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一個交待（二）
「但銀髮族人近一百年一直被北境人殘殺，骨子裡對北境人十分的懼怕，而且銀髮族人性情太溫柔，沒有反抗的血性。」
「後來朕便放棄，決定回雪狼城。雅爾說沒有她，朕不可能離開無窮荒漠，她決定送朕離開無窮荒漠。我們在荒漠中走了十天十夜，後來遇到大風沙。風水之後，朕又被荒漠中的一種異蟲咬了一口。」
「那種異蟲咬了一口后，朕當時暈暈沉沉全身無力。雅爾將朕帶到一個山洞裡，那夜在那個山洞裡，她替朕解毒。後來朕只覺得血液沸騰，便犯下了不可饒錯誤。」
靜平聽到這裡，身體抖了一下。
景和帝回憶這些始終平靜：「等朕清醒時，雅爾帶我到了清河綠洲。清河綠洲是一座用石頭圍起來的城池，只因為城池周圍異獸叢生，銀髮族人為了躲避異獸，所以建了這座城。在清河綠洲養傷了一個多月，朕才發現清河綠洲根本離雪狼城越來越遠。雅爾根本不是要送朕回雪狼城，而是要將朕困在荒漠里。」
「她想讓父皇你做她的丈夫嗎？」靜平說。
「她是有這個意思，但是朕又怎麼可能留在無窮漠。當時許明義也在清河綠洲，他在無窮荒漠數年，踏遍了無窮荒漠的每一處，畫出了荒漠的地圖。他識得你母后，由他帶路，朕和他離開了無窮荒漠，回到了雪狼城。」
「回到雪狼城時，你母后剛剛小產不久，她身體有些受損，朕也不敢將無窮荒漠的事情告訴她。大概過了七八個月之後，雅爾出現在雪狼城，將元真交到朕手裡。」
「當時你母后因為小產，極難再有孕。要知道她是朕的正妃，她無子又不能生孕，回到東安城中，便是朕護著她，也難保先帝和你祖母不會看輕她。當雅爾加元真放到我手裡，我腦子便浮出一個念頭，將元真當成你母親小產失去的兒子。她有一個兒子，回到東安城父皇和母后自然也不能說什麼。」
「可是父皇你有沒有想過，那是你跟紅衣聖女的孩子，母後知道會何其難過？」靜平不滿的說道。
「是，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哈赤為了攻佔雪狼城，驅趕銀髮族人到雪狼城，你母後下令緊閉城門，拒不救人。那次戰爭，無銀族人死了數百人。所以後來琪拉和雅爾去見過你母后。」
「她們告訴母后的真相嗎？」
景和帝搖頭：「倒也沒有，雅爾需要元真做你母后的兒子，又怎麼可能說。是許明義告訴你母后的。」
「你母后一直無法懷孕，而許明義曾受你母后大恩，誓要為你母后解了身上的寒毒。他踏遍四海，終於得到壓制你母後身體寒毒的法子，卻也無意中泄漏出元真有一半銀髮族人血脈的事實。後來他更知道元真是朕的孩子，你母后自然也就知道了真相。」
「……」靜平只覺得心痛。
「朕和你母后回到東安城，你祖母知道你母后不能生孕，對她自然有許多看法。先帝要朕為太子，自然也希望朕能有更多子嗣，所以做主為朕納側妃。」
靜平聽到這裡，已經在盡量忍著淚意，但還是忍不住難過。
「朕有四兄弟，其中一個大哥和一個弟弟在戰爭中而亡。你平王叔如今在平城，你晉王叔則在晉州。當年朕和你母后回到東安城時，晉王和平王府中都已經有幾個孩子。先帝雖然屬意朕為太子，但前提是朕要有足夠多的子嗣，一個元真是不夠的。於是朕先後納了惠妃和柳妃，惠妃為朕生下元祺后，父皇冊封朕為太子。」
其實靜平也想過，惠妃和柳妃的母族都十分得勢，父皇要繼位，才納了惠妃和柳妃。
「父皇倒是寵了柳妃十餘年，還封柳妃為柳貴妃呢！」
「柳仕元在先帝朝是吏部尚書，他名聲極盛，學子滿天下。朕初繼位，難免勢微，朕需要柳仕元等仕族的支持，寵愛柳妃是必要的。」景和帝道。
「朕繼位后，你母后就對朕開始冷淡。待許明義送秋風到她身邊，許明義告訴她元真的身世，她知道后就徹底跟朕決裂了。」
「我母后性情剛烈，又怎麼可能忍受得了這種打擊。」靜平說。
「是，她性情剛烈，骨子裡從不肯服軟。從朕納惠妃，第一次宿在惠妃屋裡時，她對朕就開始變了。後來柳妃進來，迫於形勢，朕必須寵幸柳妃，朕和她的感情就更加遠了。」
「朕繼位后，一心要穩住朝政，自然要納更多的妃子進來。待她生下你，後來又知道元真的身世后，再也不肯原諒朕。每每見朕，要不就是愛搭不理，要麼就是言語相諷。漸漸的朕也不願見她，即使偶爾去見她，被她刺幾句后，也是拂袖而去。」
「那父皇也是快活的，父皇身邊的妃子，個個對父皇千依百順，言聽計從，父皇天天都是被蜜糖裹著活的。」靜平淡淡的說，「而母后，卻守在後宮之中，連自己的女兒都不能養。」
「……」景和帝聽著女兒這語氣，不免說，「阿難心裡也是怪朕了？」
「……」她是怪了，還心疼母后。
「朕這些年納了許多妃子，寵幸了許多妃子，也讓她們生朕的子嗣。但朕也從不讓這些妃子生朕的第二個孩子，如此她們永遠都越不過皇后。」景和帝道。
「也許母后並不在意這些。」靜平說。
「你倒是了解你母后，她何止是不在意這些，她早就不在意朕了。」景和帝苦笑，夫妻數載，其實她心中是什麼想法，他再清楚不過。
「父皇，待母后病癒好一些了，阿難想接母後去公主府住一段時間。」
「不行。」景和帝立即拒絕，「你若想陪伴你母后，可以在坤寧宮多住些日子，你母后如今，不能出宮。便是出宮，朕也會陪她出宮。」
「父皇！」靜平還想求。
「不必多說。」景和帝看著仍睡在床上的皇后，「夜已深了，你去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