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九章 最喜你的缺點
王酒兒對風雨欲來前的平靜毫無所察,仍笑的前俯後仰,“是老大你記性太差了,您下次也去瞧瞧,柴房前頭的玉米粒堆成了小山,連小鬆都說您這是魚的記憶。”
尹子染之終於忍不住了,抬手在他頭上砸了一拳,“玉米怎麽就浪費了,雞沒了就再養一隻,這是什麽難事麽!”
雖自小就被人說記性差,但這事被當著她的麵正大光明說出來,尹子染還是忍不住覺得丟臉。
饒是她脾氣溫和,在熟悉的人麵前也沒了那許多顧忌。
王酒兒抱著腦袋,委屈巴巴的瞧著尹子染,細弱蚊囈的抱怨道,“老大你不說不著惱麽,怎麽……”
但瞧見尹子染嗔怒的麵容,登時便收了聲,不敢再說下去了。
見屋中人影晃動,一次白衣緩緩而至。
曉月便如同見了救星一般,麵上扯出了一個不自在的笑容,揚聲嚷著,“溫相公,你回來啦!”
這幾日溫良夜幫王酒兒二人策劃婚事,四處奔走,與曉月兩個也熟了起來,言語間也沒了以往的疏離淡漠。
溫良夜略一抿唇,便是打過了招呼,尹子染瞧他一眼,見他自外頭進來一身風塵,便說了句,“院子裏給你留了涼茶。”
尹子染雖想問他關於王酒兒與曉月婚事,但想到他奔走半晌,還是心軟,想叫他喝口水潤潤嗓子。
曉月卻惶急的瞧著溫良夜,自然不願放過被解救的機會。
溫良夜觀察細致敏銳,一眼便瞧出了曉月眸中的求助之意,又見尹子染雙手環胸,勉力保持著一張凶悍的臉,想做出一副霸道的模樣,失笑但也好奇,便問了句。
“你們這是在談論何事。”
見溫良夜讀懂了自己暗示,曉月堪堪鬆了口氣。
但聽溫良夜問起這話,王酒兒隻覺他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滿眼苦色的瞧了一眼尹子染,不敢作聲。
但尹子染見他們兩個這樣,卻更加覺著受挫,他們越是遮掩不敢說實話,越證明他們就是這樣認為的。
此時此刻,尹子染雖不願,但也不得不承認,她的確是有些馬虎。
眼下曉月二人雖不說,但她卻裝不下去。
王酒兒還在給溫良夜使眼色,示意他莫要問這件事,他自以為做的隱晦,卻不知遮掩實在拙劣,被尹子染瞧的一清二楚。
她瞥了欲蓋彌彰的王酒兒一眼,略扁了扁嘴,照實說道,“他們兩個說我性子馬虎。”
王酒兒一張大臉上皆是討好的笑意,“老大,你誤會了,我們不是那個意思!”
語氣之篤定,好似方才笑哈哈的控訴尹子染“罪狀”的人並不是他,當真是翻臉比翻書還快。
尹子染淡淡的瞥他一眼,冷冷道,“說實話,你若再敢騙人,便不要想能娶到曉月了。”
察覺到尹子染的認真,以及她眸中淡淡的威脅,王酒兒心中一凜。
立時便斂了麵上誇張的笑意,肅聲道,“老大你是有些馬虎,都快及得上我了。”
溫良夜看了半晌,也看出了目前的狀況,發現隻是因為王酒兒兩個說尹子染馬虎,也有些哭笑不得。
尹子染不語,垂頭擰著自己的手指,麵色低落,“你們當真都嫌我馬虎?”
她先前從未想過自己會有這種毛病,還因著自己給別人造成了這許多麻煩,心中難以避免的有些難過。
王酒兒也愣住了,他雖性子耿直反應也慢些,但還是能瞧出尹子染此時是真的難過,不敢做聲。
曉月麵色為難,盯著尹子染垂頭的模樣瞧了半晌,想勸說卻不知該說些什麽。
卻見溫良夜淡然一笑,瞧著尹子染失落的側臉,瑩白的麵上毫無瑕疵,隻嘴唇輕撇著帶幾分委屈,哪怕她什麽都未做,也仍事惹人憐愛,瞧的溫良夜心中一動。
“我這馬馬虎虎的毛病改不了,隻能給人增添麻煩,實在惹人厭惡。”
溫良夜抬步上前,眉眼間滿是溫柔,他撫了撫尹子染的頭頂,聲音清脆動聽如水滴擊石,“但我最喜你糊塗的模樣,也喜跟在你身後幫你處理因馬虎犯下的錯誤,這才叫我心中生出幾分平靜,隻因你是太好的一個人了,跟在這樣的你身旁,若你身上毫無缺點,反而叫我自慚形穢。”
古人含蓄,鮮少將“喜歡”二字掛在嘴邊,是以時間長了,尹子染這個來自二十一世紀的新青年竟也被同化了,說話越發拘謹,所以此時猛然聽到溫良夜表白,她倒是慌了神。
尹子染支吾半晌,倒是說不出話來,“你,你……”
溫良夜身量修長,本來比尹子染高出許多,導致她隻能仰頭瞧他。
溫良夜略俯了俯身,將自己的視線調整到了與尹子染一般高度,溫和的眉眼裏盛著古潭一般的寵溺。
“子染,你已經很好了,日後還會越來越好,但就當為了我,這馬虎的習慣還是莫要改掉,可好?”
他姿容清冷,如墨般的長發束起,因他俯身的動作自身側滑下,離得近了,尹子染還能瞧見他麵龐清潤如玉,好似有光澤流動,偏他眉眼柔和,一字一句都帶著百轉的溫柔。
此般絕色,眸光灼灼的盯著她,叫尹子染一顆心砰砰跳動,更是半個字也說不出。
半晌才忸怩的應了一句,“好。”
王酒兒與曉月見狀,早知危機解除,對視了一眼,皆在對方眸中瞧見了喜意流動,主要是鬆了一口氣。
老大平日瞧著嬌嬌柔柔的,但真生起氣來,著實有幾分駭人!
“老大,我們成親之事,你若想幫忙,也可以跟溫相公一起。”
王酒兒見尹子染不惱了,便咧著一口白牙,傻嗬嗬的笑道。
尹子染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我又何時說了想幫忙。”一轉身又一揚頭,隻留給了王酒兒一個背影。
大堂中來了人,說話的音量不低,照理說已經有夥計在招待了,本不該如此吵嚷。
尹子染對於王酒兒的控訴,仍有些耿耿於懷,不願理會他的話,索性去大堂看看發生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