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五章：鬼子鳥
走了好長一段夜路，剛開始四周靜悄悄的，後來耳邊不時傳來『咕咕……』類似鴿子的叫聲。我剛想問靈正是不是又有什麼姑獲鳥之類的靈物，但見一大群鳥兒自前面那片樹林飛出，翅膀撲簌簌地拍打空氣，直朝我們的方向飛來。
靈正攬住我的肩膀，停下腳步：「是鬼子鳥，當心。」
「鬼子鳥？」
「黑貓體內有姑獲鳥的靈丹，但我們送走了黑貓，姑獲鳥的靈丹便消失了，姑獲鳥消失，被它吃過的孩子便會醒來，化身成為鬼子鳥。」靈正淡淡跟我解釋著。
「哇哇，爸爸好厲害喲。」
突然，一道脆生生童音在我的背後響起。
我轉頭一看，差點沒被嚇死。只見我自己的肩頭上蹲著一條金光閃閃的金龍，金龍的尾巴正隨著它的說話聲，上下翻動，跟跳舞一樣。
「第二個寶寶？」我看著靈正，靈正點頭，我又看看小金龍，又看看靈正，再看看小金龍，疑惑問道，「你什麼時候跑出來的？」
「就在剛才呀。」小金龍沒有化身成小孩子的模樣，而是小金龍的樣子，顯得特別興奮，直接從肩膀上跳下來鑽到我的懷裡，脆生生地道：「吃了鬼子鳥靈力大培呢，爸爸媽發以，我要吃鬼子鳥。」他說著望向前方，小腦袋看著前面，「來了來了，好多鬼子鳥，太好了……」
靈正把小金龍從我懷中提了出去，拎著它的尾巴，沉著臉：「誰允許你吃鬼子鳥的？」
「鬼子鳥又不是什麼好東西，吃幾隻又有什麼關係？」小金龍掙扎著，四隻小爪子在空中胡亂抓著。
靈正一手提著小金龍，一手祭出金龍杵，「回去。」
小金龍不依，眼巴巴地看著我，我嘿嘿一笑：「乖啦，快回去，鬼子鳥有毒，下回媽媽抓好吃的水猴子給你吃好不好？」
「不好！」小金龍瞥過頭，生氣了。
靈正冷喝：「不要胡鬧！回去！」
小金龍顫抖了一下，兩隻龍眼睛眨巴眨巴，「哇」地一聲嚎啕大聲。我心一軟，瞪了一眼靈正，把小金龍抱回懷裡：「好啦好啦，你乖啊，別哭了啊……」我用胳膊肘頂了下靈正的肚子，「怪你啦，把寶寶弄哭了，那麼凶幹嘛嘛，平常看你挺溫柔的啊，幹嘛凶孩子呀。」
靈正委屈地看著我，舉著金龍杵，不知所措。
小金龍在我懷裡突然噗嗤一聲，又笑了：「哈哈哈哈……天不怕地不怕的爸爸怕媽媽，哈哈哈哈……我要告訴全天下，爸爸怕媽媽，哈哈哈哈……那些被爸爸制服過的鬼怪聽到后肯定會樂死的，哈哈哈哈……」
我：「……」
我眼睛一閉，將小金龍還給靈正：「老公，我允許你收拾他。」
小金龍張牙舞爪，眼看又要哭了，我用食指指著他：「聽著，小傢伙，你老爸只有我一個人能欺負，天上地下，只有我能嘲笑他，知道了嗎？」
「爸爸媽媽不愛我了！哼！」
小金龍氣呼呼留下一句話，化成金色的光，鑽到了金龍杵里。
靈正無奈搖頭，牽著我的手，問我：「初一，我還要聽一遍你方才的話。」
我怔了下：「啥話？——哦哦，我說你只能我一個人欺負啊，天上地下，只有我能嘲笑你……」
「不是這句。」
「那是哪一句？」
「上一句。」
「上一句？」我回憶了一會兒，猛地想起來，上一句話是：老公，我允許你收拾他。——想到這裡，我沖靈正甜甜笑道：「老公？」
「再叫一遍。」
「老公。」
「嗯。」
「老公，老公，老公。」
「嗯……」
靈正摟著我的腰，在我的額頭親了親，柔聲說道：「走吧。」
我點頭。
我們繼續向前走去。
才走沒多遠，迎面遇到了一大群飛鳥，黑壓壓的，叫聲震天。
靈正讓我躲到一棵樹後面去，我不敢影響靈正，於是躲到樹后，向外探去。靈正手執金龍杵，主動迎上了那一群飛鳥，一時間，慘叫聲不絕於耳。
從半空中落到地上的飛鳥，長著鳥的身子，嬰兒的臉。
這就是鬼子鳥。
片晌功夫，靈正解決了所有的鬼子鳥，並將它們送走。我從樹后出來，隨著靈正走進了茂密的樹林里。一進樹林，我立馬感覺陰森。才走一兩步，就看到前面有兩團綠幽幽的光。
靈正用符文將一團靈力包住，然後射了過去。
我原本以為那綠光是剛才逃跑的水猴子的眼睛，沒想到看到之後大駭！
那是一頭狼。
白水村怎麼會有狼出沒？
那頭狼躲過靈正的攻擊，走得離我們近了些，張開大口，仰天朝著月亮大叫了一聲。「啊嗚……」
我小聲地問靈正：「它是在拜月么？」
靈正斜睨了我一眼：「它是在召喚同伴。」
「啊嗚……」
從我們的身後，也傳出狼叫，聽得人心裡發悚。
我忍不住轉頭，看到大大小小的綠光，布滿整個荒野。心裡不斷地哀嚎：怎麼會有狼？怎麼會有狼啊！
即便我再遲鈍，也曉得兩個人在黑夜裡碰到一群狼，是什麼後果！
剛才對月吼叫的那隻狼突然朝我們奔跑了過來，迅速非常之快。靈正托住我向上送：「初一，到樹上去。」那頭狼在我爬樹的瞬間，已經用尖銳的獠牙撕裂了一塊樹皮。靈正反腳一踢，正中狼的頭部。那狼『啊嗚』一聲，反退了數米遠。金龍杵在靈正手中挽出一道雪白帶金的光亮，脫手刺入狼的心臟。那狼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直接斃命。
我抱頭縮到樹枝上，眼看著樹底下的群狼緊逼了過來，靈正飛速從狼屍體上拔出金龍杵，孤身而立，等待著……
一頭狼四腳離地跳起來一撲，靈正貓身躲過，同時以驚人的速度徒手插進狼的心窩，將那狼的心臟給掏了出來，那狼嘴裡傳來長長的『啊嗚嗚……』的聲音。樹下不斷響起嘶叫聲，血肉橫飛，我正看得緊張兮兮，就聽到身後『咔嚓』一聲，樹枝斷了。
「啊……」
我短暫地啊了一聲，跌入了靈正的懷抱。
「沒事吧？」靈正問我。
我搖搖頭，轉頭一看，每頭狼都很兇惡地盯著我們：「怎麼辦呀？我又成了你的拖油瓶……」我從靈正懷裡下來，撿起腳邊的一截樹枝，當成武器拿在手中。人啊，有時候就這死德性。明知道一枝樹枝打不過狼，可就是感覺手裡有個東西握著，比較有安全感些。此時我在靈正身邊，安全感足得很，只是我想讓自己盡量表現得不那麼『包袱』。比劃比劃，做做樣子也好。
四周的狼像是被人操縱了一樣，連同剛才被靈正挖了心的狼，都站了起來。
它們都以人直立的那樣詭異姿勢立著，綠幽幽的眼睛直鉤鉤盯著我們，嘴裡流著涎水，長尾巴緩緩搖擺著。
我問靈正：「借屍還魂？」
靈正搖頭：「他們都是白水村的村民。」
「什麼？」我大驚，「岳東怎麼可以把村民變成狼？」
「我猜，他們原本是要被煉成水猴子的……」還沒等靈正說完，一陣寒風撲面，狼群集體涌了上來。我看到每頭狼的嘴巴里，都有一團綠光，可那狼嘴裡的腥味一下子就把我薰懵了，只感覺自己被靈正東扯西帶，躲過狼群的襲擊。偶爾頭一下撞到一頭狼的身上，眼睛里金星直冒。
靈正劃開手掌，用血引出一道符，向四周散去。
一片慘叫聲起，四周頓時安靜了下去。
我剛準備說話，靈正捂住我的嘴：「噓……別出聲。」我立即屏氣，只聽到在黑暗中的荒草中，傳來數不清的爬行的聲音。搞不清現在到底是個什麼狀況，那些狼有沒有被靈正殺死？如果已經死了，那是不是就代表靈正殺了村民？
我死死抓著靈正的衣角，將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耳朵上。
靈正的呼吸聲很輕，拂過我的臉龐，像一縷春風。我正臉紅心跳的時候，一聲尖叫響了起來，同時好像有鳥被驚飛的撲簌簌聲，數量非常之多。靈正讓我把清明尺拿出來，我照做，靈正把我的中指咬破，將血滴到了清明尺上，然後將清明尺在我的頭頂繞了三圈，之後有力地拋了出去。
那陣撲簌聲就一下全部集中到了清明尺落地的方向，間或伴有尖嘯的吼叫。
一陣勁風旋轉到了我的身上，把我的頭髮都吹了起來，在空中亂舞。忽然一個黑影子撲了上來，把我撞翻，我身上一陣劇痛。
「余家的人也來了。」靈正突然開口說道。
我問道：「余瑩瑩和蘇靜波？趙天明來了嗎？」我私心是希望趙天明來的，至少可以勸一勸余瑩瑩。
靈正搖頭：「只來了一個人，我感應到了他身上的氣息。」
「會是誰呢？」
「初一，你在這裡等我，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必須在他們之前找到銅錢。」靈正說完，拍了拍我的肩膀，向前沖了過去。順便留下了一句話，「這裡很安全，留在這裡等我回來。」
「哦。」
我應了一聲，隨手在地上一撈，想拿個樹枝防身，沒想到一把抓到一隻血淋淋的狼眼睛，心裡頓時震恐，甩手扔了出去。清明尺那邊悶響不斷，還有撕心裂肺的慘叫，卻叫一聲突然又中斷了，像是被強大的敵人一招斃命了。
我手腳並用地爬起來，卻被一隻手拉住了衣服。
一個男人嘶啞的聲音響起來：「噓……別出聲，城隍爺讓我來保護你。」
「誰？」我問。
那聲音道：「你別害怕，只要按照他的要求來做就行了。」
我還想再問，一團腥味四射的液體突然噴了我一臉，我覺得不對勁，一摸，滿手的血。那聲音明顯比剛才虛弱：「這一次我總算完成了他的交待，今世大恩已報，來生終於能安心做人了……」接著一倒地，就再沒了聲音。就在這眨眼間，我就被另一個人給擰了起來。那隻手很有力，他將我衣服一提拉，直接扯到了半空中。然後又有一隻手掐上了我的脖子，手指緩緩收攏，力道非常之大。我覺得這手的主人根本不想讓我窒息而亡，他是要直接掐斷我的脖子。
就在我感覺自己的脖子變成了手臂粗細的時候，那手鬆了松，將我甩到了地上。
我緩了半天氣，才勉強有了些力氣。
抬眼一看，竟是金息！
一看到這張臉，我立馬血往腦袋上沖，搖搖晃晃地站起來，靠近，震怒道：「金息，你是余家的人是不是？」早就應該發現他不對勁的！
金息長了雙狹長的桃花眼，一靜一動，都像是在勾人攝魄似的：「現在才發現，晚了。」
「你不是金息，你到底是誰？」
「我是金息，也不是金息，我猜，你應當對我的另一個名字很感興趣，我叫……蘇靜波。」
「……」原來是他！
我怒瞪著他，一時不知道該叫他金息好，還是叫他蘇靜波好。
他雙眼微眯：「你們以為我什麼都不會，半路撿了個便宜掌位人做了，就連見鬼也不能，還得瑩瑩幫我開了眼；你們以為我學了這麼久，只會些簡單的風水煞局。哈哈哈哈……的確，我的確很弱，可是我天生便可吸別人身上的靈源呢……唐初一，你們輕敵了哦。」金息說著，欺身向前，把我壓倒在地上，一手掐著我的脖子，另一隻手把我的下巴死死捏著，強迫我的嘴巴大張開來。
「好濃郁的靈源，你既然封印不用，那便先給我用吧。」
金息說著，慢慢低下頭，唇附在了我的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