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九章 深仇大恨
因此，他好奇地再次打量檀越。他從未見過這個人，並不了解檀越對高婉究竟是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如此大張旗鼓的殺死了高婉還將頭顱砍了下來。他便問道：“你是如何殺了高婉的？又為何殺她？”
檀越勾了勾唇，反問道：“怎麽，世子盤問我這些，是想讓我簽字畫押再送我去刑部嗎？”
晉荀奕知道他這是在嘲諷自己的多問，便道：“不問清楚了，你又讓我如何相信你呢？”
“哦，莫非世子已經猜到了我找你什麽事？”
“並沒有。但是你一定有事求我。”晉荀奕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水，就著那頭顱散發出來的血腥味道一飲而盡，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
檀越眸色黯淡了下來，忽然單膝跪在地上抱拳道：“檀越今日帶著當今太後高婉的頭顱前來，獻給世子殿下。你們不敢做的事，沒辦法做的事，我幫你們做了，所以，還請世子幫我一個忙。”
什麽叫他們不敢做？晉荀奕聞言挑了挑眉，看著前麵單膝跪地的男子，覺得他還是太衝動。
不是不敢殺，一是沒有機會接近高婉，二是因為想用高婉牽扯出她身後的勢力。牽一發而動全身，晉荀奕想等到一個最合適的時機，將高婉身上能利用的全都利用了，再要她的命。辦一件事之前，總要考慮利弊，而不是如此沒有計劃的隨意動手。
或許對於檀越，如此一刀砍了高婉，就是對他最有利的結果。
晉荀奕並沒有多說，而是順著他的話問道：“你且說說看。”
檀越紮著腦袋，黑色如綢的長發垂了下來，隱藏在黑色的鬥篷裏。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疲憊，說道：“世子殿下，想必您一定知道，被囚禁在太後後宮的西門梵天門下的僧眾吧。”
他頓了頓，像是回憶什麽，接著說：“原本，我們這些人是要被當做玩物，像螻蟻一般被碾死的。但是那麽多人，有老人有孩子，我們曾在一起為我們的信仰而活。我們都不想死。”
檀越的話說得很簡單，隻言片語，但是晉荀奕卻能感受到他的辛酸。高婉的手段，他也是知道的。常常找些不三不四的人沒日沒夜的顛鸞倒鳳，而一番雲雨之後，等待那些人的，便是血腥的懲罰。
這些，在高婉看來都是玩鬧而已。
檀越接著說：“我生的一副好皮囊，靠著花言巧語，虛情假意，在高婉身下苟且偷生。”此時他已經換了稱呼，說出高婉兩個字的時候仿佛是從牙縫間擠出來的，濃的散不開的恨意。
可笑的是，在床笫之間，他還要換上歡顏笑語，在高婉的耳畔說著甜言蜜語。
現在檀越一想起來，覺得腹中翻江倒海，惡心的很。
而高婉的那顆停在驚恐時刻的臉，就在他的前麵，毫無生氣地望著天。
晉荀奕淡淡地接過檀越的話：“你是為了，為那些僧眾求得一線生機。”
“嗯。什麽話都比不過枕邊風，但是我愈發覺得，她膩了。她睡在我身邊的時候，我都能感受到她身上的邪惡。昨夜她提了些過分的要求，這種感覺便更加強烈。與其委身於自己憎恨的人，倒不如自己動手。”檀越眸中流露出冰冷。
晉荀奕忽然從鼻腔裏哼出一個音節，道：“你若是為了那一眾僧侶的性命，找我也是沒有用的。”
凡是高婉的人，都要死。
當初大臣以淨化太後殺戮罪孽的借口進獻僧眾，保不準其中就有眼線臥底，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斬草除根，全部殺掉。
以防萬一，這些僧眾，還有檀越，都要死。
檀越有些惶恐道：“世子，我殺了高婉，我可以證明我們不是高婉的人。”晉荀奕是他最後的希望了，為了還在後宮得過且過的那些人，他不得不低聲下氣的求人。
“你可以證明你不是高婉的人，但是你不可以證明你們不是高婉的人。”晉荀奕垂著眼簾，隻是說了句實話而已。
檀越還是不肯放棄，起身道：“為何？我們都是受害者，為何連活下去的機會都沒有？高婉如此，你也是如此。我聽聞晉王世子通達情理，有勃勃野心，卻沒想，與高婉不相上下。”
晉荀奕暗暗歎了口氣，道：“是你不懂局勢，在不該殺高婉的時候動了手，在不該求人的時候求了不對的人。”
這背後的一盤棋，檀越隻是個局外人。他甚至不在這一盤棋中，可他偏偏殺了高婉，成為了這盤棋中不易被人發覺的一顆棋子。偏偏他又不懂棋局。
檀越忽然抬起右手，長袖一卷，一道寒光閃過。想不到他竟然在袖子中藏了一把匕首，上麵的暗紅，可能還是高婉的血跡。
他三步並兩步，飛身上前，刀刃直逼著晉荀奕的麵門而去。
既然晉荀奕也是如此，那便讓他跟高婉一樣的下場就好了。
都去死吧。這樣的人，都去死吧。
晉荀奕反應極快，屁股還坐在椅子上，隻是歪頭側身一閃，便輕鬆地躲過了檀越的匕首。一手拉住他的右胳膊，用力往前一帶，檀越便失去了平衡，摔在了桌子上。
晉荀奕腳下一用力，踩著椅子的扶手，踮腳上了桌子，一隻腿死死跪在檀越的腹部。
檀越因此不得起身。晉荀奕沒有高婉那般柔弱，更何況檀越虐殺高婉時，高婉沒有防備。而晉荀奕卻一直在提防著他，自然是占不得上風。隻能揮動著右手的匕首朝晉荀奕的額頭刺去。
說時遲那時快，晉荀奕一把接住檀越的手腕，用力一轉，聽得空氣中清脆的一聲咯嘣聲，檀越就覺得右手沒了力氣，怎麽也使不上勁。
左手便搶在晉荀奕之前奪過匕首，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仍是朝著晉荀奕刺去。也顧不得什麽方向，隻想迅速脫身。
眼看著那刀刃將要沒入晉荀奕的肩膀，他趕緊拉住檀越的手，往回一扯，握著檀越的手腕一轉，不偏不倚，正好刺入檀越自己的心口。
檀越雙目圓睜，想不到自己今日就要命喪黃泉了。
他還沒保護那些隨他一同入宮的僧眾，還沒將他們從後宮之中轉移出來，甚至還沒告訴他們，他親手手刃了他們的仇人。
“不要…殺…他們…”這是檀越臨死前說的最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