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一章 麵見
孔方板起臉來，正色道：“皇上查案如此草率，臣，不放心。”說的一副一心為君的樣子，宮韞昌看了犯惡心。
“哦，那愛卿想如何？”宮韞昌周旋不下去，幹脆直言問道。
孔方還是抬著腦袋直視宮韞昌，一字一句地說道：“皇上年紀尚小，原本是太後一直悉心教導皇上，奈何皇上命苦，太後這就離您而去了。臣以為，皇上應當找一個合適的人當國師，事事協助皇上才好。這樣也能盡快查出凶手。臣，這都是為了皇上啊！”
已經安插了一個宰相不夠，高婉死了他還想著在宮韞昌身邊安插一個國師，當真是膽大包天，不將宮韞昌放在眼裏。
“臣附議！”“臣附議！”“微臣覺得宰相說的有道理。”
一時間，竟然都紛紛站出來支持孔方。
孔方前麵鋪墊了許久，原來還是為了證明宮韞昌能力不足，然後才能順理成章的安插國師。
宮韞昌隻覺得一股怒氣堵在心口，喊出來不是，咽下去也不是。張了張口，終於說出來了句話：“眼下得力臣子有限，朕要好好思量一般。今日朕乏了，無事便退朝吧。”
說罷起身剛剛轉了個身，還未邁出半步，便聽得底下高婉的人都紛紛要求要一個人去當國師。宮韞昌冷冷地掃了他們一眼，憤憤離去。
站在原地微微弓著身子的孔方緩緩直起身子，勾了勾唇。這個小皇帝還是太嫩，遇上事情隻會用身體抱恙退朝來逃避，這樣下去的話，遲早有一日他能完成高婉未完成的事情。
在第一次沒有高婉坐在他身後垂簾聽政的情況下，上完早朝的宮韞昌快步氣衝衝的回了寢殿。
趙弘毅看到他一臉慍怒，便知道今日的朝堂之上，定是又發生什麽了，隻是還沒來得及問，宮韞昌就主動將事情給趙弘毅講了一遍。
“這個老家夥，高婉死了還敢這麽囂張，定是身後還有個靠山。高婉不過是一顆棋子，少刻一顆棋子，便動用其他棋子就好。這個孔方，便是其他棋子。”宮韞昌冷靜下來，思維理智了許多。
趙弘毅自小受父親趙將軍的影響，對這些要挾天子，頗具野心的臣子一直沒有好感。他對於宮韞昌的了解不是很多，隻知道是個被架空了的小皇帝，與自己年齡相當。二人有著相似的信念和眼神，那種堅定和鎮定不是他們這個年紀該有的。
世事難遂人願，他們想要行雲流水的過此一生，卻總是風波四起。
“皇上，皇上不必傷神。微臣，定當完成父親的意願，盡心盡力的輔佐皇上。隻當有朝一日，天下太平，國泰民安。”趙弘毅忽然這麽對宮韞昌說道。他自稱微臣，與朝堂上那些人一樣。
帶了距離感，卻還是讓宮韞昌心頭一暖。
在這個寒涼的世界，彼此取暖。
二人正聊著，之間一個侍衛從外進來，跪地抱拳道：“皇上，晉王世子殿下求見。”
“晉叔叔？快請他進來。”宮韞昌正愁沒個人指導他接下來如何是好，晉荀奕便來了。想必他也是知道了高婉的事情，才進宮來找宮韞昌。
晉荀奕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宮韞昌，還是正經的行了個君臣之禮。
宮韞昌立刻起身上前扶起晉荀奕，道：“晉叔叔這是做什麽，你我之間不需要這些。”
晉荀奕起身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些的孩子，現在已經是皇帝了，心中不覺有些感歎。還以為這孩子好不容易熬出了頭，可是高婉死了，便還會有其他的“高婉”站出來，來進行這一場盛世陰謀。
“君臣之間的禮數還是要注意些，日後你獨自掌控大局，君王該有的風範，還是要有的。”晉荀奕正色道，他這是在告訴晉荀奕，有些時候，兒女私情恰恰是牽絆。
就像從前的宮韞昌被親情牽絆，始終看不透高婉的真麵目，還幻想著，有一個溫婉和藹的母親夜夜哄他入眠。
晉荀奕如此說著，眼神卻往宮韞昌身邊的趙弘毅掃了一眼，看他與宮韞昌的關係想必是極好的，日後說不準也是牽絆。
宮韞昌有聰明才智，也不乏心狠手辣之時，隻是遇上有關感性的一切東西，就會鬆懈下來。這對於一個君王來說，是德仁體現之處，卻也是致命弱點。
宮韞昌點點頭，問晉荀奕道：“晉叔叔，哦不對，世子來此所為何事？”
晉荀奕滿意地點點頭，道：“臣前來，便是為了，高婉的死。”
說來說去，仍是逃不開這件事。
“凶手正是高婉所豢養的僧侶檀越。他昨日帶著高婉的頭顱前來，隻為求我留他一命。隻是為了斬草除根，我沒有答應。今日前來，是提醒皇上將高婉後宮所豢養的麵首都處死。”晉荀奕接著說。他知道這樣有些殘忍，不知道宮韞昌會不會心慈手軟。
哪知宮韞昌卻堅定地點點頭表示讚同道：“好，今日便吩咐人去辦。隻是，朕還有一事不明白。”
“何事?”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高婉在朝堂之上布下的奸細，還在。”宮韞昌又將今日朝堂之上的事情跟晉荀奕講了一遍。
晉荀奕久久沒有答話，而是兀自幫著宮韞昌思考對策。
位高權重的孔方現在是動不了的，隻能從那些官小的棋子動手。一座很高的建築，是要有地基的。那些官小的棋子，便是基礎。等到一點一點除掉他們，孔方便也地位不保。
隻是這麽做，雖然穩妥，卻需要時間。
晉荀奕不敢保證，宮韞昌現在等得起。
橫亙在他麵前的是那沉重的未來和漫長的時間，讓人望而卻步。
隻怕是最後眉清目秀清澈如許的少年，經年也換了推杯換盞烏煙瘴氣的嘴臉。
“世子？”宮韞昌見晉荀奕久久不說話，便輕聲喚了他一句。
晉荀奕眼眸低垂，嘴上回應道：“臣在。”心中卻有一計悄然爬了上來。
那便，用這個愚笨的辦法賭一把吧。
賭孔方這般善用伎倆，剛愎自用的“聰明人”，看不出那江湖的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