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歪打正著
方執把手機放在桌子上往顧西洲的面前一推,道:「819入室搶劫殺人案,男主人死亡三年,至今沒有找到兇手。顧哥,這兩個案子之間有聯繫?」
顧西洲沒回答他,因為他心裡全是那個在他家裡的東西。
到局裡報道后,那邊警察帶來一個消息,洪勇家隔壁的女鄰居確實見到洪勇送死者下樓,當時她聞到死者身上的酒精味非常不舒服,所以一出門,她就直接快步走了,接她上下班的麵包車師父可以證明。
據她回憶出去的是沒有看見什麼可疑人員,只說對方喝得很多,走路不太穩。
聽了這描述,方執沉默了片刻。
局裡的人都開始死者思考醉酒淹死的可能性有多大,見大家不說話,顧西洲大手一揮道:「先查了再說,不管現在做的事情是不是白費功夫,都去做事兒吧。」
說完顧西洲叫上方執,兩人沒有第一時間去819案件的事發現場,而是先去了死者住所。
車門一開,就有一股熱氣往身上撲,顧西洲皺了一下眉頭,叫了物業的人帶路去死者樓層。
正是正午,走在樓道上都能聞見炒菜的香味,方執看了一眼時間道:「正好是午飯時間,走訪一下這兩人的鄰居,說不定有人當天看見過死者。」
顧西洲嗯了一聲。
死者住的這一層樓有十八層,而死者住在三樓,每層樓有五戶人家,兩人先從死者楊志隔壁哪家人問起,死者家隔壁的鄰居是一個家庭主婦,女人聽到方執的詢問,猶豫了一下道:「好像是有見過,我和推我母親出去遛彎的時候,剛好碰見隔壁家的男主人出去。」
這時候裡面走出來一個老奶奶,頭髮花白,坐著輪椅滑到門口,老奶奶看向顧西洲兩人道,「我也記得見過隔壁那家的男主人,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昨天我看見那姑娘一直哭呢!」
中年女人也一臉好奇地看向兩人,滿臉都寫著想要八卦的意思。
就在這時候顧西洲道:「是出了點事兒,對了,你們做鄰居有多久了?」
「兩年多吧?這小區修好也就四年不到。」中年女人立即回答道,特別積極。
「他們兩個感情怎麼樣?」顧西洲問道。
「……這……」中年女人有點猶豫,說,「應該不太好,我們兩家的陽台隔得不遠,那家的男主人經常罵那女的。」
「警察同志,夫妻吵架很正常,可是那家的女主人……怎麼說呢?特別奇怪,我每次只聽見那男的罵人,可是那女主人從來沒還過嘴,每次聽見那男的特別大聲的罵那女主人……罵得話特別難聽……」
「怎麼難聽?」顧西洲問道。
女人似乎有點難開口,過了好半天這才說道:「反正就是罵賤貨、騷貨什麼的……唉,那些話我也說不出來,反正挺侮辱人的。」
「那女的也奇怪,每次被罵了就哭,有幾次我聽到隔壁有動靜,我估計是動手了,不過我也沒看見。不過有個事兒挺奇怪的……」
方執皺了皺眉頭道:「什麼事?你說。」
「隔壁那男的不是經常罵那女的嗎?可是每次放假的時候,他們就不吵架,我估摸著是他們兒子在家所以他們不吵,開始我還以為那家男主人改了那毛病,後來我注意到每次他們兒子在家的時候,他們就不吵!」
「我當時還挺納悶兒的。後來我老公說可能這兩人是沒感情了,為孩子在一起的,所以才這樣,我就沒當會事兒。」
方執和顧西洲對視一眼,點點頭,「謝謝你們,如果想起來其他的什麼,通知我們。」
顧西洲和方執又採訪過其他鄰居,不過這些人多數是在這個小區買房,大家互相不認識,不過也有人反應死者辱罵妻子的現象,兩人離開後顧西洲開了車直接到819入室搶劫殺人案案發地點宏明小區。
這棟樓一梯兩戶,方執敲了兩下門,819案的那個房子沒一會兒,門就開了。
門內是一名中年婦女,膀大腰圓,皮膚黝黑,臉上還有兩團高原紅,見到顧西洲和方執兩人,熱情地把兩人迎進門,道:「警察同志,是不是殺我老公的兇手有線索了?」
「呃……您是819案死者賈文的妻子?」顧西洲憑藉著今天早上看過的新聞,不太確定地問。
「對對對,就是我!」王秀琴點點頭。
顧西洲道:「抱歉,這次找你是為了另一件事,你還記得你的鄰居楊志和嚴麗這兩人嗎?」
王秀琴聽見這兩名字,愣了一下道:「記得,以前我們兩家關係特別好,經常一起吃飯、玩什麼的,後來我老公出事後,他們就搬走了。」
「他們出什麼事兒了嗎?
顧西洲沒回答她的問題接著問,「既然你們經常一起,那他們兩人夫妻感情怎麼樣呢?」
「挺好的!嚴麗人漂亮,她老公楊志長得不太行,所以對嚴麗特別好,雖然四十幾好遠的年紀,可是人特別浪漫,就像電視里的那種!」
顧西洲接著問:「那你感覺他們兩是真的好,還是假的好?」
王秀琴:「警察同志你的問題也太奇怪了,我這麼說吧,楊志看嚴麗的那眼神一看你就知道他很喜歡他老婆,像我老公就不會這麼看我!」
顧西洲看她一眼,她這麼一說顧西洲卻想起剛剛女人見到他們時的驚喜神色,他們剛進門就問她老公的事兒,她應該很喜歡她的丈夫吧。
見顧西洲看她,王秀琴有些無奈道:「其實我就是挺羨慕嚴麗的,我老公是農村的家境不好,我家裡是本地的,有些錢,如果不是因為這樣他肯定不會娶我……」
說到這裡,王秀琴的神色突然變得溫柔起來,見女人傷感起來,顧西洲卻沒時間去安慰王秀琴,這麼多人都說這兩人感情很好,那麼為什麼在賈文死後,楊志突然開始家暴嚴麗,而嚴麗忍氣吞聲?
不管和這件案件有沒有關係,但是兩人的感情破裂肯定和819入室搶劫殺人案肯定有關!
臨走前,顧西洲回頭看了一眼嚴麗,道:「你們當時沒懷疑過是熟人作案?」
王秀琴擺手道,「怎麼沒,你們警察把所有人都懷疑了一遍!當時還懷疑過楊志和嚴麗,我家裡的確有他們的指紋,不過他們兩當時被我老公請到家裡吃飯留下的,不奇怪。」
「有證人?」顧西洲奇怪地問了一句。
王秀琴:「沒,不過我老公給我發了微信,給我說過。」
王秀琴和其女兒當時由於在外地,所以逃過一劫,顧西洲對於新聞上的介紹記憶深刻,微微點了點頭,又找王秀琴要了她女兒的電話。
王秀琴的女兒上班,不能隨便離開,顧西洲和方執兩人開車到了她公司樓下,他們就像搞街頭暗號似的。
賈敏,24歲,外企白領,年輕漂亮,身材姣好。
方執看見賈敏都有些發愣,「這姑娘真是剛剛那大姐的親生女兒?」
顧西洲瞪了他一眼,開門讓賈敏坐到副駕駛,「抱歉,打擾了。」
賈敏嗯了一聲,「剛剛我媽在電話里和我說了,隔壁的叔叔阿姨感情挺好的,那時候我還在讀書,不過因為家裡的關係,放假的時候總會一起吃飯什麼的。」
「反正我覺得他們感情不錯。」
賈敏拉門剛走兩步,突然皺了皺眉頭,有回到車邊,敲了敲車窗。
「賈小姐你是又想到了什麼嗎?」
賈敏張了張嘴吧,道:「這事兒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有次國慶吧,我提前了一天回家,看見嚴阿姨在我家裡,我爸出來就跟我說是來我家借鹽,說是家裡忘了買。」
「你為什麼覺得奇怪?」
賈敏:「我家樓下一樓,你們今天去的時候應該也有看見,有家人開了個雜貨店在樓下吧?那店三年前就一直開著,又是同單元,坐電梯下去買袋鹽能有多費事兒?所以當時我就有點懷疑,還和我媽說過,讓她注意點我爸。」
「不過她什麼都沒發現,我也覺得沒發現就是好事兒,我媽那麼喜歡我爸,要是我爸真的出軌,那她得多傷心。」賈敏搖搖頭,「我幾次想接她一起住,她就是不願意……唉……」
顧西洲和方執送走賈敏后,聯繫曾經負責過819案件的警官,很快就看見了曾經的那些被收集起來的證據,楊志和嚴麗有很大的嫌疑,但是由於男主的那條微信證明邀請的事實,所以指紋並不能算作證據。
「把嚴麗叫到警局。」
顧西洲的話剛說完,他就聽見方執問他道:「顧哥,你打算詐她?」
顧西洲:「嗯……」其實我沒想到要詐她……小方同志你真是個小機靈鬼!
嚴麗一到,顧西洲就對方執使了一個眼色,讓他去,方執倒是躍躍欲試,顧西洲見他一進去把手裡的資料往桌子上一拍,對面的嚴麗顯然被嚇了一跳!
「警察同志……怎麼了?我……」嚴麗有些緊張。
方執看向她語氣平淡的陳述道:「經過警方調查,這三年你經常受到你丈夫的毒打、辱罵,但是據我們了解三年前你們兩人感情和睦,是旁人羨慕的模範夫妻。」
「而這一切的改變,都是從三年前你們的鄰居賈文死後開始的,我們已經掌握了足夠的證據,你還有什麼想說的?」
方執的手在桌面上一敲,聲音冷厲,信心十足的模樣,挺唬人的。
「這小子可以啊,跟著顧隊,這演技厲害!」
嚴麗的心理防線十分脆弱,也可能是因為這些年被賈文的死所折磨得不得安寧,還有來自丈夫的毒打,聽見方執的話,默默地就哭了起來。
「你們都知道了……是……是我丈夫錯手殺了他,我真的沒想和他有什麼,當時我意識到對他的感覺有些曖昧的時候,我就知道不對,我不能對不起我老公……可是我又忍不住……」
「那天我老公出差,他妻子和他女兒在外旅行,他就要我去他家裡和他……結果那天我老公回來了,他、他只是想給我個驚喜,提前回來……後來我和賈文的事情就被他知道了,是賈文先動的手,他先拿的刀,他們兩人爭執的時候發生了意外……」
「賈文就死了……」
「可是賈文為什麼要發那條微信給王秀琴?」在外面的刑警疑惑地問了一聲,當時這個案子挺轟動的,刀上沒有指紋,但是死者家裡有這兩人的指紋,就是因為這條微信楊志和嚴麗的指紋不能作為證據。
趕過來湊熱鬧的法醫向元道:「賈文告訴王秀琴是他們夫妻到他家吃飯而不是嚴麗單獨一個人,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也是為讓老婆放心。」
隨著嚴麗吐出三年前案件的細節,整個警局的人都倒抽一口氣。
這賈文真是自己坑了自己,他為了和嚴麗共度一晚不引人懷疑,當夜所有東西都準備了三份,就連警察也不得不採信嚴麗、楊志夫妻在他家喝酒後神志不清回到房間里的說辭。
那層樓又是一梯兩戶的老小區,沒有監控,罪從無疑,這兩人就這麼稀里糊塗的被放了。
後來兩人借口害怕搬走,從此就和王秀琴一家斷了聯繫,819案就成了懸案。
「通知819案的負責人,還有打電話告訴她的家屬……」顧西洲看了一眼在審訊里正哭著的柔弱女人。
幾人沒想到歪打正著竟然破了三年前的懸案,正嘖嘖稱奇,這時候顧西洲的手機突然響了,接起來一聽,他對幾個同事道:「殺死死者楊志的兇手自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