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六章拾孤
秦戮從睡夢中驚起，懷冰仍然在一旁沉睡。許是白天兩回情事折騰得太累了，此刻秦戮起身也沒有驚動懷冰。秦戮抬眼看了一眼天色，卻是將夕陽晚了，這才想起了和王岩的約定，急忙披上衣服向外去，卻撞見了沈依琳坐在園中。
秦戮腳步不由得一滯，他想起今日對懷冰做的種種。此刻對沈依琳有了一種背叛的愧疚感，於是緩步上前問道：“已經日暮了，外麵風大，王妃不如進去罷？”
沈依琳看著此刻才從懷冰屋中出來的秦戮，心下諷刺好笑感更加濃重。但她小心地藏起了自己的情緒，對秦戮笑道：“那麽夫君呢，可是還對懷冰感到滿意？”
不等秦戮答話，沈依琳便自顧自地答道：“是了，一定是相當滿意的，若不是這樣，何必在園中初見就按捺不住了。也虧得懷冰頭一回被破身子，便和你顛鸞倒鳳了兩回。回頭我得叫廚娘給她補一補。”
“懷冰是你安排進來的？”提起這個，秦戮麵色有些不善。“你……你是什麽時候就作好這樣的安排的？”
沈依琳卻微微笑起來：“夫君何出此言？我不是說了嗎？我和她是相談甚歡，惺惺相惜。將她的相貌瞞著夫君，原也是想給夫君一個驚喜。”
接著她拉過秦戮，伸手環住他，臉偏向一邊刻意不去聞秦戮身上還未散去的歡愛味道：“畢竟皇後也提點過了我，說我首要的便是為皇室王府開枝散葉，這府中隻有我一個人那怎麽能夠？
“皇後說的確實有道理，那麽我便投夫君所好，為夫君仔細挑選通房。今日懷冰早早被你收用倒也是一個意外，我原本卻是想選一個良辰吉日再同夫君說起，讓夫君為她開麵的。”
緊接著沈依琳鬆開了秦戮，撫上小腹：“卻是沒想到夫君倒是心急，才見過一麵便將懷冰收用了。也罷，擇日不如撞日，早早開麵和稍晚些時候再開麵其實沒有區別。
“夫君可莫要忘了，懷冰如今是夫君的人，夫君既然收用了她，便應當給懷冰一個正經的名分。”沈依琳想了想，又笑著出聲提醒道。
秦戮沉默地看著沈依琳。不得不說，沈依琳的言行舉止，都堪稱是賢妻良母的典範，既對秦戮擅自占有其他女人展示出了大度，也顧念著懷冰初入王府被秦戮收用後卻是沒有一個正經的名分，這一舉一動間，絲毫沒有顯出嫉妒。
沈依琳如此撫慰秦戮，卻讓秦戮更加感到愧疚。他開口便道：“放心好了，王妃，在你我的骨肉長至五歲之前，她是不會懷上的。”
聽了這話沈依琳已經對秦戮要做的事心下了然。但她仍然笑道：“不必，王爺，我讓王爺收用她，原本便是為了讓王府開枝散葉。王爺這一碗避子湯灌下去，卻是和我的本意大相徑庭了！
“我原想，孩子生下來一個人在王府孤孤單單的，如果懷冰這下能夠一舉得子，那麽我腹中的孩子生下來便能夠有個伴，那真是再好不過了。”
秦戮聽了這話，看著沈依琳的側臉和她的小腹，駐足良久，才道：“一切都按照王妃的意思做吧。”說著邁開步子離去了。
沈依琳見秦戮離開，看向了懷冰的房間，眼眸深邃，卻是不知道又是在想些什麽！
秦戮策馬向著王岩在京城近郊外的院落方向駕去，一路上人卻越來越多，及至到了王岩家院落門外，近郊百姓竟然圍著王岩家門，水泄不通。秦戮感到奇怪，下馬步行，擠到百姓前頭，映入眼簾的竟是京兆尹的紫紅色官服。
秦戮心下一沉，撥開百姓大步上前。周遭官吏本來守著現場，見秦戮擅自闖入立即阻攔下來。
京兆尹本來蹲著查看王岩家一片燒焦的廢墟，聽見院門外官吏的喝止和百姓喧嘩，一抬頭見是秦戮闖入，便揚手示意周遭官吏不必阻攔，可以讓秦戮進來。
秦戮踏入王岩家院中，一眼便看見院中四個遍身焦黑的屍塊，仔細一看，卻惹得秦戮是目眥欲裂。四個屍塊，兩大兩小，不是王岩一家四口，還能是誰？
京兆尹看著這四個屍塊也是覺得凶手下手縱火焚屍十分殘忍，轉頭對秦戮說道：“我推測是集體作案。凶手兩人以上。這家左鄰右舍也皆是被殺，手法如出一轍。
“我認為是兩人殺了這一家四口及他們左鄰右舍，一人在外頭接應向火場灑下易燃物，灑的可能是人家地窖中尋常可見的酒。
“家中財物銀錠雖然燒黑，但都在原處，有些已經被大火燒得融了。這起案件不像是為了搶劫而殺人滅口，而是……”
“為了滅口。”秦戮咬牙接上道。京兆尹套上了手套，正在同到場的仵作一同翻看四具焦屍，仵作一具一具小心地檢查，邊檢查邊對一旁記錄的官吏說道：“屍體已經被大火燒得焦黑，表麵有很多肌理都丟失了，看不出是否有過打鬥。但屍骨仍存，還是會有一定的證據殘留。
“這具屍體喉嚨有斷口——斷口整齊，想來是刀傷或者劍傷。除此之外看不出其他銳器傷口，可見是一擊斃命。這具孩童形態屍體則是肋骨有切口，想來刀劍應當是從肋骨穿過，同樣是一擊斃命。”
秦戮緊捏著拳頭，骨關節哢哢作響。聽著仵作分析的話，他足以想出王岩一家死前的慘狀。
王岩一家留他用晚膳的情景仿佛是昨日，但眼下他回憶中原本享受天倫之樂的一家人頃刻便成了四具焦屍。王岩昨夜還送走了他說著王爺慢走，明早我們再見。原以為是再平常不過的一次別離，誰料再見已經是生死永隔！
待仵作翻過來骨架呈現婦人形態的焦屍，眼神卻是一凝：“這是什麽？”他掰開了婦人手中緊握著的一個紙團，紙團一角已經焦黑，卻因為被緊緊握在手中勉強與大火隔絕。
仵作展開了那個紙團，原來是王岩曾經展示給秦戮看的那個三角架的詳細構思，一旁還有秦戮王岩的名字。京兆尹拿起那張稿紙，詢問道：“王爺，你可是知道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