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 做戲要做全套
王酒兒嘿嘿笑著，便進了門，“老大，縣令差人來店裏尋人了，說什麽貴客要離開，叫你與溫相公一起去鬆鬆。”
一進院子，王酒兒便同在自家一般，於桌邊坐下，仍是笑嗬嗬的。
程恒威要走了？可昨天那殺手身份，不是還未曾查清楚。
尹子染一聽這話，手上加快了速度，三兩下便洗淨了臉，擦幹淨麵上水珠，仔細問道，“你幾時得到了這消息？”
王酒兒略一思索，道，“就方才，我一聽便過來通知你了，連一柱香的時間都未到。”
這時溫良夜恰好推門，端了飯菜出來，他手藝好，哪怕晨起隻做了米粥，和幾樣小菜，飯菜香氣也十分誘人。
瞧見王酒兒，溫良夜略略挑眉，“你怎麽來了？”
王酒兒一雙眼在飯菜上頭一掃，嘿嘿直笑，“倒是巧了，我還未曾用飯，正好跟你們一同用些。”
他一雙眸子粘在了盤子上，便再也挪不開了，一副吃貨的形容，叫尹子染哭笑不得。
還是尹子染出聲解釋，“那位要走了，趙縣令叫我們過去鬆鬆。”
那位，指的便是程恒威了。
溫良夜一邊解身上圍裙，一邊問，“何時要走？”
這次卻是王酒兒說的話，他方才剛偷偷夾了菜吃，口中嚼著，說話都含糊不清，“說是這就要走，我來的時候還瞧見馬車了呢。”
聽了王酒兒解釋，尹子染二人才知道，程恒威走的時候還雇了馬車，十分高調。
隱隱將他的用意猜出幾分。
程恒威要走，尹子染二人自然要去送送，所以早飯倒是沒法吃了。
尹子染腹中空空，但仍是說，“咱們還是先去瞧瞧，回頭再用飯。”
溫良夜點頭應下，稍作收拾。
倒是王酒兒，還去廚房給自己盛了一碗粥，此時正吃的不亦樂乎，見尹子染要走，才含糊的說了句，“老大你們放心去吧，我留下看家。”
溫良夜略一挑眉，“我瞧你是要留下用飯。”
王酒兒憨憨笑著，“差不多，差不多。”
往鎮上走，大路寬廣，尹子染與溫良夜走出老遠，這才記起忘了問王酒兒，程恒威等人在哪等。
照理說應當在縣令宅院門口，但王酒兒卻說，縣令差人來尋她兩個……
尹子染沉吟，已然猜到了程恒威的計劃，對溫良夜說，“咱們先去曲水閣。”
溫良夜雖疑惑緣由，但仍是聽她的了。
好在事實證明，尹子染猜的沒錯。
曲水閣門口停了三輛轎子，皆十分豪華，程恒威的隨從眾多，將轎子團團圍起，隔離了在外頭圍觀的人群。
程恒威這是打算，將曲水閣這個靶子給壓下去。
先前有人散布謠言，說他留在曲水閣，那他便大張旗鼓的離開，向眾人表明，所謂京城來的貴客，已經離開了。
如此一來，至少拯救了風口浪尖上的曲水閣。
尹子染心中感慨，程恒威倒是個難得的好人。
進門，尹子染本以為程恒威在屋中等著，但卻發現，屋中隻有趙豐瑞與小福，獨獨不見程恒威。
趙豐瑞見尹子染與溫良夜進來，點頭微笑，“你二人來的倒是快。”
尹子染點頭，“收到口信便來了，猜到了您的用意，隻是程……大人，去了哪？”
曉月幾人也在屋中，在一旁沏茶倒茶，所以尹子染說話，也需要注意些，仔細不能透露程恒威的真實身份。
但趙豐瑞卻不怎麽在意，搖頭，“程大人已經走了，昨個，我的人便連夜護送他回京了。”
屋中人不少，但能聽懂的，也隻有尹子染與溫良夜二人。
尹子染蹙眉，心中更是疑惑，“可那事不是還未曾查清，況且程大人若是走了，那外頭轎子，又是怎麽回事？”
如果不是程恒威，哪裏需要這麽奢華的排場。
趙豐瑞但笑不語，溫良夜卻忽然躬身，溫和有禮的道謝，“多謝縣令體貼。”
尹子染一怔，略一轉彎，倒明白了其中彎彎繞繞，也跟著道謝。
這一出戲，自然是演給暗中觀察的那些人瞧，一方麵解除了曲水閣的危機，另一方麵，也能轉移那些人注意力，他們全都盯著這幾頂空轎子，那真正的程恒威便安全的了。
一舉多得，的確妙哉。
見尹子染與溫良夜，如此快便想明白了事情，趙豐瑞不可謂不吃驚，同時感慨，程恒威未曾瞧錯人。
趙豐瑞打量她二人，眸中閃過惋惜，“溫良夜，我再問你一遍，你當真不願進京麽？”
老生常談。
結果自然也沒有變化，溫良夜仍是謝恩，搖頭。
趙豐瑞也不再堅持，起身道，“罷了，你既不願，那轎子裏的“貴客”這也得上路了。”
話畢，給小福使了個眼色，小福了然，尋了一頂紗帽，遮了麵出門，動作流暢的上了轎子。
外頭有人高聲通報，“曲水閣接待有功，大人看賞。”
尹子染與溫良夜立在門口，接了隨從遞過來的銀子。
趙豐瑞示意她二人先收下，尹子染也想，做戲做全套，自當全力配合。
等轎子走了，圍觀人群的跟著散了。
溫良夜溫吞的立在原地，卻忽然察覺了一道不善的視線，但等他瞧過去，卻什麽都沒能瞧見，若有所思。
尹子染拽了下溫良夜的衣袖，輕聲道，“怎麽還不進屋。”
他這才回神，被尹子染往屋裏牽。
不過說來也巧，今日的曲水閣倒是分外熱鬧，剛走了三頂轎子，又來了一輛馬車，隻不過比起方才的轎子，這輛馬車實在是過於樸素了些。
“尹掌櫃！”
馬車剛一停住，上頭便蹦下了一人。
肖桓一身絳色衣衫，露出一嘴白牙，笑嘻嘻的湊到了尹子染與溫良夜身邊，“我們來送茶葉了，不過方才瞧見，曲水閣門口特別熱鬧，我們是不是錯過了什麽？”
肖霏拎著茶包，抿唇微笑著跟在肖桓身後，朝尹子染二人行禮。
“尹掌櫃好，溫相公好。”
尹子染笑道，“不用那麽多禮，怪熱的，你兩個快進來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