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
龍門秘境內的夜晚與白天大不相同。
白天的龍門秘境是安靜,夜晚的是更安靜。
在這樣的安靜裏,每一個生命又都散發著勃勃的生機。
互不幹擾,野蠻生長。
一個火光在忽明忽暗的燃燒著,幹柴被焚燒後發出的一聲聲劈劈啪啪的嘶吼,襯得龍門秘境更加的安靜遼闊。
一兩隻冒著綠光的幽螢在腐草間振翅而飛,無聲無息。
冬落往快下熄滅的火堆裏輕輕的扔了兩根幹柴。
本來已經弱了下去的火堆又再次的燃燒了起來,火紅的火苗映照著火堆旁神色各異的兩個少年。
不,準確的來說,應該是一個少女,一個少年。
冬落有些尷尬的率先打破了沉默,“你好些了嗎?”
少女精致的麵容血色全無,手中拿著一張薄如蟬翼的麵具,在火光下翻來覆去的看著,聽到冬落發問,便有些心不在焉的答道:“好多了。”
接下來又是長久的沉默。
冬落輕歎了一口氣,偏頭看著在火光的照耀下麵容更加精致嫵媚的少女道:“那個……洛樂……姑娘,剛才也是事急從權,多有得罪了。”
少女將手中那張薄如蟬翼的麵具輕覆在麵皮上,嚴絲合縫,原先精致的麵龐又恢複成了冬落所熟悉的少年模樣,“我知道。所以我也沒有怪你。”
冬落輕呼了一口氣,之前他是從張聞道的手中救下了洛樂,可也隻是救下了。
至於接下來該怎麽救?拿什麽救?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洛樂主要的傷還是後心上的那一拳。
那一拳下,內傷,外傷,傷上加傷,冬落將他所有的丹藥都掏了出來,可是那些丹藥都隻能延續她的傷勢,卻做不到真正的根治。
那時的他,麵對那些丹藥就像是雪予心在麵對那些聖賢文章之時的心情心境如出一轍。
都是一陣頭大。
他拿出的丹藥與張聞道那一拳帶來的傷勢比起來,根本起不到什麽立竿見影的作用,若是再拖下去,洛樂該死還得死。
而他隻能看著,別無他法。
有藥可救,可是他卻沒有。
若非是最後洛樂在神智昏迷之時自己先取出了一粒青綠色的丹藥來吞吃了的話,恐怕她早已死在這龍門秘境了。
隻是她內傷是得到治療了,外傷對於冬落來卻又是一個巨大的難題了。
傷口在她的後心,在背上。她自己塗抹藥膏是肯定不可能的了,而且她還不能動。所以這項重任隻能交給冬落來完成。
而冬落,在此之前,一直認為洛樂是男兒身,所以也沒有多想,就接過了這項重任。
可是塗著塗著,他的臉色就變了。變得古怪,變得難與置信,變得有些複雜。可是藥都已經塗到這了,停下也不是,不停也不是。他便隻能堅持著硬著頭皮塗完。
在吞吃了那一粒丹藥以及塗上了外敷的藥膏之後,前不久還是重傷垂死的幹瘦少女,慢慢的已經能夠坐在火邊,少女盤腿而坐,沒有帶那薄如蟬翼的麵具,露出一張讓人記憶深刻的臉龐。
倒不是少女長得傾國傾城,一個十五六歲豆蔻年華的少女也擔不起傾國傾城四個字,頂多隻能算是精致,但這份精致,也足以讓冬落記憶深刻了。
當少女的目光看向冬落之時,他難得有些局促,分明沒做任何壞事,卻有些心虛。
冬落偏頭看向如今已經帶上了麵具的少女,又恢複了他在欽天監第一眼看到時的那個樣子,內心有些複雜。
有些話也不知道該怎麽說起。
他倒是可以做到大大方方。
可是眼前這個少女的,她又該如何自處?
有些事,並不是因為你覺得是好事,你認為你做的是好事,你就可以大大咧咧,不管不顧,不聞不問的。
他幫洛樂塗藥膏肯定是好事,而且是救命的好事。可就因為這是一件救命的好事,他就可以不在乎洛樂的看法了嗎?
肯定不可以,他也做不到。
洛樂偏頭看向火堆旁有些拘束的少年,沒有惱羞成怒,隻是大大方方誠心誠意說了句:“謝謝你的救命之恩。”
心裏打鼓的冬落幹笑一聲,“我們是朋友。這是應該的。”
洛樂點了點頭,也許是覺得氣氛有些壓抑,有些古怪,不由的打趣道:“你來救我,是不是怕我就這樣死了,然後沒人還你的靈石啊!”
冬落搖了搖頭。
沉默了片刻之後,又繼續說道:“我們是朋友,那點靈石說了不用還的。。”
洛樂歪著頭道:“朋友?”
冬落點了點頭。
洛樂嗯了一聲,便趴在火堆旁的草地上,呼呼大睡。
冬落又往火堆裏加了幾根幹柴,坐在火堆旁想起事來。
今晚,他要守夜,他要守著洛樂。
火光時而微弱,時而猛烈,起起伏伏,搖搖晃晃,一直撐到了天明。
一夜無事,洛樂緩緩的睜開了眼晴。
在丹藥與藥膏的作用下,他身上的傷勢已經好了七七八八。
當然,能好這麽快,除了丹藥藥膏的品質好之外,還跟他是一個修武之人脫不了幹係。
修武之人每一個血肉細胞的活性,自愈能力都要比修道之人要強些,這是毋庸置疑的。好得快也很正常。
她睜開眼晴,環顧了一下四周,發現並無少年的蹤跡。
她輕歎了一口氣。
開始掙紮著起身。
龍門秘境內早已入夏,草木豐盛,草葉上並無半點春露秋霜的痕跡。
洛樂的臉色依舊還有一些蒼白,但看起來卻不像之前那麽病態了。如今已經恢複了一些血氣,接下來她的身體隻會逐漸變好。
她扶在一棵粗壯的樹幹上,極目遠眺。
她不擔心那個少年會不辭而別,離她而去。
如果他真的是這種人,那麽他也不會不怕死的趕來救她了。
她相信他。
不一會兒,有一個少年左手拎著一桶水,右手拎著幾條魚滿臉笑意的走了過來。
洛樂隻覺得這一個笑容好似剛剛升起來的太陽一般,自帶光芒。
冬落將手桶放下,又將已經處理好的架上鍋煮了起來,才回頭看向倚在樹幹上的洛
樂,微笑著說道:“快去洗漱洗漱,我給你煮碗魚湯,補補身子。”
洛樂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
……
在龍泉山脈一處山穀之中,張聞道雙目紫閉,他的身旁是劫後餘生的趙長青。
趙長青一臉擔憂的看著張聞道,擔憂是真的擔憂,不摻半點假。
趙長青擔憂的看了一會兒張聞道之後,又一臉慶幸的看了看自己,慶幸也是真的慶幸,不摻半點假。
也難怪他如此慶幸。
本來沒有資格進入龍門秘境的他,後來林染不知道在什麽地方又搞來了幾塊進入龍門秘境的信物,雖然,他接過信物之時,發現林染的心情好像不太好,但是有能進龍門秘境的信物誰不想要。
林師叔不開心就不開心吧!
機緣麵前自己開心就好。
接下來在走龍道上之時,他與秦時月兩人一左一右的圍著冬落,沒想到他運氣好沒有遇見冬落,又僥幸的逃過了一劫。
昨天本來以為必死無疑的了,沒想到最後又活了下來。
整個幽冥門入內七人,如今竟然隻有他跟張聞道兩人還活著,五個人都死在了那個少年的手中。
慶幸之餘,他的神色也難免有些淒淒然。
有時候,他也會想,是不是他便是那天命之子。整個世界都要圍繞著他轉,無論如何他都不會死。
可是這種事,他也隻會在私底下自己想想罷了。
他知道這不可能。
趙長青輕歎了一口氣,運氣也是實力的一部分,他運氣好,就說明他實力強。至於那些死在這龍門秘境內的師兄師弟們,也隻能怪他們運氣不好了。
怪不得誰。
他習慣性的摸了摸自己的腰間,那一塊玉佩型的芥子物,可是這次摸了一個空。
修者修者,無論是修為還是家底都是一點一點,日積月累而來的,沒有誰是一口吃成一個胖子的。他腰間的芥子物中藏著他半數的家底,沒想到就這麽沒了。
趙長青手指在腰間虛握了一下,輕歎了一口氣,他突然有些羨慕起了那些驟然暴富的來人,可是每一個驟然暴富的人,世人都隻能看到他的光鮮亮麗,誰又知道他在暴富之前經曆了什麽樣的不為人知的酸楚。
他雖然沒有當過驟然暴富的人,但這其中的酸楚他還是知道一二的,因為這天下的富不可能是一樣的富,但窮卻一定是一樣窮。
也沒有什麽好羨慕的。
趙長青神色有些尷尬的收回了手,芥子物沒了,可以再買,家底沒了,可以再掙。隻要命還在,隻要他繼續跟在眼前這個中年人的身後,相信要不了多久,他便又可以在這龍門秘境積累起一份不俗的家底來。
張聞道緩緩的睜開了眼晴,輕呼了一口濁氣,好似舊傷盡去,但事實究竟如何可能就隻有他自個兒知道了吧!
張聞道內視一眼,看著肉眼不可見,唯有心眼可見的千瘡百孔的身軀內心暗歎道:“超凡境劍修的殺傷力果然驚人,僅一道微弱的劍氣便將我數十年的準備毀於一旦,還好是在這龍門秘境內,那道劍氣之威被無限削弱了,否則,我又要重頭再來了吧!”
張聞道眼神微眯,“即然在這龍門秘境內,那麽這點傷痕就不算是不可挽回。”
趙長青看從入定中醒來半響不說話的張聞道,有些擔憂的說道:“張師兄,你……還好吧!”
張聞道回過神來,看著滿臉擔憂之色不似作偽的趙長青,嗤笑一聲道:“怎麽?想我不好?然後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
趙長青神色大變,慌忙跪地道:“張師兄言重了,趙長青不敢有此想法。”
“不敢?”張聞道冷哼一聲,“不敢,不代表你不想。”
趙長青連忙以頭搶地道:“趙長青不敢也不想。”
張聞道似乎很享受這種被人膜拜的感覺,等趙長青磕了一會兒頭之後,張聞道才淡淡的說道:“起來吧!去將穀外那個人請進來。”
趙長青如獲大赦,連忙起身,連額頭上的血跡也顧不擦,快速的去完成張聞道的交代了。
等離張聞道一段距離之後,他臉上的惶恐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便是一股生人勿近的冷漠。
他輕輕拍了拍褲腳上的泥印草葉,原本他是想連額頭上的血跡也擦一擦的,可是他想了想便放棄了。
以他如今的修為而言,別說是磕上一兩百個響頭,就算是以頭撞擊入級靈器,最後的結果也肯定是他的頭更甚一籌,由此可見,他剛才在磕頭之時,並沒有動用內氣防護己身。
他再次想了想,即然連額頭上的血跡都沒有擦,那褲腳上的泥印草葉也沒有必要拍了。
他環顧了一下四周,然後直接跪地,雙腿在地上蹭了蹭之後,站起身來,心滿意足的看了一眼恢複原樣的褲腳,笑了。
張聞道看著眼前來人笑容玩味的說道:“怎麽?下定決心了?想趁我病,要我命了?”
來人搖了搖頭,“我也有病。”
張聞道仔細的看了來人一眼,點了點頭,讚歎道:“不破不立,破而後立,既然前路不通,便將前路打斷打碎,重新鋪路,而且還快要讓你成功了,不得不說,你不但有大毅力,還有大決心,當然,也少不了大運道。我想若你真成功了,這人間的山巔之上必將有你的一席之地吧!”
來人眼神微眯,也仔細的打量起了張聞道來,“看來我還是低估你了。”
張聞道不置可否的笑了笑,“說吧!既然不是趁我病,要我命的,也不是來聽我誇你的。那就真說吧!來找我什麽事?若是我心情好,再難我也同意,若是我心情不好,再簡單你也要死。”
來人哈哈大笑道:“幽冥門,一個黃級宗門,有你這樣的人物,也不知是福還是禍啊!”
張聞道也哈哈大笑,“有我這樣的人?肯定是福。不過是福,幽冥門若是接不住,於他們而言,與禍無異。是禍,他們若是接住了,與福無別。”
來人看向張聞道,直接了當的說道:“有份大機緣與你分享,你取不取?”
張聞道用小拇指掏了掏耳朵,放在嘴邊吹了一下道:“可是那份機緣是我幽冥門先發現的。”
“可是那份機緣你現在吃不下。”來人微微一笑,“你我雙方合則兩利,至於分的話……我就隻
能去找那個少年了。想來一個以凡軀而不弱於熬血境純粹武夫的人,應該不會比你差了。到時候我們取了機緣,皆大歡喜,少不得也會來找你敘敘舊。說不得又是一份頂天的大機緣呢!”
來人神色輕鬆,輕咳了一聲,便找了一塊山石坐了下來。
雖在張聞道的下首,每次說話之時都需要抬頭仰視張聞道,可張聞道從來人的眼中看到的隻有平視。
一種看待世間萬物都超然於上的平視。
張聞道認真的思索了起來。
趙長青神色鄭重,如臨大敵,他自然聽得出來人話裏話外赤裸裸的威脅,此時的他,生怕張聞道兩位神仙一言不合,便是大打出手。
若是兩位高高在上的神仙在天上打架,那怕是打得天翻地覆,江河倒流跟他都沒有半塊靈石的關係。
如果張聞道被打死了,那挺好的。如果兩個人同歸於盡了,那就更好了。
可是當兩個神仙坐在他的麵前之後,他便不希望他們真的打起來,因為神仙打架,遭殃的隻會是他們這些凡人。
此時的他突然有些想張聞道同意那個人的提議了,雖然有些話兩人都說得雲裏霧裏,他聽不懂。但機緣二字,他卻是聽得很真切。
趙長青仔細的回想了一下兩人的對話,神色微動,他好像知道了他們說的那道機緣是什麽了。
幽冥門先發現的,無非就是那外晶靈石礦了。
這一刻,他的身軀微微有些顫抖,內心一片火熱,看向張聞道的眼神之中竟隱隱有些期待。
隻要他們合作拿下那處晶靈石礦,那麽他之前損失的那半數家底又算得了什麽?
不過是九年一毛,冰山一角而已。
張聞道冷冷的看了趙長青一眼。
趙長青整個人如遭電擊,如墜冰窟,瞬間清醒了過來,連忙低下了頭。
張聞道看向來人笑道:“機緣到手之後,如何分配?”
來人神色也一陣輕鬆,“四六如何?你六我四。”
“到也不貪心,知道自己的胃口有多大,吃得下多少。”張聞道站起身來,俯視著來人道:“五五分,機緣到手之後,你們與我一同去找那個少年敘敘舊。”
來人思索了片刻之後,點頭同意了。
張聞道哈哈大笑,“既然我們都已經是盟友了,我也不能不知道你叫什麽名字。你有資格也有那個能力讓我記住你。”
來人也不生氣,隻是一字一句的說道:“賈青時。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的青時。”
“雨輕風色暴,梅子青時節?不錯不錯,如今正是梅子青時節。那就看接下來的風雨輕不輕?”張聞道再次問道:“你的實力真的隻是練筋境?”
賈青時神色從容的說道:“難道你的實力就真的隻是熬血境了嗎?實力可不僅僅隻是指修為。”
張聞道哈哈大笑。
有趣有趣啊!
原來人間也有有趣人啊!
也不全是廢物嘛!
……
……
龍泉山脈多的是山。
有的山峻,有的山秀,有的山險,有的山奇……
有的山峻秀險奇什麽都占,然後什麽特點都沒有,就顯得平平無奇了。
洛樂的傷勢雖然好的差不多了,但身體還有些虛弱。
今天依舊是冬落背著洛樂趕路。
伏在冬落背上的洛樂有些好奇的問道:“你真的是那種傳說中的天才?”
冬落苦笑一聲,“不是。如果有得選,我寧願不當這個所謂的傳說中的天才。”
洛樂哦了一聲道:“你知道一個凡人不修體也不修道,單憑自身的能力將凡軀打磨到凡人所能達到的極致有多難嗎?”
冬落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事實上也是如此。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些。
洛樂接著說道:“世人常說仙凡有別,仙凡有別,其實就是後天與先天的區別。後天五境伐髓境十層便是凡人所能達到的極致。可是一個凡人不修道,不修武,最長不過百年的時光,任你如何打磨肉體,都是不可能走到極致的。但每一個走在這條路上的人都可以稱之為天才,都是當之無愧的天才。之前在伏龍山廣場你跟我說你沒有修過武,我還不信。現在想來太小看你了。沒想到你竟然已經在這條路上走出那麽遠了。已經走進那些個絕世天才的行列了。”
對於以一個凡人之軀就將肉身熬練打磨到熬血境這件事,冬落也不知道該跟洛樂說些什麽?
說他體內有紅蓮業火,有極致之冰,這世間水與火的兩個極致日月不息的在他的體內熬練打磨著他的肉體?說周天子帶他去八卦爐中敖練了一趟?
這些都是不可以說的。
最後他隻能謙虛的說道:“都是機緣巧合。”
也就隻有這四個字才可以解釋得通了。
對此洛樂早已見怪不怪了,誰還沒有一點小秘密,特別是修者,任何一個小秘密可能就是一張底牌,一記可以保命的後手。
洛樂雖然知道他倆關係好,但也還沒有好到那種什麽秘密都可以和盤托出的地步。
洛樂也不再打探冬落的秘密,而是將自己所知道的關於以凡軀走到可以到凡人所能達到的極致的一切都告訴了他。
“你能在如此年紀便在這條路上走出了那麽遠,真是令人歎服,可是這條路越往後走越難。難到十年百年也無法前進一點都很正常。而一個凡人的黃金年齡說來說去就那麽幾年。浪費了,就無法重來了。所以,你即然走在這條道上,那麽你一定要在你身體的衰弱期到來之前走到將這條路極致。要麽在此之前便開始修武。”
冬落點了點頭,這些他都知道。可是他卻什麽也做不到,將這條路走到極致他做不到,修武他做不到,修道他也做不到。
“這條路很難走。”
“我知道。可是再難走也得走,你都走到這了。不能半途而廢。”
“沒有半途而廢,隻有半途而終。”
“你知道我們現在在哪嗎?”
“在龍門秘境啊!”
“龍門秘境又被稱為什麽?這個你應該清楚吧!”
“好像叫築龍台。”
“築龍台,便是一條捷徑,不過就看你有沒有那個膽量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