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58 殺良冒功
崇州西門，與威嚴肅穆的南門大相迥異，這裏鋪戶林立，行人川流不息。一個小小的城門洞，立在街道中央。一行五人隨著進城的人流走進西門，為首的掀起頭頂的範陽氈笠，正是李元芳。還有一旁的樂丹以及走在樂丹身邊的如燕，樂丹傳給如燕神門十三劍已經被如燕盡數學了，此刻又想纏著樂丹教她別的功夫。至於樂丹和如燕身後則是化了裝的丘靜和李楷固。
如燕看了看城門四周，不屑地道：“這就是崇州啊。破地方，還不如我們老家呢。”
李元芳對她輕輕噓了一聲，她趕忙閉上嘴。
李元芳回頭對丘靜和李楷固低聲說道：“咱們先找個茶樓問問信，再定行止。”說罷，五人快步向城裏走去。
欽差行轅設在大將軍府內。狄仁傑、王孝傑、權善才、曾泰一行走進行轅。王孝傑滿臉堆笑道：“大帥，這裏是小了點兒，但也沒有辦法，崇州是邊關，條件簡陋啊。”
狄仁傑笑道：“很好了，很好了。讓大將軍騰出自家的房子，我已經是於心不安了。”
忽然院子東頭響起一聲厲喝：“快走！”眾人抬起頭來，原來是張環、李朗押著宋無極和朱風快步向後麵走去。王孝傑登時一驚，目光望向身旁的將軍蘇宏暉，蘇宏暉衝他微微搖了搖頭。
狄仁傑在一旁靜靜地觀察著二人的舉止神情。
王孝傑輕輕咳嗽了一聲，臉上勉強地擠出了一點笑容說道：“啊，大帥請。”
狄仁傑應道：“啊，請，請。”
眾人在正堂落座，仆役獻上茶來。
狄仁傑的目光轉向王孝傑：“大將軍，剛剛本帥問到崇州長史和司馬，你好像有些難於啟口，這是……”
王孝傑說道：“大帥，崇州長史和司馬乃是丘靜手下的爪牙，暗通丘、李二賊陰謀反叛，被末將拿下。然昨日，二人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狄仁傑雙眉一揚說道：“哦？剛才牢門前的那些婦女……”
王孝傑說道：“都是二人的家眷。”
狄仁傑問道：“說他們參與謀反可有真憑實據？”
王孝傑趕忙說道：“大帥，雖無真憑實據，但此二人與丘靜、李楷固過從甚密。李楷固謀反之時，城中大亂，末將生怕這二人推波助瀾，激發民變，因此，便將他們鎖拿起來，可沒想到……”
這一番話說得很有道理，狄仁傑心裏雖然不悅，卻也無可挑剔，說道：“罷了，如此處置也不能算錯。”
王孝傑謝道：“謝大帥體念下情。”
狄仁傑問道：“這二人是關在同一牢中？”
王孝傑說道：“不，是分別關押。”
狄仁傑說道：“分別關押，卻不約而同地畏罪自殺？”
王孝傑說道：“是啊，是末將疏於防範。”
狄仁傑破顏一笑，莫測高深地說道：“這可真是湊巧之極啊，看來這二人是心有靈犀呀！”
他把最後五個字說得特別重，王孝傑敏感地抬起頭來望著他。
狄仁傑輕輕咳嗽了一聲說道：“大將軍，日前李楷固起兵謀反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呀？”
王孝傑說道：“啊，末將在塘報中已經詳細說明。怎麽，大帥沒有看到？”
狄仁傑說道：“我當然看到了，隻是有一些細節還想詢問將軍。”
王孝傑說道：“是。情況是這樣的：朝廷下旨，著千牛衛押解崇州刺史丘靜進京，不想半路被歹人截奪，所有衛士全部殉職。”
狄仁傑說道：“是啊，這件事我知道。那麽，大將軍是怎樣得知，此事是李楷固所為呢？”
王孝傑趕忙道：“哦，是一名軍士親眼目睹，領頭的匪首就是李楷固。於是末將連夜派人偵訊，此賊見勢不妙，便率軍嘩變，反出崇州。”
狄仁傑緩緩點了點頭問道：“你是說有人親眼看到李楷固謀反了？”
王孝傑答道：“正是。”
狄仁傑問道：“是一名軍士？”
王孝傑答道：“是。”
狄仁傑笑道：“孝傑剛剛說過，押解丘靜回京的是千牛衛，而且，全部殉難，既然如此，又怎麽會有軍士看到李楷固？”
王孝傑登時傻了眼：“這、這……”他“這”了半天，實在無法自圓其說。他把目光轉向蘇宏暉。
蘇宏暉趕忙解圍道：“是這樣，有一名軍士正好路過此地，恰巧看到了李楷固。”
狄仁傑點點頭說道：“原來如此。”他緩緩端起茶杯，餘光斜視著王孝傑。
王孝傑輕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麵對狄仁傑這胖子，他壓力很大啊。
狄仁傑放下茶杯。堂中出現一陣尷尬的沉默。忽然，王孝傑抬起頭來，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麽，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口。
狄仁傑說道：“孝傑，有什麽話就直說。”
王孝傑點頭說道：“是。剛剛進府之時，末將見到千牛衛押著兩個人，其中一人看形貌仿佛是前營將軍宋無極……”
狄仁傑點頭說道：“正是。”
王孝傑的臉色陡變，不滿地說道：“宋無極奉將令進山清剿李楷固逆黨，不知大帥為何無緣無故將其羈押？”
狄仁傑笑了笑說道：“宋無極是孝傑的手下吧？”
王孝傑說道：“正是。”
狄仁傑冷然說道：“此人罪大惡極！”
王孝傑冷笑一聲：“哦？何罪？”
狄仁傑把臉一沉說道：“私令官軍假扮土匪，殺良冒功，殘忍之極！”
王孝傑一驚，說道：“這、這怎麽可能？”
狄仁傑冷冷地說道：“這怎麽不可能？孝傑，你以為擺在你帥案前的那些人頭真的是李楷固逆黨？”
王孝傑霍地站起來說道：“大帥這是何意？”
狄仁傑也站起身，一字一頓地說道：“那都是賀蘭山中無辜百姓的首級，崇州治下安善良民的鮮血！”
王孝傑重重地哼了一聲說道：“我不相信，他們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大帥，您可有證據？”
狄仁傑說道：“證據確鑿！”
王孝傑說道：“以何為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