因為他完全相信他大哥是認真的。
撒嬌耍賴也得有個限度，他大哥本來就耐心有限，全世界能在他面前無止境撒嬌還能讓他大哥百依百順的，除了他大嫂唐笑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成烽不得不認慫。
成烽眼睜睜看著他大哥的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小路的盡頭，成烈臨走前把他塞進了旁邊的樹叢，這個角落十分隱蔽，只要他不鬧出什麼大動作，即使有人從前面小路上經過，也不會注意到他的存在。
成烽自己是安全了，可是大哥呢？他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期盼著時間快點劃過，恨不得下一秒就看到大哥出現在自己眼前。
他驀地有些後悔了，自己是不是不該讓大哥來救佐薇？那槍聲也不一定真的會讓佐薇有危險，不然的話，佐薇怎麼可能平平安安地在這裡活到現在呢？
跟一個今天剛剛見了一面說了幾句話的女子比起來，大哥明顯要重要的多。
他不得不承認，大哥說得對，在很多時候，人都是要做出選擇的，捨己救人固然是一種美好品德，但是，救或是不救，並不是誰的義務，即便身為特種兵，也有權利自己做出選擇。尤其是在家人的安危面前，選擇不以身犯險，才是最理智的選擇。
想到這裡，成烽忍不住恨恨地打了自己一耳光，成烽啊成烽，你怎麼這麼愚蠢呢？
他現在只祈求大哥平安無事，萬一真的出什麼意外，他成烽真的萬死難辭其疚。
而另一面，成烈一路小心謹慎地沿著小路往前走著，很快就到了成烽先前看到過的那片種滿紅果子的小樹林。
成烈摘下一枚紅果子放到鼻端聞了聞，臉色變得難看起來。
這裡果然是一個是非之地。
他雖然對這種果實並不十分熟悉，但也有所耳聞，據說在某些地方，流行一種比酒更容易讓人喝醉，並且具有催情效果的飲料，該飲料之所以能夠賣出天價，與它的原材料昂貴而稀有不無關係。
這種果子，如果成烈猜的沒錯的話，應該就是那種飲料的重要原材料。
沒想到會在這裡看到它。此間主人種了這麼多，是打算用它做什麼呢？
雖然沒有人能夠證明這種果子對人體有害，但一種製成飲品后能夠讓人很快醉倒並且還能催情的東西，真的那麼單純無害嗎？
成烈摘了一隻果子和樹葉放進自己的口袋，然後繼續朝前走去。
越往前走，那種棲息在果樹上的黑色蝴蝶就越多。
有幾隻蝴蝶像是引路人一樣，一隻撲簌簌地飛在成烈左前方，直到將他帶到了一棵樹下。
樹下，躺著一個蒼白瘦削的女人，她的姿勢十分扭曲，看上去十分狼狽。
聽到腳步聲，她睜開眼睛望向成烈。
成烈慢慢走到她面前，蹲下身低聲說：「你是佐薇？」
成烽沒有告訴過他佐薇是法國人，但是他毫不猶豫地選擇用法語和這個奄奄一息的女人對話，因為他知道，佐薇這個名字，在法語中蘊含著美好的寓意。
「我是佐薇。」佐薇努力地動了動嘴唇，灰色的大眼睛好不容易才聚集了一點點光，「你……是成烽的朋友？」
「我是他大哥。」成烈望著這個年輕的女孩，不得不承認，她真的非常美，即便是現在，也美得驚心動魄，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他讓你來救我的嗎？」佐薇輕聲問。
成烈點點頭，注視著這個女孩的身體，她穿著灰色的長裙，但此刻整個腿部都露在外面，幾乎大半個臀部也暴露在空氣中。
她的形象實在算不上雅觀，如果她能動的話，應該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這個樣子的。
成烈不動聲色地將她凌亂的長裙拉了拉，蓋住她的臀部和大腿。
佐薇感激地看了成烈一眼。
成烈問：「你受傷了嗎？」
佐薇身上並沒有血跡，空氣中也聞不到一絲血腥味。
他在最初看到她倒在這裡的時候，以為她受到了槍擊，近距離觀察后，他很快打消了這個看法。
「我……」佐薇蒼白的唇瓣輕輕蠕動了幾下，驀地露出一個複雜的微笑，「先生，請你……快離開吧。」
「為什麼？」成烈緊盯著她問，一般人在他這種目光下，都會感到畏懼不安，但是據他觀察，這女孩並沒有一絲的惶恐。
她淡定的不像她這個年紀的人。
甚至最初當她的半個身體暴露在一個陌生男人面前時，她也沒有太大的反應。
到底為什麼呢？
她到底在這裡經歷了什麼？
「這裡……很危險。」佐薇輕輕地說，她的身體還很虛弱，只和成烈說了短短几句話，就累的不住喘息。癱在地上的身體每隔十幾秒就會猛地抽搐一陣。
「我知道這裡很危險。」成烈看了看四周，到處環繞著古怪的樹木和蝴蝶，佐薇躺著的這一小片空地，頭頂上被虯結的枝幹遮蔽了天空，顯得格外的陰暗。
周圍很安靜，沒有一點聲音，但這種不尋常的寂靜，讓成烈感覺非常不好。
「你的身體能移動嗎？」成烈俯下身問，不管是誰，以這樣一個扭曲的姿勢躺在這裡都不會舒服，而且時間長了會阻礙血液流動。但在得到肯定答覆前他不能輕易移動佐薇，因為他擔心她身上有什麼肉眼看不見的傷口。
「可以……」佐薇感激地望著成烈，「謝謝你。」
成烈動作盡量輕柔地翻過佐薇的身體，將她摺疊在身下的軟綿綿的胳膊從下面抽出來。即便是作為女人來說，佐薇的身體也軟的出奇，幾乎沒有骨頭一般。
當他將手伸到佐薇肩膀和腿彎，試圖將她抱起來時，佐薇的身體在他手臂上彎折出了不可思議的弧度，這詭異的一幕使她看起來不像一個活人，再加上她渾身上下那種冰冷的觸感，更加惹人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