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9章

  利用政治手段,約阿西姆一世很快便倒向了帝國一方,當第一場雪來臨之際,霍亨索倫家族、韋廷家族與帝國三方聯軍包圍了呂貝克!呂貝克漢薩總部被迫遭受數百年來最大的危機!


  12月29日,在呂貝克的瑪麗恩教堂舉行了多方談判。至新年的第3天,漢薩總部的人員已經開始黯然分批地撤出了市政廳。包括漢薩同盟的象徵,矗立在市政廳大廣場上的漢薩女王雕像,也被掘走,取而代之的是一面血淋淋的石碑,上面寫著帝國對於遵循路德教派和反對天主教者的懲戒令,火刑、斬首、抄家……種種可怕的字眼充斥在這些法令之中。而當阿爾伐代表帝國宣布漢薩同盟解散的時候,整座城市都異樣地沉寂了下去!

  同樣的事情(同弗蘭肯豪森)在呂貝克等地一再發生,宗教裁判所的權力似乎在一夜之間回歸。在路德教派大行其道的地區,一輪輪充滿黑暗的清算與報復開始了,連帝國皇帝在寫給阿爾伐的信中都不無埋怨意味地說道:「除非女巫和邪教徒,不要再額外製造異端,臭哄哄的污血味已經飄到倫巴第(義大利北部地區)來了……」


  由於帝**進兵神速,造成哈布拉德王國在北德的機構與資產也遭到破壞和凍結,至1529年元月,王國在德意志幾家大銀行中的賬號都被官方勒令清理,理由是「支持叛教叛國活動」,大約價值2.75萬杜卡特的物資、武器和裝備也被一併查剿。


  王國派駐在當地活動的間諜網更是損失慘重,19人死於火刑,130人被處死、流放或監禁,約2120人遭到通緝。在德意志北方的情報機構,除了少數隱蔽最深的以外,都被破壞了!軍情局的肖恩局長事後哀嘆,這次的損失足足可以抵得上一支地中海艦隊的覆沒。


  但這還並不包括全部糟糕的事。


  德意志這邊,由於哈國介入的並不周密、涉足未深,所以實際的損失並不非常引人注目除了情報機構。而在另一個重要戰場,即義大利戰場上,原本並不招眼,而今卻成為哈軍老對手的羅納?奇斯,卻連續給了哈軍幾記更為沉重的組合拳!


  在被稱為「安妮絲湖碟血」戰役發生之後,羅納?奇斯迅速被神聖羅馬帝國授予功勛騎士,他還接收了來自多方的秘密饋贈,不消兩個月,他的人馬已經擴充到3500人,而且大部分都替換成了精銳的雇傭兵。


  在此期間,羅納玩了一次陰險的招數,他謊稱與哈方談判,將狄奧多爾派出的使者團一網成擒,隨即他取得口供,輕易地進入到正在休整中的哈軍大本營,位於阿訥西的傑米斯城堡。


  好不容易被招集起來的兩個軍團的瑞士雇傭兵當即炸營。由於事發在晚上,又是突然襲擊,哈軍各級指揮茫然失措,根本毫無作用。哈方死傷358人,1904人投降,正在養傷的亞哥歇騎士也被羅納的部隊俘虜!

  狄奧多爾不得不再次吞下失敗的苦果,這一次他立刻派人前往己方領地請援。當他逃出來的時候,身邊只剩下3個侍從,且渾身帶傷。


  狄奧多爾騎士很快意識到,自己在薩伏依與瑞士邊境地區的失敗,肯定會造成極其惡劣的後果。且不說在法蘭西暗中支持下的薩伏依家族會否幸災樂禍並秘密給予羅納?奇斯支援,而瑞士聯邦的諸多實力家族恐怕也會在此後逐漸倒向帝國方面。雇傭軍是沒有所謂忠誠、道德觀念的,今天支持你,明天支持他,只不過是為了獲得更大的利益罷了!


  法蘭斯-孔德地區的首領,更是個首鼠兩端的傢伙,在狄奧多爾還沒有離開邊境之際,他就已經召會了羅納?奇斯的特使卑爾麥,向他承諾願意同共出兵,將這片地區的哈國勢力驅逐出去。


  法蘭斯-孔德在地緣上與薩伏依家族的地盤緊鄰,自從哈軍勢力滲透進來后,這裡就沒有過半日的平靜。瑞士人和日爾曼人打打殺殺,早已使得當地貴族不厭其煩。現在,有機會將一方逐離,並且還能討好皇帝陛下,這就變成一項有利可圖的美好工作了。


  傑米斯城堡偷襲戰後,羅納?奇斯更是聲名大振,他甚至被熱那亞執政官安德烈亞?多里亞將軍公然地重新恢復了伯爵名號!隨即帝國皇帝也公開表示,羅納?奇斯「打擊叛軍得力」,加帝國陸軍上將銜。


  威尼斯人更是將他們的一支山地傭兵團連同指揮官交付給奇斯伯爵,並暗示在稍後的戰爭中,更有大量資金的援助。


  一直被哈軍打得噤若寒蟬的博爾吉亞家族,此時也迫不及待地跳了出來,他們控訴哈軍的侵略行徑,並警告親哈勢力不要為虎作倀,以免殃及池魚。


  在一片聲討和譴責聲中,羅納?奇斯的扈從與軍隊快速膨脹起來。而與之相反,頂著種種不公正的罵名,狄奧多爾等人卻如同過街老鼠般,狼狽不堪地逃往義大利。


  新年的小雪,並沒有給人帶來多少歡快的感覺。陰霾的天氣,彷彿沉重的磨石般,壓抑在人們的心中,久久不散。


  一群身穿深色或黑色制服的軍人們,已經在雪中站了許久了。


  他們的面前是城堡外一處廣闊的庭院,經過精心的修飾;綠松、草坪、噴泉與各式建築,此時都點綴了一層輕盈的白紗。一架沉重的柚木鞦韆,便懸挂在兩棵松樹之間那裡恰恰是雪花不易到達的地方,遍地帶著絨絨雪絲的松針,有著些許乾燥暖意。


  此時正有一個人倚靠在搖晃的木椅上,彷彿發獃一般,望著遠處。


  他的左手搭拉下來,落在一隻名叫「俄耳托斯」的雙頭獒犬的頸部,無意識地撫摸著。那條狗似乎舒爽得不行,眯縫著眼趴在地上,兩張嘴都討好地露出唇角兩邊幾顆鋒利的大牙,看上去就像在媚笑一般。


  沿著主要的步行小道,幾十名威嚴的衛隊士兵相隔數十步地矗立著,阻住了那些軍人們的喧囂。


  「地中海艦隊副總司令卡奧上將,也在等候陛下的接見!」


  塞拉弗有些渙散的眼神微微一凝,瞥了一眼突然出現在身旁的瓦恩莫里,懶洋洋地說道:「讓他等,我現在誰都不見。」


  瓦恩莫里無奈地垂手,退在一旁。不過,很快腳步聲便從遠處響起,塞拉弗那頗為惱怒的眼神剛剛飛起,旋即便又宛如冰山消融般化解。


  瓦恩莫里心中一定:埃蓮娜小姐來了。


  埃蓮娜面色沉靜地走過來,輕輕揮手,幾名衛隊成員便會意地隱去了身形。塞拉弗微微皺眉,冷冰冰地說道:「什麼事?」


  「老爺……」埃蓮娜柔軟的雙手已經纏上了對方的肩頭,隨即輕重適度地按捏著,她的聲音帶著點嬌意,馬上便瓦解了塞拉弗心頭的一絲不悅,「天寒地凍,您這樣坐著會受涼的,我給您取了紅茶。」


  她從腰側的一隻專用的毛皮扣囊里,靈巧地取出一隻造型可愛的細長小壺,隨即又變魔術般取出一隻瓷杯,將滾熱的茶灌注下去。


  塞拉弗看著熱氣騰騰的茶杯,心裡也有些暖意,就著她的手微抿了一口,便不再說趕人的話了。


  埃蓮娜服侍著他用完茶,將器皿重新裝好,這才從貼身懷中取出一張紙來,「對了老爺,我們的宮廷首席詩人克萊芒先生又有新作了,您要不要看看?」


  塞拉弗奇怪地望著她,並不接那張紙。


  他對那位「*詩人」的不感冒幾乎人盡皆知,埃蓮娜是他的親信心腹,可以說是全王國最了解陛下的人之一,絕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現在,她送來此人的一首詩,到底是什麼意思?

  「老爺……」


  帶著點懇求意味,塞拉弗無可奈何地接過那張紙,展開了,果然是這位騷客專程寫給索尼婭的,一口一個「陛下」,比對待他還殷勤。


  「書簡詩致王后陛下(由於家中被竊)


  陛下啊,俗話說得對:禍不單行,它總要帶三兩個伴。您高貴的心深知我說的是什麼事情:我已覺得,我什麼都不是,一文不名。假如您樂意,讓我細細道您聽,原原本本。


  我有個夥計,加斯科尼人,他是個饞貓、酒鬼、騙人精,偷竊、撒謊、褻瀆神靈,他罪該萬死,絞索追著他跑,總之,人間的好漢一條,他是賭場高手,能喝能玩,深得女孩賞識,姑娘喜歡。


  這可敬之徒得到情報,說您給了我錢,數量還不少,我的錢包鼓鼓囊囊。


  於是他早早起身,一反往常,悄悄地偷走了我的錢,然後巧妙地在腋窩下面藏起一切(這應該聽得到),我不信這是借而不是盜,因為這等事聞所未聞。


  總之,這傢伙手辣心狠,他不願就此罷休,還嫌太少,又拿了我的鞋帽、披肩和外套,我最好的衣服,全被他偷走,他穿在身上,竟絲絲入扣,甚至在大白天,人們也以為是(見這麼合身)他自己的東西。


  最後,出了我的房門,他直奔馬廄,那兒有兩匹馬:把差的留下,騎上那良驥策馬而去。簡而言之,他在我家,自始至終,一切都記得,唯獨忘了向我告別……


  遭此難不久,又有一樁更倒霉的事落到我頭上,它襲擊我,每天都向我進攻,威脅說要讓我痛一痛。


  讓我驚跳倒地魂不附體,在土上作賦,在地底寫詩。


  那就是我的病魔。


  三個月來,它折磨得我頭昏腦脹,而且不願停止……


  還有什麼可說?我所說的這悲慘之身只剩可憐的頭腦,它哀聲嘆氣,哭著想讓您發笑。


  所以,陛下,我來投奔您,這三天,來了許多名醫,阿卡幾亞、勒戈克、布拉尤,他們給我號脈,免得我一無所有。


  他們檢查了我的一切,說康復要到春天;可據我理解,我將活不到明年春天,今年冬天我就將永遠安眠,我危在旦夕,將死於冬天,看不到明年的第一批葡萄。


  這就是九個月來我所得到的對待。


  小偷剩下的東西,早已賣掉,我離不開糖漿和葯,不過,我告訴您這些事可不是為了要東西,我不願像那些人一樣,聚斂錢財,是他們唯一所想,只要活著,他們就會伸手。


  而我,已開始感到恥羞。


  您的施捨,我再也不想等待。」


  塞拉弗一目十行地看完,眼中閃爍著莫名的光澤。


  埃蓮娜斜倚在他的身邊,察言觀色,「我的老爺,這位克萊芒先生的*糟糕透了,已經能嗅到死亡的氣息。他近年可過得並不好,您不喜歡他,王后也不敢親近他,宮廷貴婦們,則都以黛安娜、瑪麗小姐馬首是瞻。他失去了觀眾和詩人必須的土壤,窮困潦倒,連那些做苦力的都笑話他!」


  塞拉弗目光炯炯,盯著埃蓮娜的臉龐,「你想說什麼?」


  埃蓮娜微笑起來,過了很久很久,她才開口,「請恕我大膽,陛下!現在的情勢就算再不好,我們仍有迴轉的力量。就像克萊芒先生,別看他已經快要一無所有,連命都要丟了,但只要您一句話,那些失去的東西就會立刻找回來。您不必過分擔憂,我聽說莉拉將軍早就預言到了一切,您如果重新啟用她,或許便可以扭轉眼前暫時的不利……」


  塞拉弗的臉色漸漸沉了,不過他的心裡也在暗自警醒。雖然身為內務總督,但埃蓮娜並不是個時常以勸諫為己任的女人,她也沒有任何干涉政務的非份之想。可在這種時候,埃蓮娜的話卻最為犀利,甚至影射著他的種種謬誤,令他既窘又惱。


  大概用了盞茶功夫,他才剋制了自己的怒火,心結盡去,說道:「我要狠揍卡蜜拉的屁股!這段時間她簡直就什麼都沒有做!給我吩咐那些候者,統統到2號廳去,還有……立刻召莉拉見我!」


  這形同認可了埃蓮娜的勸諫。


  內務總督飛快地跪倒,面現喜色,「遵旨,我崇高英明的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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