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三章 賜道
符文為根，重鑄道身。
從內至外的蛻變，神妙莫名，來到最外層的肌膚時，許多符光從秦長風體內射出，一道道，層層疊疊，似山呼海嘯般在光繭內來回折射，令光繭劇烈收縮膨脹，帶著某種莫名的規律。
每經歷一次收放循環，新生的符文道體之內，那副道帝天圖最後的殘影便隨之暗淡一分，彷彿其中蘊藏的大道太初本源之力，由此徹底融入了道身之中。
秦長風並不知道那種力量是什麼，因為前所未見，如果真要為其取一個名字，秦長風稱之為——永恆。
長生並非不死，唯永恆可與歲月長存。
不知過了多久，當那彷彿大道心跳般的收縮膨脹進行了九九八十一次之後，永恆道身的最後一層肌膚也已轉化完成，散發神性，連滿頭黑髮都看起來帶著瑩瑩光彩。
只是轉化仍舊沒有圓滿，還差最後一步——取捨。
現在的道身還只是一張白紙一般，完成了最基本的身體構築，但真正決定強弱的血脈精華物質，卻還沒有轉化。
而在進行這最後一步的升華之前，秦長風須要決定將那些血脈之力保留，那些又將之捨棄。
捨棄不是放下，沒有涉及到道心這種高度，只是因為他曾經的修行之路中，為了變強，曾吸收了太多來自外界的力量。
無論是試練塔的淬血煉體，還是效法遮天法開創的煉體之法，都是以將其它強大生靈的血脈之力融入己身為主。
於是在這個過程中，他得到了強大的血脈之力，但也不可避免的吸收了不少雜質殘留在體內。
甚至有些東西，在原本的生靈的體內是強大的力量本源，但在秦長風體內，卻是無用糟粕。
此外正所謂時過境遷，萬事萬物都處於不斷的變化之中，有些力量，在剛剛煉成和之後相當長一段時間內，都屬於強大的助力，但隨著秦長風的境界越來越高，就有可能逐漸淪為雞肋，甚至雜質！
這些自然是要在永恆道身內祛除的……修士修行，在剛剛開始的時候，大抵都是海納百川，容各種玄妙於一身，但到了後面，卻又要回到去蕪存菁，返璞歸真的路上來。
因為吸收得再多，也終究只是別人的力量，難以超越，或許也能超脫飛升，但想要登上九天，就必須走出自己的道。
秦長風體內，有著三眼凶猿、朱厭、孔雀、柳神乃至盤古的諸多血脈之力，全都以獨特的神秘物質的方式存在於體內。
有紅色的，如暴烈的火之精靈，那是他第一次崔血煉體時吸收的火麒麟血脈；
有金色的，帶著至高蒼茫之意，是西遊如來的上蒼之血；
有青色的，似大道天痕，那是屬於柳神的血脈精華……
如今，隨著肉身轉化，它們全都被一一剝離，凝聚顯露，如果秦長風將之也全部轉化為符文狀態並融入血液，那麼極大概率他依然還將擁有與過去類似的肉身戰力。
只是永恆道體終將不是過去的人族之軀，這樣的全部保留，既無必要，也顯得十分臃腫而不智。
「曾經為了強化五臟，所以吸收了孔雀血脈；為了強化四肢，又吸收了朱厭血脈；而後以柳神血脈強化脊柱神經；以盤盤古真血強化血脈本源……」
「這樣融諸般最強血脈各自加持一個部位，的確曾我擁有了堪與古道巨人一戰的強悍肉身，但……它們從未真正融合，一直以來都像是各個不同部位的零件一般組合在身上，這毫無必要！」
秦長風腦海內思緒飛轉，很快便有所決斷。
世上沒有什麼絕對正確，永遠只有相對，體內的這些血脈曾經在相應的階段為他提供了在當時堪稱強大的力量，可到了現在，它們已完成了使命，甚至淪為平庸與累贅，自然也就到了要捨棄的時候。
並且，雖然永恆道體還差最後一步才算圓滿，但這時秦長風就已經能掌握其部分玄妙了。
「啵！」
如輕煙破滅，一道赤光從永恆道體內被剝離，驅逐出光繭，而後化作一道血光自青銅仙殿衝出，當著外界所有人的面，煙花般暴放，這是火麒麟的血脈。
然後是一道淡金之光，如之前一樣，誅仙世界三眼凶猴的血脈也被驅逐。
接著一片五彩神光燦爛，外界孔雀族人無不驚悚，這是屬於孔雀族的五行本源，為何竟會被剝離？！
這時，五行孔雀的血脈本源並未直接暴散，而是在孔雀族眾人頭頂盤旋，彷彿一隻五行神雀在俯瞰他們，正當驚疑之際，這道血脈本源神光一閃，閃電般沖向當代族長，從其眉心沒入消失不見。
「多謝聖祖賜道！」
正值盛年的族長雙眼緊閉的沉默了片刻，旋即豁然睜眼，五行神光自目中爆射，如仙劍般斬裂蒼穹。
短短片刻間，他整個人都變得不一樣了，氣質上多出了一種縹緲長存之感，如若超然於世外，不再屬於這個紅塵。
對秦長風而言已經無用的五行神血，對他而言卻是無上造化，畢竟這縷血脈已在秦長風體內孕養了許久，早已沾染上了永恆之力。
「仙尊賜道？！」
其他人看向孔雀族長的目光登時充滿羨慕，不由懷疑，這是否就是成仙機緣？
「你為當代族長，既是造化，也是考驗，須知肩上都擔著一族命運，日後孔雀族的興衰存亡，就繫於你一身了。」秦長風的聲音自仙殿內幽幽傳出，這可能是他親自為孔雀族做的最後一件事了，也算是為這段血脈因果暫時畫上了一個句號。
但他也心知並不可能就此徹底了結，因為在孔雀族內，他還有一個妹妹……
「看到了嗎？我師伯賜下無量造化，接下來馬上就輪到我們了。」龐博無比激動，臉上的興奮之意無法掩飾，令周圍的萬初聖教修士不由將信將疑起來，畢竟都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他還敢撒謊的話，就不怕被孔雀聖族知道，惹下滔天大禍？
「來了！」
龐博怵然大叫，雙眼放光，只見自青銅仙殿內，又衝出了一道仙光，曾現幽紫之色，仔細看去，發現其竟已經成形，赫然是一隻眼瞳！
「仙目？」
龐博登時大喊：「師伯，我們在這裡，先給葉子也行！」
其實一直以來，他心中都很不忿，因為明明說的是真話，為什麼不但沒人相信，反而還要被嘲笑？
此刻，他繼續事實來證明自己，而最好的方式，莫過於得到來自仙殿的機緣。
仙目在虛空中微微盤旋，明顯又在選擇目標，但這一次，並不由秦長風控制，而是它自己在選擇主人！
這就是魔羅之眼，曾經在秦長風的前行之路上提供了很大幫助，甚至一度讓秦長風想要憑藉這枚眼瞳奪取佛道最終造化，令佛道三脈合一，掌握那至高道力。
不過現在秦長風已高居上蒼之上，對於上蒼至尊們曾經在天界戰鬥而留下來的太古七道傳承根本無須看重了，因為他自己都即將衝擊帝境，何須再去研究其他帝尊的道？
只是魔羅之眼於秦長風的意義還有些特別，不只是一道力量，因為裡面住著一個女子的神魂……石瑤！
有過一段尚未開始就結束的情，許久不見，卻也還依稀記得，那個刺過他一劍，又曾為他擋過一掌的女人。
她在那個暗無天日的魔眼世界內不只已等待了多久，原本早就該為她安排一個更好的歸宿，如今秦長風不再需要這顆魔眼，便索性讓石瑤帶著它，重新選擇命運。
她的選擇並不少，譬如進入輪迴重新開始，直至在第二世覺醒；譬如將魔羅之眼煉化為身軀；又譬如選擇一個身體，魂魄奪舍……
無論她做何種選擇，現在的秦長風都可以輕而易舉為她做到。
須臾，紫光一閃，魔羅之眼向著萬初聖地所在的方向落去，彷彿是在響應龐博的召喚，這令他愈發趾高氣揚，葉凡都因此而露出了笑意。
結果，魔眼在萬初聖地眾人上空生生劃過，在龐博驚愕的目光中落向旁邊不遠處的另一方人群中，從一個體態裊娜，嫵媚動人的女子眉心沒入，就此化作一道紫色紋路烙印其上。
這是一個身穿五色紗衣的美麗女子，肌體如暖玉，烏黑的髮絲輕舞，如雪的肌膚在輕紗下晶瑩閃閃，本就有魅惑眾生的妖嬈嫵媚，此刻眉心紫紋的襯托下，妖嬈性感無比又多了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曼妙，令任何男子都不由為之心浮氣動……
「哎！師伯，錯了，怎麼去了妖族那裡？」
龐博急得跳腳，這道仙緣竟然給了妖族的女子，雖然孔雀族理論上也屬妖族的一種，但萬古以來，並沒有太大交集，為什麼這道仙緣就落在了妖族？
「妖族秦瑤叩謝仙尊此道大恩！」
妖族女子第一時間道謝，儘管她並不知道直接突然得到這麼大好處的原因。
回答她的是一聲低嘆：「不必，十年之後若你還是你，再謝我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