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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人逢喜事精神爽,話不投機半句多

  張聞道的拳頭還是有些分量的,幾拳下來,防護在洛樂身上的一個光罩便有些稀薄了。


  照此情形下去,破碎隻是遲早的事。


  張聞道來勢洶洶的拳頭,雖未真切的打在洛樂的身上,但防護罩的震蕩帶來的餘波就已經讓他的麵色帶血了。


  “你身上這件護身符還真是好東西啊!不過它馬上就不屬於你了。”張聞道眼中充滿了亢奮。


  他知道他的拳頭有幾斤幾兩,他也清楚他用了幾分力,而那件護身符競然全都擋住了,他的內心之中帶著些震驚,可更多的卻是大寶即將到手的快意。


  洛樂臉色蒼白,但眼裏卻無半點驚慌,“我的東西你拿不走。”


  洛樂接著說道:“就算你今天拿走了,總有一天你也會還回來的。”


  哢嚓一聲,本就岌岌可危的防護罩轟然碎裂。


  張聞道欺身貼進,舉起的拳頭烏光一閃,轟然砸落。


  洛樂猛然翻滾,在避過張聞道這一拳的同時,他也出手了。


  被動挨打,不是他的作風。


  那怕是死,也要遞出那麽一兩拳。


  拳拳相撞,張聞道再次前進數步,而洛樂整個人都倒飛了出去,摔倒在地,麵如金紙,氣若遊絲。


  張聞道一拳之威,可見一斑。


  張聞道緩緩走到洛樂的身邊,輕輕的抬起腳,對著他的胸腹就準備落下去。


  洛樂微眯著眼晴,臉上充滿了血肉,他的右手食指顫顫巍巍的舉起,在眉心處輕點了一下。


  一道金光在他的眉心處一閃而逝,在幹瘦少年跟張聞道之間,有一道磅礴都劍氣像是被兩條並不粗壯的胳膊,拉伸、爆綻出的一輪弧月。


  旋轉著斬出。


  張聞道臉色大變,連忙後退。


  但那一輪金黃色的弧月仿佛跗骨之蛆一般,盯上了張聞道,他退一步,弧月便進一步。


  直到他退無可退,弧月進無可進。


  張聞道心一橫,雙臂交錯在身前,迎著那道金黃色的弧月便撞了去。


  弧月的速度之快,決非神通,更非術法。


  隻是一個純粹的快字而已。


  張聞道全身的內氣重重疊疊,如怒海之驚瀾,翻湧而出,與那一輪弧月撞在了一起。


  張聞道的內氣連一瞬間都沒有擋住便轟然炸散,而弧月來勢絲毫不減。


  張聞道張口一吐,一具雪白的龜甲出現在他的身前,迎風見漲,與那一道金黃色的弧月撞在了一起。


  一聲轟鳴,枝葉亂飛,一股氣浪從碰撞的中心爆發,向著回周襲卷而去,沿途生長了千年萬年的樹木紛紛折斷,一地的草甸仿佛被犁過一樣,露出深褐色的泥土。


  弧月消失了,張聞道口中吐出的龜甲裂痕密布,覆蓋在他的身上。


  原先如羊脂白玉一般晶瑩剔透的龜甲,此時已經是死氣沉沉,變成了深灰色,上麵裂痕密布,斑點縱橫。


  張聞道輕咳一聲,吐出了口中的血水,其中還夾雜著一點內髒的碎片,雖然他將金黃色的弧月擋下了,但他付出的代價也是巨大的。


  張聞道再次輕咳了一聲,“你還真是讓我感到意外啊!竟然有超凡級別的大能寧肯花費甲子的時光專門凝聚一道劍氣藏在你的靈魂識海。看來你身後的勢力很不一般,幽冥門惹到了你,還真是不幸啊!之前你說的,殺了你,幽冥門將會從神州大陸除名,我信了,但你還是要死,誰叫你打裂了我的容器。”


  張聞道步履蹣跚,踉踉蹌蹌,向著洛樂的方向走去,“你身後的勢力再大,能有我的……大嗎?”


  張聞道速度越來越快,最後直接小跑了起來。右腳往地上一踏,整個人高高躍起。雙腿微曲向著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息著的洛樂的頭顱一腳踩去。


  洛樂的眼皮微抖,很想睜開眼晴,但是他努力的嚐試了一下之後,卻發現無論如何都做不到。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閉目等死。


  還有祈禱那個少年不要來了。


  張聞道體內被打散的內氣再次在他的雙腳處凝聚,為了防止意外發生,深灰色的龜甲被他握在手中,對於他腳下那個奄奄一息的少年,他要的隻是一擊必殺。


  張聞道的腳離洛樂越來越近,可以想象得到,這一腳下去,那個氣若遊絲的少年必定難逃一死。


  經過之前那一道金黃色的弧月劍氣之後,張聞道的內心越發的警惕,他有後手,難道腳下躺著的那個少年就沒有後手了?

  行百裏者半九十。


  這種人張聞道見過太多太多了。


  張聞道人還在空中,腰身一擰,手腕輕輕轉動,深灰色的龜甲便高速的旋轉著向著躺在地上的少年撞去。


  若是龜甲試探出了少年的後手那就好了。


  若是龜甲直接將少年打死那就更好了。


  如果隻是打得一個半死的話,張聞道的腳就會踩在一地的鮮血與碎肉之上。


  就像是踩爆一個熟透的柿子一般。


  噗的一聲。


  一片鮮紅。


  他喜歡這種感覺。


  龜甲高速破空,傳來的聲響如同音爆一般,劈劈啪啪,更像是一曲殘暴的催命曲。


  洛樂終於睜開了眼晴,看著遠處急速而來的龜甲,他想避開,但心有餘而力不足。


  用來防護己身的護身符已經炸裂,想要修複好決非一朝一夕之事。


  用來攻伐殺敵的金黃色弧月劍氣,已經消彌於無形。


  沒了這兩件保命的東西,他一時半會也不知道該用什麽去保住他的命了。


  看著快要到眼前的龜甲,他沉默的閉上了眼晴。


  在臨死之前,他想了想,好像


  有挺多事要想的,好像也沒有什麽要想的。


  想來想去,最後也不知道要想什麽了。


  那就想那個少年怕死一些,不會來吧!


  他嘴角微微一揚。


  好像怕死一些,也沒什麽不好的。


  不過好像死了,欠下的錢,也就可以不用還了,這種感覺還真不好。


  隻是預料中的疼痛並沒有到來,反而是一聲巨響在他的耳邊率先響起。


  難道是砸歪了?


  洛樂有些荒謬的想道。


  他疑惑的睜開了眼晴。


  眼神忽然有些恍惚。


  一個瘦弱的身軀站在了他的麵前,頭顱低垂,左腳前伸,右腳後撤,雙膝微曲成弓步,雙手撐著一塊巨大的石碑,擋在了他的麵前。


  他知道那是他的鎮山嶽,他見過。


  洛樂咧嘴一笑,他來了。


  那個少年回頭對他咧嘴一笑,“我來晚了。”


  洛樂臉上的笑容越發的明媚燦爛,“活著。”


  既然來了,多說無益。


  唯有活著最好。


  那個少年點了點頭,又回頭看向了那個從天而降的身影。


  深灰色的龜甲與雪白的鎮山嶽撞擊之後,便寸寸碎裂,無聲的跌落在地。


  張聞道不會因為龜甲碎裂而停下出腳,也不會因為冬落的突然出現而停下出拳。


  該是什麽就是什麽。


  張聞道的雙腳輕踏在冬落用雙臂撐起來的鎮山嶽上,輕飄飄的,無聲無息,遠沒有雪白龜甲撞在鎮山嶽上來的動靜大。


  可是帶來的後果卻大不相同,龜甲重重的撞在鎮山嶽上,冬落一步沒退。張聞道輕輕的踩踏在鎮山嶽上,冬落連連後退。


  張聞道臉色略微有些蒼白,但神色間的從容卻是絲毫不改,他輕輕的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鮮血,“魚兒上鉤了,接下來便是與魚兒的角力了。”


  冬落翻手將鎮山嶽收了起來,他知道張聞道說的是什麽意思,聲音平淡的說道:“我見過有人被魚兒拽入水中,然後淹死了。”


  張聞道訝然一笑,似乎覺得這句話很有意思,“可我見到的好像跟你見到的不一樣,我見到的是魚兒好像無論怎麽掙紮,最終的結果都難逃被清蒸紅燒,當然……也有被生吃的。”


  冬落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話不投機半句多。


  張聞道也不置可否的笑了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


  這魚餌今天給自己帶來的驚喜太多了。


  從那道他也要花費一些氣力才能打碎的護身符,再到那道金黃色的弧月劍氣。


  原本已經可以舍棄的魚餌,沒想到最後競然也釣起了魚來。不用最後滿秘境的抓了。


  張聞道很難不開心。


  雖說林染在他的眼中就是一個廢物,可有些事該做還得做。


  既然林染要他們倆死就讓他們倆死了,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殺兩個無關緊要的人,都是一群無關緊要的人。


  他眼神冰冷的看向冬落,仿佛在看一具死屍。


  他已經準備要動手了。


  冬落輕拍了一下額頭道:“哦!對了,忘記跟你說件事了。幽冥門的幾個捕魚人運氣好像不咋滴,魚沒有捕到,人就先掉水裏淹死了。當然,還有幾個運氣好的,現在還在水裏撲騰著呢!你現在去救可能還來得及。”


  原本已經打算動手的張聞道聞言,又停了下來,“幾個廢物而已,殺了你們再去救也不遲。”


  冬落眼神微眯,張聞道的表現再次出乎他的意料。


  之前幽冥門的那些人他確實沒有全都殺了,還有一個人還活著,被他打暈了悄悄地放在了那頭青龍的附近。


  而且他還在那附近留下了一個楚南公從鄭南風處搶奪而來的一個拳甲,鄭南風的那一批拳甲早已被他種上了靈魂印,隻要他一催動,那麽留在青龍處的那個拳甲不但會瞬間將那個幽冥門的人擊殺,還會鬧出巨大的動靜,將那頭沉浸於修練的青龍驚醒。


  可是眼前這個中年人似乎並不上套,也不在乎幽冥門那一群人的死活。


  這就有點麻煩了。


  張聞道腳尖輕點地麵,一掠而起,宛如一隻驚鴻。


  至於冬落則擺出了在雪山之巔的拳架來,同樣的起手式,整個人的感覺卻不一樣了。


  並不是他不想用樸刀,用弓箭,修武之人的後天五境與修道之人的後天五境差距是很大的。


  因為修道之人著重於修氣,修體內那一口細水長流,綿綿不絕的真氣,而忽略了修體,所以導致修道之人,那怕是修到了紫府境,肉身也僅僅隻比普通人強上一些。尋常的刀兵還是可以傷及的。


  但是修武之人便不同了,修武之人著重於練體,肉體之強不但遠超普通人,便是修道之人也是遠遠不如,便是一般的靈器也別想傷及其肉身。


  冬落擺出了古樸的拳架,武夫與武夫之間的戰鬥便是這麽的幹脆直接,肉體便是他們最強大的靈器,拳拳到肉,不必多說,也不用多說。


  張聞道一拳轟來,冬落自然也是一拳遞出。


  轟的一聲,各退數步,兩人都未盡全力,都在相互試探著各自的深淺。


  原先與張聞道的實力與驕傲自然是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的試探的,隻是之前與洛樂的一場大戰,他的傷勢遠比看起來要重得多,所以,他不得不謹慎起來。


  在他看來,既然那個幹瘦少年有可以傷他的底牌,那麽誰也無法保證眼前這個少年就沒有殺他的後手。


  修者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的太多太多了,總有些修者仗著自身的修為高便為所欲為,熟不知一個人實力的強弱看的並不是修為的高

  低。


  修為高了,自然拳頭是要硬些,但並不代表修為低了,拳頭就是軟的。


  修行中人沒有這樣的道理,天下也沒有這樣的道理。


  張聞道收起了拳頭,“你還是一個凡人?”


  冬落咧嘴一笑,“你猜。”


  張聞道又是一點拳遞出,與冬落硬碰了一拳道:“猜什麽猜,你不肯說,就是你欠收拾,打到你說就好了。”


  冬落呸了一聲,見過口氣大的,但沒見過口氣這麽大的。


  張聞道不再出拳,冬落也不再出拳。


  兩拳足以,雖分不出生死,但高下卻已經分出。


  武夫間的戰鬥就是那麽的直接,也許在武技上可能會拉開一些差距,但主要還是看肉身的強度,看體內的那一口氣順不順。


  兩人兩拳的結果便是不相伯仲,若是非要分生死的話,張聞道自認為最後活下來的一定是他,也隻能是他。


  冬落也是如此認為的。


  這便是武夫的心性。


  那怕是處於劣勢,心中的那一口氣也不能墜了,若是武夫的那一口心氣墜了,那麽想再提起來,也就難了。


  張聞道因之前傷勢過重,自知再打下去,他也占不到什麽好處,反而有可能會讓他已經有些壞了的身體變得更壞,弄不好最後還有可能死在這龍門秘境的妖獸,或是外來人的手中。所以,他選擇收手了。


  冬落也因為擔心身後躺在地上的洛樂,怕再打下去,耽擱了救治洛樂,所以他也不想再打下去了。


  正如雪雨柔所說的那樣,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一百年也不算長。


  隻要人還活著,就有的是時間報仇,十年不行,就百年。百年不行,就千年萬年。千年萬年不行,那就記他一輩子。


  張聞道有些讚賞的看著冬落道:“有沒有興趣做我戰仆?做了我的戰仆之後,你們倆不但可以活,我還可以給你們俯瞰整個人間的力量。”


  張聞道的話語之中充滿了蠱惑的味道,但冬落就當他放了一個屁。


  冬落翻了一白眼,之前以為他隻是口氣大些,沒想到還不要臉。


  “要打打,不打滾,別在這叨叨。”


  冬落從芥子物中取出幾粒丹藥塞入了洛樂的嘴中。等級雖然不高,但對舒經活絡,治療肉傷外傷有奇效。


  這也是他目前可以拿得出的最好的丹藥了。


  再留下去也已經沒有了意義,權當今兒個運氣不好,被魚兒拖下水了一遭。在水下再與魚兒角力便不太明智了。雖然最後肯定也淹不死,但也夠嗆。


  張聞道毫不猶豫的轉身就走。


  不過在他離去之前,他眯眼看了密林深處的某個地方一眼。


  然後咧嘴一笑,唇紅齒白。


  冬落將幾粒丹藥塞入了洛樂的口中之後,也是毫不猶豫的背上洛樂向著與張聞道相反的方向離去。


  在張聞道二人離去之後,他離去之前看的那一處密林裏緩緩走出幾人,正是賈青時等人。


  薛青山眯著眼晴道:“追誰?”


  其它幾人也看向賈青時,似乎隻要他說追誰,那麽他們幾人便會毫不猶豫的向他追殺而去。


  賈青時搖了搖頭,“誰也不追,在這等就是了。他們還會回來的。”


  薛青山有些疑惑的說道:“那個幽冥門的張聞道似乎受了重傷,我們是不是要……”


  賈青時擺了擺手,他知道薛青山的意思,要趁他病,要他命,當然,也有可能是去送命。


  賈青時道:“他是受傷了,可是他受傷了跟現在的我依舊不相上下。”


  薛青山等人看著張聞道離去的方向,神色頓時凝重了起來。


  薛青山猶不死心的問道:“那那個小子呢!”


  賈青時回頭看了薛青山等人一眼,“那個小子啊!殺你們就跟殺一隻螞蟻那樣簡單。”


  ……


  ……


  在洛樂體內那一道金黃色的弧月劍氣潰散的瞬間。


  一條滔滔的大河邊上,一座金壁輝煌的宮殿群中,有一個中年人猛的睜開了眼晴。


  一股強大的氣息瞬間將天空中的白雲衝散,大河之上浪濤滾滾。


  金色的河水猛然拍打在兩岸的大提邊上,洶湧澎湃。


  中年人長身而起,似一把利箭出鞘,眸子開闔間四周空間一陣激蕩,無數的劍氣若隱若現。


  中年人沉聲道:“洛晨景,快滾過來見我,你妹妹去哪兒了?”


  一個與中年人模樣有五六分相似正在一間大殿裏處理事物的少年,聽到傳喚,立即將手中的事務拋下,來到中年人所在的大殿內,恭聲道:“啟稟父親,妹妹去了老祖哪兒?”


  “老祖?”中年人低吟一聲,身影瞬間消失。


  少年擦了擦額頭的汗水,也不知道出什麽事了。也不敢問,隻能恭敬的退出大殿。


  中年人身影急射入金色的大河之中,來到水下一處白玉府門處,恭聲道:“老祖,我留在洛樂身上的那一道劍氣潰散了。聽洛晨景說洛樂在你這兒……”


  沉默了許久後,白玉洞府內傳出一道蒼老的聲音,“她出去玩了。”


  “什麽?”中年人震驚的說道。


  “你放心,她在偷偷摸出去玩的時候,我請天機子為她算過一卦了,天機子說了四個字,有驚無險。”


  也不知是相信說話之人,還是相信那所謂的天機子。中年人輕呼了一口氣。


  連忙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有驚無險就好。


  有驚無險就好。


  中年人咧嘴一笑。


  好像自己剛剛也有驚無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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