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良心吃
程小麥結束了和梁大頭的通話，剛剛收起手機，就見鄭美麗騎著他那輛二手摩托車，在門口停下來了。
現在還未到下班的時間，他很詫異她回來的這麽早。
鄭美麗從摩托車上卸下一隻大塑料桶，程小麥走過去一看，桶裏裝了一大半的泥鰍。
他吃驚地問道：“鄭同學，你咋搞來咯麽多的泥鰍？”
鄭美麗笑著說道：“我聽媽說，你做的泥鰍燉湯特別鮮美，就從小販子手裏買了這些泥鰍，我擔心回來遲了，你來不及燒，就破例提前回來了！”
這個鄭同學真是一個典型的吃貨啊！
想吃也用不著買這麽多吧？
程小麥搖了搖頭，說道：“泥秋燉湯，必須是本地泥鰍才中。你這泥鰍可不中的啊！”
鄭美麗急心說道：“不會吧，小麥，小販子和我說這就是本地泥鰍呢，給我每斤價格四十五元，還是是照顧價！”
聽了她的話，程小麥一陣無語，果然是來自城裏的千金大小姐，誤把麥冬當韭菜了。
程不麥苦笑道：“鄭同學，你被人家逮鱉（宰）了，你這是典型的大鱗泥鰍，是從日本川崎引進過來的，易於養殖，生長速度快，做湯腥味濃鬱，肉質也沒有本地泥鰍鮮嫩！”
“這種大鱗泥鰍最大的特點個條粗壯，兩條就能高達一斤重。本地泥鰍相對細小，顏色發青！”
“還有，這種大鱗泥鰍價格很便宜，也就每斤七塊上下，你這出手也老大方了吧，即使是本地泥鰍，也隻在每斤十四、五元！”
幸好老媽不在身邊呢，不然的話，她又要為自己這個從天上掉下的女兒，心疼死了。
“啊，我真被騙了啊！”鄭美麗又氣又急，感覺自己在程小麥麵前太丟臉了，一雙美目中閃起了淚點。
一看她這樣子，程小光連忙安慰她說道：“算了，上回當，學回乖，以後你要買東西，千萬別和街上的那些小販子打交道，他們一個個都鬼精得很，一塊碑酒瓶底片，都能賣出翡翠價來。”
“你看你這一副嬌滴滴的大小姐模樣，人家不宰你才怪呢！”
“幹脆，我就做一鍋幹煸醉泥鰍吧！”
說到這裏，他將那些泥鰍提到後院子裏，將桶裏的水泌了出來，從屋裏翻出一壺烈性白酒，倒了一大半放進桶裏。
程小麥跟個怨婦似的，一邊手腳不停地忙著，嘴裏還兀自一個勁地碎碎念：“嘖嘖嘖，這都是我老爸平時愛喝的白酒哇，就這麽一下子，白白浪費了咯麽多！”
一直跟在身邊的鄭美麗急忙說道：“小麥，你放心，明天我下班回來，給爸多帶一些白酒！”
她又問道：“你倒咯麽多酒到桶裏幹嘛？”
程小麥一邊用手在桶裏抄翻著那些泥鰍，一邊說道：“不曉得吧？那我給你開開腦子：這一是為了將咯些泥鰍醉昏過去，方便清洗它們身上的黏液；二是可以借這酒，驅除掉這種大鱗泥鰍體內的土腥味，提升肉質的鮮美度；三嘛，就是方便宰殺！”
攪拌了一會子，桶裏的那些泥鰍都一動不動了，顯然都灌多了酒，醉昏過去了。
程小麥取來剪刀，從桶裏拿起泥鰍，直接剪去頭部，清理掉內髒。
花了將近二十分鍾，才將桶裏的泥巴鰍清理好，重新放進桶裏，弄來一籮草木灰，放在裏麵攪拌，然後用清水衝洗，泥鰍身上的黏液都被清洗幹淨了。
鄭美麗在一旁也沒閑著，將那些用過的草木灰，連同水都澆灌在那一壟壟菜地上。
程小麥趕到廚房裏時，鄭美麗也跟了進來，問道：“小麥，我聽媽說，你會用泥鰍做好多種菜，在泥鰍吃法中，最好吃的是哪一種？”
聽她這麽一問，程小麥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說道：“我說鄭同學，聽了你這話，我怎麽感覺你認我媽，就是為了一張好吃的嘴啊！”
“哪有啊，我可沒這半點這意思！”
鄭美麗頓時急了，說道，“我就是隨嘴一問嘛！”
程小麥看她急得臉都紅到耳朵跟了，沒敢再調侃她了，笑著說道：“好吧，我也隻是開玩笑的，你別當真。”
“你問到泥鰍哪一種吃法好，這在菜肴的製作中，這要根據各人的口味了。”
“不過，在泥鰍吃法中，有一種泥鰍鑽豆腐的水鄉特色菜，味道是極其鮮美的，而且做起來也簡單。”
“隻是這種菜，在我們板橋村裏被禁止了！”
鄭美麗一時好奇地問道：“怎麽，在你們村裏還有這種鄉風，連一些美食也會被禁止？”
程小麥點了點頭，說道：“要提到在我們板橋村為什麽要禁止這道特色菜，首先你要了解這泥鰍鑽豆腐的製作過程！”
“那是什麽製作的？”鄭美麗迫不及待地問道。
程小麥一邊在案板上拍著薑泥，一邊說道：“做泥鰍鑽豆腐這道菜，要提前幾天將泥鰍準備好，放在水盆裏養著，再在水裏放上香油！”
“泥鰍餓了，沒吃的，隻得喝浮在水麵上的香油，這香油進了泥鰍的腸道中，就會鬧腸瀉。”
“連著幾天，泥鰍腸道的渣滓全清理空了，就可以做菜了！”
“這種泥鍬不用宰殺的，在鍋裏放上水，加上幾塊豆腐，將那些泥鰍放進去了，盒上蓋。”
“這時，在灶膛下升火，那些泥鰍原本餓得要暈了，一時間耐不了水燙，拚著命地往豆腐裏鑽。據說，這時能從泥鰍體內分泌一種特別鮮美的液體，浸入豆腐中。”
“一直到鍋裏泥鰍掙紮的聲音停止了，再揭開鍋蓋，放鹽、豬油、薑米、生抽、蔥花，合上鍋蓋，燜上七、八分鍾，就可以起鍋了！”
“用這種方式做出來的菜，無論是湯、豆腐還是泥鰍本身，都有一種特別的鮮香！”
“有一年，我們村裏搞聚會，伍爺爺在場，主廚的特意做了這道泥鰍鑽豆腐，端上了桌子，並說了這道菜的做法，請伍爺爺品嚐。”
“伍爺爺喝了一口湯，重重點了一下頭，說，味道的確很美，可我不想再喝第二口了。”
“他眼睛掃過在桌的所有人，語氣沉重的說道，在這個世上，任何一種生靈能夠活著，都不容易，要說到弱肉強食嘛，雖然它們生來本是人類口中的一道美食，可是，我們在製作一道菜肴時，用得著那麽殘忍？”
“無論這道菜有多鮮美，我們能吃的下去嗎？”
“什麽叫良心？那就是在任何時候，我們都要心存一分良善！”
……
“曉得不，就因為伍爺爺說了這麽一段話，這一道特色菜啊，在我們的板橋村，就被徹底的禁止，銷聲匿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