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8章

  黎牙實比身上的壓力消減,她不禁暗中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定了定神,她迅速抿了口苦苦的未加糖的可可茶,「陛下,威尼斯方面顯然是看中了我們在歐洲的巨大影響力,自尼德蘭戰役之後,商業局在意設立的代辦處便人潮洶湧,商人們趨之若鶩,這跟戰前門庭冷落的情況形成鮮明對比。威尼斯人同樣如此,他們重視實際的利益,更甚於意。我認為商業局在威尼斯設立獨立代辦是必要的,也是符合我們利益的,至少,用經濟的手段控制共和國,比陛下您支持一個安德烈?古利提擔任共和國執政要牢靠得多。」


  「說得好,說得好!繼續。」塞拉弗不禁拊掌稱讚道。


  「是,我的陛下。我還要貿然說兩句,雖然我們在歐洲的貿易狀況有所改善,但是法西諸國相繼成為敵人,尤其對德貿易方面,無論是總量還是利潤,都在飛速下滑,這主要是帝國制訂了專門的法律針對我們的外銷產品,一般關稅額度都要超過200%,這大大降低了我國產品的競爭力。法蘭西王國也是如此,他們原先只針對英格蘭、勃艮第,現在則直接拒絕我們大部分的奢侈品入境了,此外,他們還對鹽、酒、糧食、羊毛、棉花等貨物徵收150%~300%的關稅,我們在歐洲的產品銷售受到了巨大影響。」


  黎牙實比說到這裡,她似乎下定了決心,幾口便喝掉了杯里的可可,「陛下,實際上威尼斯此次諸多行會的增資入股通告,也是我派人推波助瀾的結果。他們的商品進入歐洲各大市場都沒有任何問題,更重要的是,這個城市具有最好的貿易通道,它處在歐洲的黃金結點上,海路、陸路都甚為通暢,他們可以與德意志直接貿易,也可以通過倫巴第向法蘭西王國傾銷我們的產品。當然,即使在戰爭未結束前,我們的貨物仍然可以通過轉手,在威尼斯首先獲得高額利潤,哪怕此後威城在歐洲任一地區鋪貨,都不會與我們自身的銷售計劃產生必然衝突,我們更不會收到一個銅子的催稅單。這就是我要積極推進商業局在共和國駐點的最重要原因,請陛下明鑒!」


  塞拉弗一副未置可否地模樣,他忽然清了清嗓子,把眉頭皺了起來,「對了,我想問問商業局近年跟佛羅倫薩合作展開的貿易項目,有沒有現成的數字?」


  黎牙實比思維也跳躍起來,儘管她不明白為什麼突然從威尼斯提到了佛羅倫薩,但她緊張地思考了一會兒,便抬頭答道:「有的,陛下想問什麼方面?」


  「羊毛和棉花,我們的年均銷量。」


  「羊毛是年均5.1萬捆,純棉14萬擔。」


  「並不多啊,其他呢?」


  「陛下,這個數字已經很可觀了,佛羅倫薩吃不下更多的貨,我們生產的羊毛只有墨西哥的美利奴羊毛可以在佛城賣到高價,其他都是平平,有些運輸損耗、船隻損失之時,甚至會賠錢。棉花的受潮問題也是如此,我們每送1萬擔純棉,就要損耗掉將近2千擔,長久下去,會有大問題的!如果不是國家對農業有補貼政策,估計不會有多少人願意種棉花。這種貨物歐洲人不喜歡,而在西印度地區又完全不需要。幸好我注意到新大陸開始棉製衣物,還有純棉紡織的輕薄套裝,這都是首先在*人聚居地流行起來的,而一旦在印第安人中間形成習慣,必將大大刺激我們現有的棉花市場,並為我們節省專項補貼費用近20萬達特。」


  「你說得太遠了,黎牙實比。」


  「哦,對不起,我的陛下……至於佛羅倫薩,他們每年至多是幫我們代銷些香料、高級奢侈品,還有糖類、馬車和輕型武器罷了,每年的數量不少,但那隻不過是完成商業局的任務而已。跟佛羅倫薩交易,我們是沒有多少利潤的,這是艾美拉制訂的政策,雖然我們都不敢苟同。」


  塞拉弗垂下眼帘,專註地掃了她一眼,隨即不以為忤地笑起來,「你跟約瑟,到底誰管商業局?」


  黎牙實比大窘,臉色一紅,竟說不出話來,塞拉弗繼續道:「我看出來了,你才是商業局的太上皇,約瑟也得聽你的。只是名義上,這很不好說出口。」


  「陛下……」黎牙實比頗為擔憂地站起身來,想要辯解,不過卻被對方打斷了。


  「你是個非常優秀的商業人才,黎牙實比……因此,我準備讓約瑟去艾美拉宮當財政大臣,晉子爵,直接對王室負責,他的任務是全面主持財務工作,財、稅兩部今後都由他領導,對央行也有建議權,但不能干涉央行的經濟決策。另外,達爾魯斯子爵下階段該好好收心了,別整天在歐洲跑來跑去的,他最重要的任務是負責對財、稅兩部門的嚴厲整頓,一定要狠抓、常抓,制訂出細緻的計劃,以妥當得力的措施嚴肅查糾財務工作中的種種問題!我需要這個工作很快見到成效,你,聽明白沒有?」


  黎牙實比又驚又喜,縱然她牙關輕顫,仍然低聲而謙卑地垂著頭道:「我完全聽明白,我的陛下,其實我是舉雙手贊成陛下進行央行的相關改革的。」


  塞拉弗淡然一笑,心裡不覺很是舒暢。跟聰明人講話就是這點好,不需要說得太透,要是面對約瑟就不行了,肯定還要罵得他去撿其假髮吧!


  唇角一勾,三分笑意也變成了五分,他越看黎牙實比,越覺得滿意了,「至於商業局,還是由桑普拉斯先代任局長,而你進入宮廷編製,任副局長,主持對歐工作。覺得怎麼樣?」


  塞拉弗可是很少用這種口氣詢問下屬的。黎牙實比哪還聽不出他的提攜之意?嘴唇顫抖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咬著牙哽咽道:「謝謝,謝謝陛下!」


  「桑普拉斯是猶太人,總不能長期呆在高位。以後,還是需要你來挑大樑的。對於你的工作,我只有幾點囑咐,第一,是要大膽任用新人,尤其是那些既有能力、又有創新精神的正式公民。第二,你要牢牢記住,商業局的工作方向和工作思路,樞密局始終是商業局的絕對領導,千萬不要存有私心雜念,以免誤人誤己!」


  說到這裡,黎牙實比還不清楚自己撞了大運,豈不是愚蠢到家了?她同樣認為自己不宜立刻接手龐大的商業局,這其中的關係微妙而複雜,難以言述。而讓桑普拉斯這種經驗豐富的老將頂在前面,既可以減輕她身上的壓力,又可以消除空降大員的不利影響,塞拉弗的政治手段之精妙可見一斑。當然,黎牙實比更是實實在在地感受到了這位陛下對約瑟不同他人的厚愛,哪怕是愛屋及烏,她都已撈得盤滿缽足了!

  在虔誠地向陛下賭咒發誓了一番后,塞拉弗笑著壓了壓手,示意她坐下。「擦擦汗,女士。」


  黎牙實比臉一紅,顫抖地掏出一塊手帕,胡亂抹了抹臉和脖子。她這次御前奏對可以說是最不堪的一回,原因當然不只是塞拉弗的「王氣沉重」,而是她因為遭受了各種刺激心情跌宕的緣故。


  「陛下還有什麼事嗎?」稍稍恢復了平靜后,她立刻意識到自己的覲見還未被宣布結束,一定還有什麼遺漏了。


  「商業局最近就須以桑普拉斯和你的名義聯合發文佛城,告訴他們哈托間的33項合作協議已然逾期,經我方慎重考慮,將不再予以續約;商業局須立即取締佛城經銷王國商品的特許證,不再頒發。另外,對於棉花等戰略物資的出口,皆須上報樞密局批准,否則一捆也不準外運!以上命令我會在稍後簽章明發,不過毋須等待,你可以立刻著手辦這件事情!」


  黎牙實比渾身一震,聽著對方生硬冷冰的語氣,看著他有力揮舞的手勢,她只覺得一陣寒意襲上心來,這是要跟王后陛下的家族開戰嗎?


  斷人財路,就是挖人祖墳啊!


  塞拉弗像是看出了她的猶豫,冷笑著道:「難道你有什麼異議不成,黎牙實比副局長?」


  「我,我遵命,陛下!我時時刻刻都把你的命令置於最高、最神聖的位置!陛下萬歲!」黎牙實比彈身站了起來,也不顧丟不丟臉了,啪地立正敬了個禮,尖叫道。


  在一個圓形的空曠而陳舊的大廳里,塞拉弗接見了「神聖羅馬」皇帝的特使,岡薩勞?科麥斯伯爵,以及哈恩伯爵貝里斯。


  他們率領著一個約20人的團隊過來,聲勢浩大,不過卻沒有因此受到多少禮遇,帝國的那點面子在1532年的那場戰爭中已丟得凈光了,現在查理一世想貸款都沒處去,據說富格爾家族還要破產!


  皇帝在諸場戰役后的積欠總額達到了創記錄的5000萬古爾登!這裡面除了包括無法清償的銀行欠款以外,就是丟失了義大利、尼德蘭諸領所造成的巨大而無從彌補的直接經濟損失。


  5000萬古爾登,估計皇帝還到死都還不清。現在已經不是查理一世繼位時的盛世狀況了,他一手樹立起兩個強大的死敵,也給自己帶來了數不清的麻煩。法蘭西的弗朗索瓦一世和哈布拉德的塞拉弗一世,這兩個人令他丟掉了榮耀、面子和財富。到今天為止,查理的許多頭銜已經可以聲明作廢了,例如「勃艮第公爵」,例如「那不勒斯國王」,例如「西西里國王」,還有「西印度之王」等等、等等。


  領地的急劇縮小,帶來的最要命問題就是收入大減。查理一世若是像塞拉弗般拓展工商、振興資本、開源節流,說不定還不會有如此窘迫,可惜他打來斗去,骨子裡仍是一個頑固保守的封建制統治者,擁有的土地數量才是他的命根子!


  尤其勃艮第還是他已故妻子的領地,現在卻連這兒也保不住,不能不令其心喪若死。


  他一方面加緊談判,準備實現停戰;一方面還要大肆**,以獲得大銀行家、大資本家的貸款支持,最終繼續擴軍備戰,再和哈國一爭長短,這就是查理一世眼下需要做的唯二的兩件大事。


  此時,塞拉弗的身邊還有一位中年人,此人卻是特蕾西公主的使者,現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陸軍元帥的卡斯特羅已被冊封為撒丁公爵。


  不用懷疑,這個新成立的王國,包含有那不勒斯、西西里、撒丁,以及利帕里群島和馬爾他島。馬爾他由於已被租借給醫院騎士團,故而作為一個行政自治區單列。


  就在查理一世統兵犯境,不可一世地準備圍殲哈軍於烏德勒支城下時,特蕾西公主殿下發布獨立宣言,自任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女王。這種「不識抬舉」的行動,曾被皇帝嗤之以鼻,他指望很快就能班師回朝,隨後輕飄飄地一擊滅掉這股「匪亂」,沒想到時局突變,他含恨潰逃,那不勒斯和西西里王國卻在哈軍支持下,迅速地平息了內部騷亂,實現了女王的強權統治。


  雖然從政治角度看,人口稀少的那-西王國不值得太過重視,但是特蕾西女王卻仍一躍居於義大利諸侯之首。不為別的,這個王國現在的疆域情況甚至已經超過米蘭、托斯卡納和教皇國的總和了!再有哈國不遺餘力的幫助,它能不快速發展起來嗎?


  一直忠心耿耿,甚至在特蕾西被*到山窮水盡地步也未向皇帝屈服的卡斯特羅,終於收穫了累累碩果。撒丁公國,背靠科西嘉,處在哈軍護翼之下,又可以兼顧大陸,真是對他忠誠最好的獎賞了。


  只是很遺憾,哈軍應女王邀請在撒丁的剿匪行動還遠未到結束的時候,聽說歐戰軍區司令部正打報告請求幾支新建的山地師輪流參與行動,以培訓他們山地作戰的經驗,卡斯特羅的公爵登基慶典也只能遙遙無期地等待中了。


  「各位,請坐吧。」在空曠大廳里首先發話的,自然是特立尼達家族的首腦,哈布拉德王國國王了,他現在穿著一身挺精神的獵裝,頭光油亮,左手無名指上戴著只碩大的戒指,看起來像個新派的浪蕩公子,「很抱歉讓各位等待了這麼些日子,原本我想讓莉拉?伊斯特瓦爾、希達?維坎那、瓦氏、埃特弗里茨?霍亨索倫以及我的女兒卡蜜拉?朱都來參與談判,但現在實際做不到了。也許各位已經收悉,我國正與法蘭西處於敵對狀態。」


  貝里斯眼中掠過一絲喜色,但科麥斯伯爵卻是一臉沉靜、毫不動容,只是應和著陛下的話,微微點頭,「皇帝及奧王都托我帶給您衷心、誠摯的問候!雖然我方對哈西之間錯誤的戰爭十分遺憾,但事情都發生了,我們還是耐心地商討一下解決的辦法為好。」


  塞拉弗撫摸著下巴,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岡薩勞,但他仍覺得這傢伙可能會很棘手。他們的確來得很是時候也許這就是所謂掌握時機的本事,哈法兩國正陷於戰爭,哈軍勢必不可能再回頭對帝國進行一場全面戰爭。那麼,兩國的議和就非得提上議事日程不可了。畢竟邊境摩擦及非正常駐軍,都是拖垮中央財政的好辦法啊!

  「伯爵說得很好,既然貴方已經知曉錯誤,那麼就應該早點給予表示。畢竟,我們遭受的損失是很多方面的,包括經濟損失,人員財產損失,還有戰亡撫恤等等問題,我想初步訂立一個令戰勝方滿意的條約,是非常重要的!」


  「陛下,我認為這場無理的戰爭完全是貴方一手挑起來的,貴方應當為此負全責!」


  「恰恰相反,這場不義之戰完全是查理一世藐視人民對宗教改革迫切的需要而發起的一場反革命性質的軍事挑釁。這一點必須在條約里體現出來。」


  「所謂的宗教改革只不過是無理取鬧,這是一場在天主教社會中發生的醜陋而邪惡的**行動,而這種*裸的罪惡恰恰發生在貴方統治地區,這不能不令人深感震驚!」


  「我想我更震驚,尤其是當我看到那些打著天主幌子的貴族,在德意志農**動期間瘋狂屠殺手無寸鐵的民眾時,我覺得已無話可說了。如果宗教改革是一場革命,我希望首先將這些對人民敲骨吸髓的頑固勢力進行徹底的革命。天主教的腐朽與沒落,每個有良知者都應清楚,並應當主動與之劃清界限,而絕不是顛倒黑白、草菅人命!」


  岡薩勞皺了皺眉,他停頓了片刻,說道:「不管貴我雙方的分歧何在,但當務之急是先中止不該發生的敵對行為。貴國此次入侵到我萊茵河流域,深入至皇帝加冕之城,這已經造成了極大的破壞,我要代表神聖羅馬的皇帝陛下向貴方提出嚴正**!還請陛下能立即停止這類破壞團結友誼的行為,將軍隊撤回馬斯河一面去!」


  塞拉弗不禮貌地打了個哈欠,目光迷離地瞥了眼卡斯特羅公爵。


  卡斯特羅會意地哈哈大笑,「科麥斯伯爵,你確定你現在神智清醒的嗎?我以為你得了痴呆症!哈**隊在三個方向對貴方萊茵河流域發動攻擊,只不過幾個月功夫,就有數十座城鎮脫離了帝國的懷抱,別說亞琛、科隆還處在圍困之中吧?如果我是你,我就立刻跪倒在地大叫投降!若不那樣,我真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去回復那位皇帝了,哈哈哈!」


  兩個西班牙人厭惡地望了他一眼,岡薩勞佯裝不知地問道,「這位是……」


  卡斯特羅眼中寒芒一閃,「別裝出這副無知的嘴臉了,科麥斯伯爵,我們見過很多次,特別是在義大利戰場上!我真不知道你是怎麼像老鼠一樣活下來的,那不勒斯不是你該呆的地方,當然,在巴勒莫也是一樣!」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過陛下,我要再次**,有這樣一個對談判一方使者懷有敵意的不明人員在場,我表示嚴重的不滿!」科麥斯伯爵大聲吼道,「要麼他退場,要麼我退場,戰爭繼續!」


  「很好。」塞拉弗伸出一根指頭,輕聲細語,笑意盈盈,「我選擇後者。」


  岡薩勞?科麥斯憤然離座,並拖著貝里斯伯爵共同大踏步地往廳門口走去。


  塞拉弗在他們身後輕蔑地說道:「我會增援10個師給尼德蘭前線,萊茵河又如何?那不是天塹,而只是一條既不寬、也不深的河流!我的艦隊能開到魯昂,就能開到科隆!」


  兩位伯爵的腳步微微一頓,隨即頭也不回地推門離開了。


  隔了一會兒,卡斯特羅低聲說道:「陛下,我沒有壞您的事吧?難道你真的要繼續派兵增援尼德蘭?」


  「那是個無底洞,傻子才會繼續。」塞拉弗冷哼一聲,「我騙騙他們!」


  「那他們會上當嗎?」卡斯特羅抓著腦袋,有些無法想像地思索起來。


  「不會!」塞拉弗坦白地說道。


  「那,那我不是真壞了事兒嗎?」卡斯特羅有些狐疑地聳聳肩,「如果真那樣,陛下您不該放他們離開呀!」


  「現在是我需要求他們的時候嗎?」塞拉弗有點不高興了。


  「的確不需要,可……可您不是不會再打下去了嗎?」


  塞拉弗失笑了,這位公爵思維真單純,果然是特蕾西所需要的那種忠心耿耿的副手,主人讓呵誰呵誰,讓咬誰咬誰。


  難怪特蕾西一說明情況並把他派到這裡,他就顯得這般為陛下考慮起來了,也是個性情中人呢!

  「不用擔心,公爵。我們所需要的,就是把分散和兵力集中起來,隨後對某處重要的地點進行一番猛攻。我想他們信不信都無所謂了,德意志王國並非鐵板一塊,選侯會議同樣也會發出聲音的。查理一世能頂住那重重的壓力嗎?在他重重跌了一跤的情況下,他還能不選擇妥協嗎?」


  卡斯特羅慢慢地展開了眉頭,隨即鼓掌大笑,「我終於明白了,陛下!現在德意志內部人心惶惶,根本不敢再與貴軍打仗了。德皇之所以派使者緊緊盯著談判事宜,恐怕也是想抽身回去應付國內的變故呢!他真是打得好主意。還有那位科麥斯伯爵,這傢伙是既油滑、又奸詐的,絕不是個好東西。陛下您千萬小心別中他的計啊!」


  塞拉弗不以為意地搖了搖頭,「現在局勢都這樣了,他還能使什麼計?使計也要看對象的。就象一隻螞蟻躲在樹后,它伸出腿想絆倒大象,你認為結果會怎麼樣啊?」


  卡斯特羅想了想,暴笑起來。


  正如塞拉弗一世所料的那樣,不過幾周,談判便重新開始了。這一次西班牙人更是低調而務實,塞拉弗也沒有趁機痛打落水狗,只是圈定了幾處原則性的問題,劃出了談判的底限。


  1533年10月31日,差不多在《尚貝里條約》簽署兩個月後,哈西《阿斯蒂條約》簽訂了。


  這個條約主要是以下幾方面的內容:一、特立尼達王室宣布對勃艮第的主權。冊封公主卡蜜拉?朱?特立尼達為勃艮第女大公(區別於勃艮第公爵)。哈屬勃艮第大公爵區,下轄荷蘭、澤蘭、弗里斯蘭、格羅寧根、德倫特、上艾塞爾、格爾德蘭、烏德勒支、克累弗、佛蘭德等十個伯爵領地,克累弗公國降為伯國。


  二、布拉邦特公國、列日主教領、埃諾伯國等地區交還帝國。


  三、盧森堡公國為哈西共同開發地區,雙方各駐軍不超過3000人,亞琛自由城成為開發指揮部所在地(在公國境外),以協調雙方工商、稅務、經貿等方面的立場。


  四、條約簽署日起,哈西雙方正式停火。帝國政府承認戰敗,並向哈國方面賠償經濟損失46.55萬達特。帝國方面支付現金1.7萬,其他由德意志境內七大銀行負責擔保。還款最高期限3年,利息25%。


  五、待賠款全部到位后,哈軍自諸佔領區撤退。


  六、哈布斯堡家族宣布不再對新成立的勃艮第大公國擁有主權。


  這個條約對帝國方面還是相當寬容的,如果糾結目前佔領地區的話,至少帝國還要損失大半個新勃艮第公爵領的土地;雖然哈國要走了查理一世的心頭肉:佛蘭德,但卻將布魯塞爾所在的布拉邦特地區交還了。另外,哈國額外要了萊茵河下游原不屬勃艮第的克累弗地區,不過也相應將列日、埃諾、林堡等地還給了帝國,這一舉動無疑減輕了查理一世在帝國議會、選侯會議方面的壓力。


  盧森堡問題其實一直沒談攏,但哈布斯堡家族對此毫無辦法。這裡已經被哈國**軍兩個精銳師團奪取了,如果不划作所謂的「共同開發區」,恐怕盧森堡公爵的頭銜,查理也須拱手讓出了!

  另外,從賠款方面也能看出哈國的誠意,查理一世在戰時最高每月都會收到一張百萬級別的賬單,仗打了那麼久,他早就虧得腰都直不了了。哈軍方面的運行費肯定還在帝國之上,這一點毋庸置疑,但最終,塞拉弗一世接受了僅僅40萬金幣的「微薄的」賠償。


  只看帝國的首付額就知道查理政府現在窮成什麼樣子了。這樣的國家根本不需要*,只消輕輕一推,他們就會自然地跌落無盡深淵。塞拉弗很明白自己該怎麼做,才不會引起太過劇烈的反彈。


  像法西《馬德里條約》就顯得太沒人性了,恐怕弗朗索瓦一世能答應那麼多苛刻的條件,就是想要食言的!不賺光客戶最後一塊錢,這不但在商場上,在談判桌上同理亦然。


  今天,塞拉弗一世的御駕,已然到達了日內瓦。他需要從這裡出發,前往裡昂。阿維農之言,不過是故布疑雲罷了,他的中央軍團兵力最弱,自然不想輕易為敵人掌握到行蹤的。


  在薩伏依公國屈服之後,日內瓦前往裡昂的道路已然洞開,幾處重要關隘的將領也都在條約簽署后被哈國金彈一一收買。雖然中間要翻越不少山脈,並且路途艱險,但塞拉弗恰恰覺得這是比從南部進軍更好的選擇。


  里昂屬於中世紀以來法蘭西最大的市集之一,義大利各國的商品在此都很旺銷,尤其是香料市集,帶來滾滾收入和龐大的流動人口;不但如此,弗朗索瓦一世還授予其紡織特權,使之迅速成為絲綢交易的中心;還有佛羅倫薩的移民也讓里昂成為了金融中心,特別是銀行業及金融業的發展,令它活力倍增。無疑,佔據這裡的意義就在於將法蘭西和義大利完全隔離開來,這會比倫巴第的失陷更令法方震動吧!

  其實從日內瓦還有條往法蘭西北部的商路可以走,甚至道路更好一些,但此議被塞拉弗否決了。他不想輕兵徑往巴黎爭那頭功,更何況卡蜜拉還給他發來了攻擊法蘭西現政權的更多預案,他是得好好謀划、準備一番了。


  行軍途中,帝福尼?切扎諾先生再度出現在陛下的身邊。


  他們現在都是騎馬,在騎士們的簇擁下緩緩前進。埃特弗里茨指揮著部隊以長蛇陣行進在山嶺之間,由於要翻越高山,哈軍提前進行了後勤補充,每個士兵都背著厚重被服,上面還捆著雨衣,原本屬於中軍的白桿兵,此時已然配屬到新的步兵方隊中去了,他們的作用是在會戰中守住陣勢的邊緣。


  可以看出在新在戰術思維下,冷兵器部隊的受重視程度在日益削弱。當然,白桿兵的榮譽始終是最棒的,他們每個人都獲得了代表無畏精神的「紅色塞拉弗勳章」,據說這不但是瓦氏將軍提議的,還是陛下跳過戰區司令部親自予以批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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