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暗流
秦戮點點頭：“這家人是我的……朋友。我拜托了他，進行水利工程方案的籌劃。”京兆尹了然地點點頭：“我也有所耳聞王爺最近在籌劃水利。如今眼下此處已經焦黑一片了，想來家中的方案已經毀掉了，不知道王爺可有抄寫備份？”
隻見秦戮搖頭道：“王岩也隻是前日才做出了這個方案。事發突然，我與他都沒有想到要備份，因此王府上並沒有備份。”
“這卻是奇了。”
“怎麽說？”秦戮神情一凝，“是什麽地方顯得奇怪？”
“若說這是一樁仇殺案，那麽幕後凶手定是與王岩結仇之人。冒昧問一句王爺，王岩平日可有結怨較深的仇人？”
“我不曾聽他說起過。”秦戮皺眉。那麽便是與王岩有著利益衝突的人了，會是誰？
電光石火間秦戮驀然想起，王岩提交的水利曾經在戶部被壓下了十年！
……是戶部的人嗎？秦戮攥拳。目光中閃現冷意。
孔方待在他的家中，書案上攤開著一本奏折，上麵朱批著駁回兩個大字。
孔方看著自己被打回的奏折愁腸鬱結。
戶部全體官吏上奏激烈彈劾晉荀奕的改革，但這些奏折都不能改變宮儲冰的決定。想來宮儲冰和晉荀奕是早就打算好，要對離月國的農業進行改革！
兩個二十多歲出頭的黃毛小子，卻輕易地決定了足以顛覆整個離月國的國家大事！孔方隻覺得憤怒，憤怒之餘還有一絲連孔方自己也沒有覺察到的，對宮儲冰滔天權勢的嫉妒。
孔方默默地想，他二十九歲了，正值壯年。
寒窗苦讀數十載，本以為自己考上科舉入朝為官後，兢兢業業，如果一帆風順，想來四十出頭便能夠坐上戶部侍郎的位置了。卻在入朝的第一年遇上了新皇登位，宮儲冰掌權！
原以為宮儲冰是一個安分的主，卻未料他與那秦楚國秦戮糾纏不清，掀起了秦離二國的爭鬥。一場戰爭下來離月國雖是大勝秦楚國，但他翻開了戶部的賬冊，看到的是國庫空虛，庫中再無多少錢帛餘糧。
兩國戰爭中宮儲冰顧念穀賤傷農的道理，卻忘記了顧念國庫是否能夠支撐。如今的秦楚國與離月國陷入了疲弱的局麵。說是離月國大勝秦楚國，實則是一場慘勝。如今宮儲冰眼見秦楚國開建水利，竟然安分不下來，意圖改革離月國農業！
要知道如今離月國可是剛剛經曆過戰爭，農業正在緩慢恢複的過程中，現下進行改革萬一失敗，農業衰敗，動搖的可是國本。
而更讓孔方感到不甘的是，他竟然要對著一個二十出頭的毛頭小子俯首稱臣！若是宮儲冰有這個能力，他根本不介意宮儲冰坐上攝政王的位置。但那日朝廷上宮儲冰無視了底下一幹大臣的激烈反對，一意孤行地準了晉荀奕天真的提議！
不可否認宮儲冰是有小聰明的，從小皇帝身上便能看出來。但是孔方官海沉浮十年有餘，他不難看出，宮儲冰的小聰明讓他變得過於高傲了。宮儲冰仗著自己的身份和那些小聰明，自以為高他們一等。
想到這裏孔方憤怒地猛錘了一下書案，震得毛筆掉落在地上。他眯眼看著毛筆在地上滾動，一直滾到門邊才停了下來。
孔方看見那隻毛筆，牽動了回憶，想起了今日還沒有去“看望”過夫人。於是他緩緩走出書閣，穿過重疊的回廊走到了他的寢室，扭動了書房多寶格上的開關，從中現出了一個暗室。
孔方踏入暗室，由外向暗室內照進的光線照亮了女子的胴體。隻見那女子身無寸縷，原本呆呆地抱緊自己的膝蓋，待在黑暗中望著牆壁，雙眼渙散正在出神，被這光線猛地一照，頓時尖叫了一聲，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孔方走上前去，俯身拉開了女子捂著自己麵容的手語氣溫柔，如一個正常的男子對待他的心上人：“夫人莫怕，是我。”
被孔方叫作夫人的女子抖抖索索地慢慢放開了捂著自己麵容的手，終於確認是孔方後哭了出來，撲上去緊緊抱住孔方的大腿。孔方麵上帶著微笑，眼神冷漠地看著女子抱住他的大腿哭泣這一幕，隻是溫聲問道：“夫人可知錯了？”
“……知、知錯了……”
“夫人且說說，錯在哪裏？”
“不、不該違抗主人。主人、夫君是我的天，主人的命令我都應該聽從。”
孔方滿意地點了點頭，輕輕撫摸著女人柔婉的臉，語氣滿是憐愛溫柔：“夫人這次知錯，下次可還犯錯嗎？”
“不、不敢了……主人，帶我出去吧，裏麵好黑，我在裏麵聽見了老鼠爬動的聲音，我好害怕……”
孔方一把抱起了被關禁閉長達一日，滴水未進的女子，輕聲哄道，如同與他最愛的情人喁喁私語：“夫人既然知錯了，我便不再關夫人禁閉了。我帶夫人去吃飯，可好？”
十歲那年，孔方好奇偷覷父親，卻看見了自己的父親將母親身邊的的婢女小桃一絲不掛綁了起來，吊在了房梁上。
父親拿起一柄馬鞭，可以看出馬鞭被用得次數非常多，整條馬鞭呈現一種油光的狀態。馬鞭揮動狠狠抽在小桃身上綻開血痕，小桃含糊不清地尖叫一聲，聲音裏的意味卻說不清是痛苦還是歡愉。
父親狠勁抽打了數十下，每抽一次孔方就心驚肉跳一次。孔方不能理解父親為什麽要如此狠命抽打小桃，小桃並沒有犯過什麽錯啊！
明明這府中小桃是母親身邊最乖順的一個貼身婢女，有時看見他這個調皮的小少爺胡鬧，還會溫聲勸解一句：“小少爺，玩耍要注意，不要磕著了！”
在孔方撞見父親鞭打小桃前，孔方對小桃的印象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大姐姐。
父親似乎是抽累，丟下了馬鞭。小桃看著馬鞭落地，身軀顫抖，連帶著房梁上懸著的繩子都微微搖晃，垂下的一雙玉兔擺出一個誘人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