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2章 不光是自己的
余蒙蒙離開承國這件事情,掀起來的風暴,說大不大,可說小也不小。不說轟動,可也稱得上是喧鬧了。尤其是流出來的那些風言風語,有大半都不說好話,難聽到令人不堪入目耳。
寧老夫人在余蒙蒙離開的第二天,就綳不住動了怒氣,當那些小道的流言傳進寧府中時,她氣得直接就開口罵:「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吶!」
一個女人被說跟另一個男人,還是前主子有曖昧不清的關係,讓夫家的人如何才能坦然處之呢?當初余蒙蒙進門的時候,寧老夫人就覺得不尋常,可是那會兒余蒙蒙這個兒媳婦兒還算得上乖巧,也沒有給寧家惹上什麼麻煩。正當寧老夫人對這個兒媳婦兒鬆了一口氣的時候,她卻突然給寧府捅了一個大窟窿!
說走就走,背後的靠山還是當今聖上,這一道聖旨下來,害得寧老夫人就算是再心裡不滿,也不能當面指責余蒙蒙。如今,她這才走了兩天,京中就鬧得這樣沸沸揚揚的,等她回來了,這京中的人還不知道要如何嘲笑寧府,嘲笑她的澤兒!
喜鵲守在旁,見寧老夫人這一下氣得不輕,便忙上前一步,攙著寧老夫人站立不穩,有些搖晃的身體,然後溫聲細語地勸道:「老夫人,您何必為了兩句流言就這麼生氣呢?氣壞了身子,豈不又是自個兒疼著?」
若是喚作了平時,喜鵲這話說得倒是也貼心。但是寧老夫人此刻正難得地氣得厲害,就連喜鵲這一句話也沒拍在心頭上,反而將自己的胳膊往外一抽,怒目圓睜,沖著喜鵲道:「兩句流言?喜鵲,你說得倒是輕巧!」
「老夫人?」喜鵲還是頭一次在寧老夫人面前說話這麼沒有用,不僅如此,還難得地受了老婦人怒火衝冠時劈頭蓋臉的一句冷眼,霎時間就驚得小臉兒泛白,目光微微地閃爍著。此刻的喜鵲看上去,不再是平日里那個在寧府上上下下都遊刃有餘、年少老成的一等丫鬟了,而是十分符合她現在的年紀。
她自打進入了寧府以後,雖然是為奴為婢,但終究還是沒有受過什麼大的委屈,又一直以來都得寧老夫人的信任,所以日子也算得上是過得順風順水。時至今日,她的這種自信,自然也讓她的反應是極大的,一時間竟然覺得有些難以接受。
喜鵲雖然說只是個丫鬟,且還是畫了死契賣身進寧府的那種,因著的她模樣長得大氣柔媚,性子又溫婉識大體,加之一顆玲瓏九竅心,將人的性子不用三言兩語就摸得熟透,自然是說話也總是句句都在刀刃兒上,難得這麼聰明一個丫頭,又沒有那些狐媚和調三調四的楊柳性兒,作為女孩兒家,甚是入寧老夫人的眼。因此,寧老夫人從來都不將這喜鵲當成丫鬟看待,平日里也都是將喜鵲當成自己大半個女兒來養的。
如今,見自己這一直都待得極好的丫頭被自己一句話嚇得刷白了臉,心裡的怒氣也不由消減了三分。寧老夫人嘆了口氣,拉過喜鵲的手。喜鵲的神情有些懵懂恍惚,卻還是穩重且不由自主地按照平日里的做法摻住了寧老夫人。寧老夫人見她如此失神,做事情卻依舊如此機靈抖俏,便在心中默默地讚許了起來。轉身朝自己平日里常坐的那把太師椅坐上去的時候,心中的怒氣到底還是又消減了三分。
雖然不至於完全平靜,但也稱得上是心平氣和了。她拉著喜鵲的手,慢悠悠地開口了:「喜鵲,你也別怪老身方才出言沖,實在是你們年輕的女孩兒家,不懂這上面的門門道道啊!這事情若是真如你所說的那般輕巧,老身又何至於氣得方才那樣似的?」
喜鵲聽了這話,臉上慢慢恢復了紅潤,抬起一雙嬌嬌軟軟地杏眼看向寧老夫人,溫溫婉婉地道:「老夫人快莫要說這些折煞了奴婢的話,奴婢只是擔心不能為老夫人分憂,所以才一時腦子愚鈍,反應不過來,還請老夫人莫要怪罪。」說著,她的手在還寧老夫人的手中攥著,自己倒先福了福身,滿臉的羞愧不安。
寧老夫人看了她這樣小心謹慎而又知進退的舉動,眼裡不由帶了一抹笑意,看著喜鵲的眼神越發地慈愛,道:「難為你這樣一個孩子,跟著我這個遭老婆子,還能半點不耐煩都沒有。」
寧老夫人,素來就是喜歡喜鵲這份進退得以的性子。
「老婦人,能跟著您是喜鵲的福氣。」喜鵲依舊福著身子,模樣態度極是恭敬,連半絲的動搖都沒有。此時,她稍稍地抬起頭,眼裡含著盈盈秋水一般的淚水,端是將人的一顆心看得都要化了。寧老夫人知道她素日里行為舉止都端正,便可憐見兒地忙伸手拉起來,道:「我的兒,快別這樣,你跟在老婆子我身邊伺候,里裡外外地,已經是受了不少罪的了,哪裡還值當你再這樣掉金豆子?」
一席話,說得正在往外冒眼淚的喜鵲笑了起來,頓時也不哭了。寧老夫人心裡的火氣經此一著,早就消失了大半,如今剩得二三分罷了。等喜鵲不哭了,她這才又嘆了口氣,對喜鵲道:「喜鵲,你是個聰明孩子,定然能明白,這個世界上,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了。而名節,卻不光是女子一個人的。」
喜鵲眨了眨眼睛,似懂非懂的懵懂模樣,但眼裡卻閃爍著靈動的光,低下頭回答道:「回稟老婦人,喜鵲有些聽不明白。」
「好孩子,這有什麼好不明白的呢?你只是年紀小,沒有見過罷了。」只聽寧老夫人繼續說道:「老身看了一輩子,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這女人吶,嫁人之前,這名節是自己的,也是父母家裡的。你聽說過誰的女兒沒了名節了,家裡老子娘跟著還能臉上有光的?」
喜鵲受此點播,不由雙目微閃地看著寧老夫人,點頭附和道:「到底是老夫人看得明白,這麼一說,喜鵲也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