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5章 你究竟是誰

  見自己說得也差不多了,余蒙蒙便萌生了退出去的意思,只見她先是裝模作樣、東張西望地打量了一番御池內的景象——實則,她腦子裡在不住地想著脫身的借口,根本什麼都沒有看進去。嘴裡隨口尾道:「不愧是皇上您沐浴的地方呢,看著可真是豪華。」


  對方也看出了她誇讚得心不在焉的,於是便也符合這隨聲答:「呵呵,是么,若是郡主喜歡,等從祁國回來,愛怎麼泡這池子,就怎麼泡。」


  這話乍聽之下沒什麼,可細想起來卻是挺嚇人的。余蒙蒙沒有反應過來,回味過後,卻是當即就被驚出一身冷汗來,猝不及防地答:「啊,什麼?……哦,哦,不用了,皇上您太客氣了。我不過是一個再平庸不過的小女子而已,那裡值當您如此厚愛呢?」說到最後,余蒙蒙的臉上赫然帶了抹苦笑。


  雖然是開玩笑,不知道為什麼,看著慕容興的臉,就是沒辦法輕描淡寫地處理此事。


  她的身份在這承國,最明顯的就是寧澤的夫人了。若是真的來慕容興的這池子里洗澡什麼的,穿出去,她做不做人不要緊,寧澤怕是會被老百姓的唾沫給淹死的吧。


  她怎麼覺得,自己才是被調戲了的那一個呢?


  「你可不是什麼平庸的小女子。」慕容興似有所指地道,看著余蒙蒙的眼神幽暗難測,再前進一步,渾身都散發著不容置疑的氣勢,「方才,進來的時候,連個影子也不曾讓人瞧見,就是朕也不過是點出了你的名字,你才肯現身的。」


  「這……」慕容興越說,余蒙蒙就越是心虛。腦子不停地運轉著,只為了想出合適的措辭來解釋。


  可她又因為內心覺得這其實已經很清楚明白了,再解釋,其實也不過是畫蛇添足、越描越黑而已。如此,她便是一面焦急,一面消極,愣是半天沒個合適的話來辯解,只開頭說了個「這」字以後,便再也不能說出別的了。


  慕容興見她如此惶急的模樣,便明白自己這是說中了她的心思。冷清清地笑了一聲,倒不是有意鄙視,而是他的聲音本就是如此,一不小心,便讓人聽起來有種薄涼的感覺。


  「按照郡主所說,你既然幫著白慕同朕一同謀事,難道不應該跟朕說得坦蕩些,將你真實的身份說出來呢?」


  慕容興的這話說出來,余蒙蒙已經不是為難的級別了,而是大腦直接死機。過了半晌,她才找回了自己的聲音,道:「陛下,我不過是顆來往與您和白慕皇子之間的棋子而已,您只需要知道,無論如何,我都會為您和皇子賣命做事,並且無論如何都會儘力將事情做好的。」


  聽了這話,慕容興便明白,余蒙蒙這是不想告訴自己她的真實身份了。


  他的內心,其實是對余蒙蒙的事情有所猜測的。但聽她如此說,作為一個男子,他還是沒有照著原先的打算,對余蒙蒙刨根問底。


  終究,自己還是哪裡不對勁了。


  余蒙蒙說完這話以後,兩個人都沒有再開口。慕容興看著余蒙蒙,只見她在對上自己的眼神的時候,不安地用手指攪動著自己的衣角,神情不安,又彷彿是因為她對自己的隱瞞而內疚似的。


  一副小女生局促不安的樣子,看著她,頓時,慕容興便不了遏制地心軟了。他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道:「朕是信得過郡主的。郡主大可不必擔憂,朕從來都是疑人勿用。」


  「就知道皇上是個深明大義的人。」


  余蒙蒙聽了這話,鬆了一口氣,臉上露出小女孩那種特有的微笑。同她的年齡不符合,同她的身份也不符合,但看著慕容興的眼中,卻是那樣的合適。尤其是同她的臉,相得益彰。


  「你別忙著拍朕的馬屁,你回來這件事,可同白慕商量過?」慕容興微微側了側身,看著余蒙蒙問道。


  她是個很負責任的人,可話說回來,卻是插手太多,有干涉對方的嫌疑。


  余蒙蒙很自然地回答:「沒有啊,白天還需要應付祁國的人,我哪兒來的時間同白慕說……」


  不對,慕容興說這話是什麼意思?為什麼要提白慕呢?


  見她露出疑惑的表情來,慕容興便知她內心還是想到了關鍵的地方的,但可見是還沒想通。嘆了口氣,於是道:「你有些越俎代庖了。」


  如此直白地提點,對於生性含蓄,又在皇家長大的慕容興也是足夠坦白了。


  余蒙蒙聽了這話,便細想了一會兒,無奈地道:「我下次會注意的。」其實她更想說,白慕好像每次都默許自己做某些事情了。


  而自己事後同他說的時候,他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意見。慕容興如此說,也是怕自己冒犯了白慕吧,畢竟明年上,白慕確實能稱得上自己的主子了。


  或許不一樣的角度能看出來不一樣的問題,在慕容興的眼中,這麼做的不妥之處,弊大於利吧。


  在慕容興目光的注視下,余蒙蒙彷彿一個做錯了作業的小學生,而他是目光炯炯的班主任一樣。


  舔了舔唇,余蒙蒙又道:「那個,我事後會很他說的,而且,我猜他會同意我這麼做的。」


  慕容興頓時無言以對,他深覺,幸好余蒙蒙雖然有幾分小聰明,也不是那等喜歡揣度人心,耍弄計謀之人,否則,依著她這等自作主張的性子,跟錯了主子,死一萬次都還嫌不夠。


  「喂,皇上,您這種眼神是什麼意思啊?」余蒙蒙見慕容興望著自己似無奈,又似無語,更似無藥可救的眼神,便忍不住出口道。反正她一向都不講究什麼君臣,這樣說了,也符合她的性子。


  慕容興笑而不語,轉身便向殿門,步步穩健而飄逸若仙地走過去,聲音沉穩地道:「朕累了,郡主是如何進來的,應該也知道如何出去吧?今非昔比,恕朕無法親自相送。」


  看著他的背影,余蒙蒙側身回答:「那是自然。」


  時間已經不早了,她也不能再在這裡呆下去了。已經許久不曾見過寧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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