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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四章 我豬駝子不服氣

  京城西門,一個消瘦的漢子打馬駐足,抬頭看著那高聳的城牆,似有猶豫,似有徘徊。


  漢子身後,還跟著不少人,多是步行,這些人便是一看,就知道是江湖人物,多是五大三粗之輩,身上的兵刃也不藏著掖著。


  打頭騎馬的漢子駐足良久,卻讓身後這些江湖漢子等得不耐煩了,一個肥胖漢子說道:「大哥,京城都到了,趕緊帶弟兄們進去吧,弟兄們都等著跟大哥入京城裡去見識見識呢。」


  馬上那消瘦的漢子回頭看了一眼,嚇得肥胖的漢子連忙說道:「大哥,我只是肚子餓了而已,想找個地方吃頓飯。」


  馬上的漢子點了點頭,嘆息一聲,說道:「進城吧,進城之後都老實點,京城不比襄州,京城裡的金殿衛可不是吃素的,犯了事吃不了兜著走。」


  「大哥放心,弟兄們都知曉著呢,定然不會給大哥添麻煩。」胖子討好一語。


  隨後胖子又笑道:「大哥,聽說京城裡的婆娘都美得緊呢,大哥一定要去見識見識,定然比襄州的漂亮,在襄州那些姑娘都入不得大哥的眼,這京城裡定然有大哥滿意的姑娘。」


  一旁有一個道士裝扮的漢子接道:「豬駝子,再漂亮,還能長得比咱們大哥漂亮不成?這天下能入大哥眼的姑娘,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原來這些江湖漢子來自襄州,襄州就是襄陽,至於這位大哥,說起話來是男兒音調,衣著打扮也是男兒模樣,卻當真生得俊美非常。


  便聽這位俊美的大哥呵斥一語:「聒噪。」


  胖子尷尬一笑,連忙說道:「大哥,都是那張老二聒噪。」


  張老二便是那個道士裝扮的漢子,也說道:「豬駝子,大哥明明是說你聒噪。」


  大哥聞言更是不爽,轉頭怒瞪一眼:「誰人再聒噪一語,便教他以後都說不出話來。」


  一個張老二,一個豬駝子,二人連忙閉嘴,互相看了一眼,還抬手指了指對方,卻當真不敢再出言說話。


  眾人已然入城,豬駝子欲言又止幾番,終於還是忍不住開口說道:「大哥,是不是在京城裡有仇人啊?」


  大哥只顧打馬,不言不語。


  豬駝子見得大哥不說話,已然一臉兇惡模樣,刀捏在手,口中氣道:「大哥,便去尋那仇敵,看我如何為你報仇,一定砍得他連老媽都不認得。」


  張老二聞言又接道:「豬駝子,大哥已然是先天神仙,大哥的仇人,就憑你?」


  「怎麼了?老子好歹也入了二流,老子為大哥打個頭陣,有何不可?」豬駝子答道。


  張老二笑道:「二流?你在大哥手下,走得過一個回合嗎?大哥的仇人,你還打頭陣,送死而已。」


  豬駝子想了想,好似覺得有些道理,卻也輸人不輸陣,說道:「老子就是送死,也要為大哥打個頭陣。」


  兩人爭吵幾番,身後還有許多漢子也加入進來,已然說得不可開交。


  頭前的大哥聞言,又是嘆氣,又是搖頭,待得實在忍不住了,回頭便說道:「我這輩子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了你們的大哥。」


  眾人聞言,全部禁聲,豬駝子連忙說道:「大哥,你可不能棄弟兄們而去啊,弟兄們跟著大哥,吃香的喝辣的,把那金剛寨也打成了泥巴寨,而今在襄州,誰人不知大哥的厲害,弟兄們可離不開大哥,刀山火海都隨大哥去,大哥一定不能拋棄了弟兄們啊。」


  大哥聞言又是嘆氣,回頭喃喃一語:「唉……悔不當初!」


  眾人到得一個衙門門口,那大哥打馬駐足,下馬上前,與那守門之人問了一語:「不知大江徐公子可在此處?」


  守門的士卒聞言大驚失色,看得這漢子身後的二十三號提著兵刃之人,答了一問:「你們尋徐公子有何事?」


  「故人。」


  守門的士卒臉上陰晴不定,猶豫片刻,低聲說道:「你們尋徐公子,千萬要小心,而今不比以往,徐公子不在緝事廠,在歐陽府中,你們往那裡去尋吧。」


  這士卒雖然不知道京城裡到底怎麼了,卻也在這衙門裡能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更聽說了歐陽公死在了大理寺,聽得是故人,所以多說了幾句。


  漢子聞言眉頭微皺,已然從這士卒口中聽到了事情有些不太對勁。拱手一謝,打馬就走。


  歐陽府中,大門緊閉,敲門之後,來開門的竟然就是徐傑,顯然這歐陽府里連一個下人都沒有了。


  出來開門的徐傑,看得面前敲門之人,面色大喜,他是如何也沒有想到此時眼前會出現此人,正欲開口說話。


  便聽門外豬駝子大喊:「大哥,仇人當面,我來打頭陣!」


  隨後一柄比人還要高的大刀呼嘯之間就往開門的徐傑頭上劈來。


  大刀來得快,卻也去得快,一來一去,肥胖的豬駝子已然倒飛栽倒在街面之上。


  還聽得徐傑說道:「雲小子,你這是要給我一個下馬威當見面禮不成。」


  豬駝子胖是胖,倒也矯健,摔倒之後立馬就站起,左右看了看,喊道:「弟兄們,併肩子上,為大哥報仇雪恨。」


  原道這位大哥,竟是雲書桓,便看雲書桓尷尬不已,轉頭大罵:「豬駝子,你莫不是活膩了不成?」


  豬駝子聞言更是一臉熱血,答道:「大哥,我就是死,也要幫大哥報仇。」


  雲書桓搖搖頭,嘆道:「我是怎麼成了你這個豬腦子的大哥,唉……悔不當初。」


  那張老二似乎看懂了一些,連忙說道:「豬駝子,這不是大哥的仇人,這是大哥的……故人。」


  徐傑倒也看明白了,說道:「雲小子,年余不見,你都混成江湖大哥了。」


  雲書桓聞言更是尷尬,解釋道:「少爺,我也不知道怎麼就變成這些渾人的大哥了。」


  豬駝子聽得「少爺」二字,已然愣在當場,腦子轉不過來了,眼前這個在襄州大殺四方、單槍匹馬提刀滅寨的大哥,這個襄州江湖上說一不二的大哥,這個如神仙一般的先天高人,竟然叫另外一人少爺。這叫他如何接受得過來。


  張老二倒是腦子轉得快,左右說道:「弟兄們,這位定然是大哥師門裡的高人。快快拜見。」


  徐傑左右推開大門,口中卻答:「不必拜見了,都進來吧。」


  卻聽豬駝子恭恭敬敬拱手大禮拜道:「拜見……大哥少爺。」


  這個稱呼當真奇怪,雲書桓轉身怒斥:「少爺就少爺,什麼大哥少爺。」


  「拜見少爺!」


  「拜見少爺。」


  徐傑點點頭,示意眾人進門。


  雲書桓等了等,等得徐傑先進門之後,方才進門,院子對面的大廳里走出兩人。一個徐老八,雲書桓正要上前去見禮,卻又看得一旁的何霽月。


  雲書桓興許打從內心裡就不服何霽月,從最開始在那徐家鎮碼頭見面之時,就想與何霽月一較高下。女子心思,也是無法。所以見到何霽月的雲書桓,面色沉了沉。


  如果當面見到的是歐陽文沁,興許雲書桓就不會有這般心思了。時代如此,歐陽文沁的出身,似乎就是高人一等,這個高人一等的區別,讓雲書桓連嫉妒之心都生不起來,更有一種自慚形穢之想。何霽月,顯然就沒有這般的待遇。


  簡單而言,便是在雲書桓看來,合該就是來配合徐傑的,合該就是徐傑的夫人妻子。何霽月,合該就是妾室。


  雲書桓的這種想法,便也代表了這個時代絕大多數人的想法。雲書桓還有一點不服何霽月的就是武藝,因為徐傑拿雲書桓與何霽月比較過。雖然徐傑只是隨口一語,卻不知這種比較在雲書桓心中就真的生根發芽了。


  這才是女人。雲書桓對何霽月的這種態度,歸根結底是徐傑這個男人隨口一語造成的。


  「雲小子,你一年多,你都上哪去了?」徐老八倒先開口問了一語。


  雲書桓連忙上前拜道:「八叔,多在江湖上隨意遊盪,這幾個月在襄州。」


  何霽月似乎也感受到了雲書桓的態度,停住了腳步並不上前。


  徐傑卻並沒有注意到這些,只埋怨道:「襄州離家倒是不遠,也不見你回家看看,奶奶還挂念著你,還怪我把你這個雲閨女給弄丟了,說你一個女兒家家,沒著沒落的,在外面一定被人欺負了。」


  雲書桓聞言,低了低頭,不辭而別之事,她心中多少有些負擔。


  卻是有更多人目瞪口呆,女兒家家,好似那一幫子渾漢,當真還不知自家大哥是那女兒家家。


  但也並非所有人都不知,至少那張老二並不如何驚訝,只是眼神左右鄙視著,大概是鄙視著這些渾漢一個個都是豬腦子。


  「大哥,原道你是個女大哥啊。」豬駝子驚呼。


  女大哥回頭看著豬駝子,說道:「你再多說一語,便割了你的舌頭。」


  豬駝子抬手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真的不敢多說了。


  女大哥說完這一語之後,往何霽月走去。


  何霽月看著雲書桓走了過來,有一種大事不好的感覺。


  果然,雲書桓近前一語:「我要與你比試一場,生死不論。」


  莫名其妙的徐傑,起身也往兩個女子身邊走去,正欲開口發問,卻不等徐傑開口,何霽月已然點頭答道:「好!」


  說完,何霽月已然拔劍。作為女人的何霽月,顯然知道其中,何霽月不是歐陽文沁,拔劍比武,毫不猶豫。


  女人與女人之間的戰爭,徐傑當真不懂。


  雲書桓更不多等,刀已在手。


  兩人忽然就這麼打起來了。


  好在歐陽府的前院,足夠寬廣,容得下兩個先天高手的大戰。


  捂著嘴的豬駝子,看得眼前這般局面,陡然好似明白過來,與身邊張老二說道:「張老二,原道這個才是大哥的仇人啊?」


  張老二捋著頜下為數不多的幾根鬍鬚,看了看徐傑,答道:「嗯,這個是仇人。」


  豬駝子聞言,雙手持著那柄比人還高的大刀,面色又露兇惡,口中說道:「我去幫大哥,你去不去?」


  張老二連忙伸手去攔:「豬駝子,你是不是真長了一個豬腦子啊?「


  「張老二,原來老子竟然沒看出來你是這般一個慫貨。」豬駝子罵罵咧咧,還想掙開張老二的阻攔。


  張老二連忙說道:「男女之事,你也去參與?你不是豬腦子還能是什麼腦子?」


  豬駝子聞言,也看了看徐傑,好似恍然大悟,口中連連說道:「哦……哦………………難怪,原來是這般,哦……那……那我就先看看再說。」


  徐傑此時聽得身後這般沒頭沒腦的言語,方才也恍然大悟,徐傑以前哪裡往這個方向想過?男女之事?


  原來是男女之事!

  徐傑已然愁容滿面,眼前這般刀光劍影,當真有點不死不休的態勢。這該如何是好?


  徐老八在一旁看得是眯眯在笑,卻又強忍著一點笑意。


  徐傑早已無法,只得提刀也去,一柄長刀,唯有橫在兩人中間。


  便看豬駝子手中的刀一揚,喊道:「他娘的,我家大哥與那女人為男女之事決死,這個書生湊什麼熱鬧,且看老子去宰了他。」


  張老二的手重重打在了豬駝子頭上,呵斥道:「豬駝子,你他娘的到底有沒有腦子啊?豬腦子你也該有一點吧。」


  「張老二,你他娘的又怎麼了?難道那個書生也是個女的?」豬駝子怒不可遏,手中的刀高高揚起,就差衝破張老二的阻攔上前拚命了。


  張老二一邊竭力阻攔著豬駝子,一邊搖頭:「你不要動,不關你的事,由得大哥與他們打就是。」


  豬駝子聞言,又是恍然大悟:「這書生原來真是個女的啊,那沒事,這個書生長得丑,沒有咱們大哥俊秀,必然爭不過大哥。倒是那個穿白衣的女的長得好,是個禍患。大哥打贏那個白衣女的就行了。我倒是想看看大哥夫君到底是何方神聖,竟然這般兜人喜歡。我…………我…………」


  「你什麼你?別羅里吧嗦的,閉嘴吧你。」


  「我豬駝子不服氣!」豬駝子好似真有一臉的不服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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