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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8章 優曇花香優曇王

  那個害雲家二少瘋癲,更害嶺南雲家這個百年豪門,在一個晚上之間就家破人亡的夫人,死了?


  十五年了。


  整整十五年,聞燕舞幾乎做過的所有夢中,都是她在夫人出現后,猛地撲上去,掐住她的脖子,嘶聲喝問:「為什麼要害我們一家!你個狐狸精,還我的女兒。」


  她無比渴望,在逼問出女兒的下落後,再用最殘忍的方式,殺掉夫人!


  可她只敢在夢中這樣,只要是清醒著的,想都不敢想。


  因為她清楚,夫人有多麼的可怕。


  聞燕舞早在嫁到雲家時,就是名動嶺南的燕舞仙子,擅長琴棋書畫,明眸皓齒不可方物,當然不會那些粗魯的功夫。


  她這身能把泰國黑拳冠軍張緬殺死的本事,就是夫人傳授的,只用了幾年,在沒有任何功夫底子的前提下。


  由此可以斷定,夫人在武學這方面的造詣,有多麼的高。


  夫人不但功夫高,更擅於下蠱。


  也正是聞燕舞被種下了蠱毒,女兒又落在夫人手裡,才能任由她驅使,遠嫁青山展振華,也不敢有絲毫的違逆。


  聞燕舞想不出,能有誰殺掉夫人。


  甚至,她都懷疑,夫人是不死之身,真如雲家二少所說的那樣,是個狐仙。


  要不然,夫人怎麼會長了一條白色的狐尾?


  聞燕舞雖然被人稱為燕舞仙子,終究是凡夫俗子,憑什麼能殺掉狐仙呢?

  可現在,這個和夫人的身材相貌,穿著氣質等完全相同,卻比她更年輕的「夫人」,卻說她已經死了。


  「夫人死了?」


  聞燕舞喃喃問了句,臉色平靜,眼神也沒任何的波動。


  不是她的定力有多高。


  而是這個消息,就像一記重鎚,狠狠砸在她頭上,把她徹底砸懵了,腦迴路出現了問題,還沒理解出這四個字所包含的意思。


  白衣女子沒說話,只是到背著雙手,靜靜的站在那兒,昂首看著有薄霧瀰漫的夜空。


  「夫、夫人死了!?」


  聞燕舞終於明白了過來,嬌軀劇顫,嘎聲問道。


  白衣女子還是沒理她,保持著出塵的姿勢,一動不動。


  「夫人、夫人竟然死了?」


  就像傻了那樣,聞燕舞不住喃喃的問著,忽然站起來,沖向石碑後面的懸崖。


  她堅信,白衣女子絕不會拿著這種事來騙她。


  雲家的滅門死仇,被她以為是不死之身、做夢都想殺掉的夫人,終於死了。


  可是,聞燕舞卻沒有絲毫的高興,只有更多的恐懼。


  正是這種恐懼,讓她無視了眼前的白衣女子,忘記了石碑後面,就是懸崖,下面全是黑色的怪石林立,一腳踏空踩下去后,她肯定會粉身碎骨。


  聞燕舞只知道,每年才召見她的夫人,應該都是從石碑後面的濃霧中走出來的。


  她要去找夫人。


  找到她的屍體,扒開她的眼睛,嘶聲問她兩件事。


  第一,女兒在哪裡?


  第二,該怎麼做,才能解開所中的蠱毒。


  死人能說話嗎?


  聞燕舞不去想。


  在她的潛意識內,夫人是狐仙,不是人,那麼死後也不是再也不能說話的死人。


  聞燕舞跪著的地方,距離懸崖也就是十多米遠,她又是全力狂奔,眨眼就衝到了懸崖邊身形沒有絲毫的停頓,縱身撲向迷霧中。


  她看到了!


  雲家二少瘋了后,總是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迷霧。


  鬼船。


  狐仙。


  優曇花香優曇王!

  她會在他們的孩子出生后,來帶他走,去過神仙般生活的日子。


  如果雲家不照做,就會在五年後的月圓之夜,被滅滿門這些話,二少幾乎每天說無數遍,更不止一次的要求,送他來黑霧灘。


  剛開始時,雲家還是很在意的,派遣大批人手來黑霧灘這邊,結果卻一無所獲。


  黑霧灘的傳說確實詭異,也有人聽到有狐狸的叫聲,自海面上遠遠的傳來。


  還有人說,曾經見過一艘足有三層樓高的大船,在迷霧中的黑霧灘海域中出現,桅杆,船舷上都掛知識燈籠,卻看不到人影走動。


  那就是一艘鬼船。


  沒誰知道它存在了多久,從哪兒來,又是到哪兒去,為什麼總是出現在黑霧灘。


  這些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傳說,雲家當然不會當回事。


  雲二少說的那些瘋話,也被當做了單純的瘋話。


  聞燕舞也是這樣認為的。


  可當她縱身撲進迷霧中后,才知道他當年所說的那些瘋話,黑霧灘的詭異傳說,可能都是真的。


  因為,她真看到了一個高約三層樓般的龐然大物,在迷霧中若隱若現。


  那應該是一艘船。


  樣式很古老的木船,船幫和船底,都長滿了海草,俯滿了貝殼類,還趴著一層密密麻麻的螃蟹她當然看不到這些,這是在電光火石間,腦海中閃過的一抹畫面。


  但她也確實看到了一盞燈火,就在那個黑影的上方,隨風緩緩搖曳。


  隱隱的,還有狐狸的叫聲傳來。


  好像有風帆升起。


  那是一面看不出原色,又被風吹雨淋多年後殘缺不全的風帆,勉強兜住風罷了。


  那麼殘破的風帆上,卻綉著、或者是畫著一個完整的動物。


  狐狸。


  風帆上的動物畫像,是一隻蹲坐著、眯著眼好像在笑的白色狐狸,有一大蓬白色的尾巴。


  尾巴分岔,九個之多。


  足有三層樓高的鬼船風帆有多大,狐狸的畫像,就有多大。


  九尾妖狐!


  忽然間,聞燕舞想到這個傳說中的生靈時,耳邊又傳來狐狸的叫聲。


  然後,她的身、子急促下墜。


  她縱身撲向迷霧中時,並沒有意識到腳下就是深達百米的懸崖,整個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后,起跳撲出的力量衰弱后,受地心引力的影響,往下急墜。


  「啊!」


  聞燕舞這才清醒,發出一聲絕望的尖叫聲,閉上了眼。


  她知道,她要摔死了。


  摔個粉身碎骨,這具性感嫵媚的皮囊,會變的很可怕。


  「我還沒有找到小渺」


  絕望中,聞燕舞剛想到這兒,突覺本能亂抓的左手手腕一痛,急速下墜的趨勢猛頓了下,就像被巨力彈簧在腳下託了下那樣,嗖!


  眼看就要摔死的聞燕舞,真像好事之徒送她的仙子外號那樣,嗖的飛向了石碑那邊。


  啪嗒。


  一聲沉重的悶響聲過後,聞燕舞直覺全身骨頭都碎了,氣血翻湧的厲害,再也無法控制,張嘴噗!


  一口鮮血,噴在了地上。


  她剛噴了口鮮血,就本能的雙手下撐,要爬起來。


  可剛做出這個動作,就再次摔倒,趴在了冰冷潮濕的地上。


  是的。


  聞燕舞化身仙子飛翔過後,摔在了石碑后的地上,距離白衣女子也就半米遠。


  眼前金星亂冒,氣血不住翻湧,骨頭都碎了的疼痛,直往心裡鑽,疼的聞燕舞連呼吸都不能。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這種無法描述的痛苦,才漸漸的退去。


  黃豆大的冷汗,已經把她身上的黑袍濕透。


  她臉上泛起的詭異白光,也像被刀子亂劃過那樣,支離破碎。


  又過了不知多久,聞燕舞右手的小指,才微微動了下。


  然後,就是整隻手,右臂,右邊的身、子,右腿,右腳她只是感覺全身骨頭都碎了,其實沒碎。


  她完全可以慢慢的抬起頭,看向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依舊面對北方,背對著聞燕舞,夜風吹起她的衣袂,她的秀髮,扎著秀髮的白綾,一切都像有了生命那樣,無聲的嘶叫著,想離開她,飛向更遠的地方。


  聞燕舞的左手手腕上,還系著一條白綾。


  白綾的另一端,就在白衣女子的右手中。


  就在聞燕舞撲向懸崖下,眼看就要摔死時,白衣女子右手一揮,這根白綾仿似一條長龍那樣,及時捲住了她的手腕,硬生生的把她拖了回來。


  白衣女子在做出這個正常人感覺匪夷所思的動作時,輕鬆的可怕,甚至連頭都沒回。


  「你還不能死。」


  白衣女子淡淡的說:「如果你能死,十五年前,你和你女兒早就死了。」


  「為、為什麼,不讓我們娘倆,隨家人們一起死?」


  雖說骨頭沒有碎,卻很疼,聞燕舞不管,艱難的爬了起來,盤膝坐在了地上,聲音嘶啞的問。


  「家人?」


  白衣女子終於回過了頭,邪氣凜然的臉上,浮上一抹曬笑:「你是說,雲家那些該死的么?」


  雲家核心成員,老老少少的多達十八個人。


  十五年前,除了聞燕舞母女,和事後不知所蹤的雲家二少之外,其他十五口人,都暴病身亡在那個中秋佳節。


  死者為大。


  白衣女子卻當著未亡人聞燕舞,直言她的親人們,都是該死的。


  聞燕舞不在乎。


  在乎,又能怎麼樣?

  她只是用力咬了下嘴唇,聲音流暢了很多:「是。難道,他們不是我的家人?」


  「不是。」


  白衣女子冷冷的說。


  聞燕舞一呆,嘴角撇了下,不說話了。


  她沒有任何的資格,反駁白衣女子的胡說八道。


  白衣女子笑了。


  聞燕舞頓覺眼前一亮,腦海中忽然又閃過一副莫名其妙的畫面午夜優曇,花盛開。


  嬌艷,明媚無雙。


  但不等聞燕舞看清她的笑,白衣女子收斂了。


  儘管當前是在水霧瀰漫的黑夜,可聞燕舞還是能從她的臉上,看出濃濃的鄙視。


  她原本很冷淡卻悅耳的聲音,也變成了鋼針一樣,狠刺她的耳朵:「聞燕舞,你以為你的女兒,是你和你丈夫的親生女兒嗎?」


  「你、你胡說,胡說什麼?」


  聞燕舞愕然後,憤怒的尖聲叫道。


  她十七歲那年,剛上大學時就嫁給了丈夫,十八歲就生了女兒小渺。


  她很愛丈夫,女兒是他們兩個愛情的結晶。


  愛情,是不容褻瀆的。


  尤其丈夫已經去世。


  哪怕她在尖叫聲過後,再被白衣女子殺死呢,也要捍衛她死去的丈夫,捍衛他們的愛情。


  白衣女子沒動手,只是悠悠的問:「你還能記起,你嫁給雲彬后的洞房花燭夜,他在黑暗中說話的聲音,有些蒼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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