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四章世間少有無心之言
嘭!
冬落雙拳像是擊在了一塊鐵板之上,除了聲響,便隻剩下聲響。
嘭!
又是一輕響。
冬落的左腳被麵覆青銅甲之人一腳踹開。
冬落連退數步。
青銅甲士低聲道:“漢王世子,還請自重,不要得寸進尺。”
冬落還沒有笑,四周圍觀之人反而忍不住先笑出了聲來。
楚終極先是侮辱張圖靈犯了眾怒不說,之後又逼迫李老修者說漢王是廢物,緊接著又挑撥葉白裳廢了冬落,如此種種,究竟是誰一直在得寸進屍,在這伏龍山上的眾人誰都看得出來。
所以青銅甲士的話音剛落,伏龍山上便是笑聲一片。
“這青銅甲士應該是楚國五楚衛之一,據說五楚衛每人都是先天境的實力,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修為是真是假,咱不知道,可這臉皮厚不厚嘛!咱今天算是知道了。哈哈哈……”
“漢王世子,揍死這丫不要臉的。這種人就是欠揍。”
……
冬落也被青銅甲士的話逗得臉上有了些笑意,衝著青銅甲士一挑眉道:“咋滴,知道說完這話之後,就沒臉見人了,所以在出場之前就先弄個麵具掛臉上了?那怎麽也不給你家主子掛一個啊!看給你家主子這小臉氣的,跟塊死豬肉似的,都沒點血色了。哈哈……”
楚終極麵色猙獰的說道:“楚土,我命令你廢了他,有什麽罪責本世子一人承擔。”
青銅甲士扶起楚終極,手中真氣不停的過渡到他的身上為他療著傷?
楚土低聲解釋道:“世子殿下,楚木是攔不住顧簡之的,顧簡之現在之所以沒對楚木下殺手,是因為我也沒有對漢王世子下殺手,隻要我一下殺手,顧簡之隻要一劍,我們五楚衛就得死。”
楚土的聲音十分低沉,生死在他看來仿佛就像是一件無關緊要的事一般,“我們五楚衛死了也就死了,可我們死了,無人保護你,世子殿下你可能真就要被漢王世子廢了。”
楚終極怔怔無語,以他的聰明才智,自然很快便想清楚了其中的關竅。
從始至終顧簡之並不是打不過齊天,楚木,而是壓根就沒有出全力,隻要冬落沒有危險,他便不出手。隻要有危險,有他在,他便不會讓危險發生。
楚終極擺了擺手,並沒有繼續讓楚土動手,在大周國,大周九君,地位相當,若隻是世子與世子間的爭鬥或傷或死,都算不得大事,那隻能是怪被廢被殺之人學藝不精,技不如人。
可若是在明知道對方是世子的情況下,還要派遣下人將其廢殺,那就是另一回事了,這種事一個弄不好,可能是要掀起國戰的。
而他,還承受不住掀起國戰的代價。
如果今天是他把冬落打殺了,那一切還好說,頂多算是漢王與楚王兩王之事。如今漢王身死,朝野上下但凡有點權勢之人誰不是在盯著漢王之位,等著周天子鬆口。那還有時間來替一個死人的兒子鳴冤叫屈。所以,冬落死了也就死了,死了也算白死。
可若是他今天讓楚土將冬落打殺了,那就不是漢王與楚王的事了,而是大周九君的事了。他這麽做,就相當於是在打大周九君的臉,他今天可以叫手下把漢王世子廢了,是不是意味著明天別人也可以叫手下把他這個楚王世子廢了。
而這,是大周九君絕不願看到的情況。
以說他今天要是敢開這個頭,不管漢王是不是已經身死,不管下一任漢王是誰,有的是替冬落鳴冤叫屈的人,甚至餘下七王明裏暗裏都有可能會出手。
楚終極感覺有些頭疼,以前隻有別人麵對他的時候,才會有這麽多顧忌,可是沒曾想,今天他在麵對別人的時候,競然也有這種感覺。
楚終極的傷勢在丹藥以及楚土的治療下已經好的七七八八了,楚終極拍了拍青衫上的泥土道:“漢子世子,好,好得很,這個仇我先記下了,今天我先不動你,我看你還能再蹦幾天。”
楚終極能想明白的,冬落自然也能想明白,甚至想得更多,在躍龍門之前,周天子曾帶他走過一次時光長河,見到過無數個人,雖然每個人都不是他,但每一個人都是他,勾心鬥角他見多了,爾虞我詐他也見多了。
不過唯一可惜的就是雖然每一朵浪花起起落落間都有無數個可能,但無論是那一個可能都沒有直指修行路。所以,那一次時光長河走下來,除了讓他心智深了些,體魄強了些,於他的修行方麵並無太大的脾益。
“今天你要是不動我,可能過了今天,你想動也不敢動了。”
冬落本來是想扭頭就走的,可略一思索之後,便繼續說道:“因為,今天過後的我,你惹不起。”
楚終極氣笑道:“明年清明的時候,替我像漢王他老人家問聲好,希望可以多庇佑你一段時間,不然他的王爵之位沒了,你這世子也當不成了,在這大周你可能就要活不下去了。”
冬落朝著楚終極的方向往前跨了一步,楚土剛要有所動作,可是被楚終極攔了下來。
冬落笑兮兮的說道:“好啊!你的話我一定會替你帶到的,不過我覺得,這些話你還是親自去跟他說的好,楚王之子耶!好大的牌麵,說不定老子頭他一高興,就把你留下來了呢!”
楚終極笑道:“你要知道,楚王之子,不僅牌麵大,還有潔癖,沒有與老廢物說話的習慣,就連跟你這小廢物說了那麽一會兒話之後,我就感覺渾身癢癢,整個人都不得勁了。”
楚終極還故意抖了一下身體,似乎與冬落說話,他的潔癖真的犯了。
“有潔癖是吧!”
冬落往前走了一步。
“皮癢是吧!”
冬落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覺得你這是小毛病,就是欠打,打一頓就好了。”
每說一句話,冬落就往前走一步。原本離楚終極六步的距離,如今隻剩下兩步了。
楚終極眼神微眯的看著近在咫尺的冬落,攤開雙手道:“是啊!我也覺得這是小毛病,就是欠打,打一頓就好了,可是誰敢打我?”
楚終極指了指伏龍山上的圍觀之人道:“你們敢嗎?”
伏龍山上的圍觀之人搖了搖頭。
楚終極又指了指楚土道:“你敢嗎?”
楚土也滿臉笑意的搖了搖頭。
楚終極又指著冬落哈哈大笑道:“小廢物,你敢嗎?我站在這讓你打,你都不敢。”
“不敢?”冬落也哈哈大笑道:“我有什麽不敢的。”
話音未落,又是故技重施,冬落一把抓住楚終極的手,將他拖了過來,然後又是肩部三連撞擊。
事發突然,楚土還沒有任何防備,楚終極便已經被冬落一拳打倒在地。
楚土剛想出手,在他的肩上突然出現了一把劍鞘,無盡
雪白的劍氣自劍鞘上灑落,楚土腰部以下瞬間便被那把劍鞘壓入土中。
“別亂動,不然下次我的劍再落在你的肩上,還有沒有鞘我就不知道了。”
在他的身後,顧簡之的聲音輕輕傳來。
楚土雖然焦急,但果然不敢亂動了。
冬落一拳打在楚終極的臉上,楚終極的臉瞬間腫了起來。按理說,以楚終極的體魄,是不可能被打腫的。可是冬落的一隻手摁在了他的丹田上,阻謁了他的內氣運行。
所以,現在冬落的每一拳他都隻能用身體硬扛。
“廢物是吧!”
“有潔癖是吧!”
“皮癢是吧!”
“沒人敢打你是吧!”
“站著讓我打是吧!”
……
每說一句話,冬落便落一次拳。
四周圍觀之人不知道有誰先開口數了起來,“十一拳……”
“十二拳……”
……
“二十拳……”
先是一個人數,後來是一群人一起數。其聲振聾發聵,其音大快人心。
一拳一拳,拳拳到肉。
楚終極臉色發苦,心中憤怒道:“他娘的,這是第二次了啊!自己怎麽這麽不小心?”
“是不是很憤怒,是不是覺得很多後手底牌還沒來得及用就又被我打倒了,廢物就是廢物,真不知道你那來的膽量,就這麽讓我一步一步的接近你。是以為我真的不敢打你嗎?”
冬落笑容溫和,加上眉心的蓮花印看起來讓人有一種溫暖慈悲之感。
可落在楚終極的眼中,那就是猙獰與邪惡。他突然有些後悔。
楚土強裝鎮定道:“漢王世子,楚王世子雖然有些話說得……有失偏頗,但都是一些無心之言,還請漢王世子高抬貴手,放過楚王世子。”
冬落停下了拳頭,站起身俯視著看著楚土,然後溫和一笑,一腳踩在楚終極的臉上,低聲道:“世間從來沒有什麽無心之言,隻有不小心說出來的真心之語。”
楚終極有些說不出話來了,圍觀之人卻是一片叫好。
楚土沉默了片刻之後說道:“漢王世子,漢王身死,大周國不知道有多人正盯著那個王位,而你是其中最大的一塊絆腳石,肯定是最先被那些有心之人清算的。你今天若是放過楚王世子,可往我楚國避難。”
冬落咧嘴一笑,腳下動作,卻是絲毫不停。
楚土有些憤怒的說道:“漢王世子,你別太過分。這是大周國,不是漢王的陳國,你是漢王世子,也不是漢王。你別太狂了。”
“冬落,楚終極世子可是楚王最疼愛的兒子,漢王已死,沒了漢王給你撐腰你什麽也不是,我勸你快點放了他,不然楚王的怒火你承受不住。”
冬落直接無視了楚土,狠狠的一腳便朝著楚終極的嘴踩去。
在冬落正要落腳的時候,他的身後突然出現了三個人。
看到那三個人,楚土像是看到救星一般,大喊道:“國師,快救救楚王世子,攔住這個瘋子,我楚國必有重謝。”
冬落將腳停在離楚終極臉一寸的地方,回頭看了一眼三人之中那個他曾在陳府門口見過一麵的大周國師易天機淡淡的說道:“易天機,我的事,難不成你也想管管?”
說完之後,也不待易天機回答,冬落的腳毫不停的往楚終極的臉上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