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火光
我抬頭看去,隻見大湖對麵的黑暗中,大概在那些船的位置,慢慢地出現了無數點金色的小光點,似乎是從船艙裏爬出來的一般。那無數小光點慢慢地升高,然後聚集在一起,變成了三個比較大的光團,看起來就像是三團火光。這三個光團的火光是金黃色的,光線十分柔和,有一種朦朧感,並不是鬼火那般的幽藍色,看上去還挺美麗。
那三團火光在對岸緩緩地來回移動,位置忽高忽低,就像是有人打著燈籠或火把走路一般,隨著道路的高低起伏而起伏,但又絕不是走路,因為有時候還會飄到大湖上空,在那裏緩慢地旋轉。文瑜仔細地觀察著,對我說道:“這些……好像是一種飛蟲。”
這時美隊和毛子也趕了過來,站在懸崖邊指著對麵一陣嘰裏咕嚕,滿臉都是疑惑和慌亂。
早前那個會掙紮著爬走的古屍給他們的震撼相當大,此時都還沒完全過去,這時又看見了不可理解的火光,自然再次被震撼了。
我拉著文瑜回到地麵上,摸出望遠鏡認真地觀看。調節了幾回焦距之後,我終於看清楚了,對麵的火光其實不是火光,而是一群群聚集在一起的小飛蟲。這些小飛蟲身體表麵散發出橘黃色的光芒,一大群聚集在一起的話,從遠處看去就像是一大團火光,隨著它們的抱團飛行而移動,在黑暗裏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打著燈籠火把移動一般。
我籲了口氣,對文瑜說道:“嚇死我了!原來就是一群小飛蟲而已,隻是不知道怎麽這麽奇怪,身體會發光。螢火蟲會發光我們是見過的,但這種小飛蟲明顯不是螢火蟲,這個時候螢火蟲早就都死光了,而且螢火蟲也沒有抱團一起飛的習慣。”
文瑜說道:“是啊,是很奇怪,我一時也想不起來這是什麽飛蟲,或許我們可以把它們叫做燈籠蟲。你看這些小燈籠的燈光多漂亮,飛起來還挺好看的,很有夢幻感。哎,希望它們不要帶有攻擊性才好。”
仿佛是專門解釋給她看一般,她這話剛說完,我就看見一團“燈籠蟲”向水麵俯衝下去。我用望遠鏡追著看過去的時候,隻見到水麵上水花一閃,一條巴掌大的魚飛出水來,向那群燈籠蟲躍去。燈籠蟲們立即散開成一大片,水麵上頓時像鋪開了一塊流光溢彩的金布,把那條魚緊緊包裹住。先頭的小燈籠蟲都粘在魚身上,整條魚立即變得金光閃閃,拍打著尾巴向水麵墜落,隻是身上有那麽多燈籠蟲振動翅膀向上飛,魚墜落的速度很慢。
其餘的燈籠蟲慢慢地飛過來,紛紛都附身到魚身上。那條魚變得越來越大,越來越臃腫,也不再墜落,而是慢慢地向天飛起。這情景,還真有點像傳說中的鯉魚跳龍門,隻是這條鯉魚明顯地一點也不快樂,拚命地拍打著尾巴,顯然是痛苦難當。
文瑜低聲道:“哎,是我太過一廂情願了。生物都要吃東西的,這些燈籠蟲身上發光,原來是為了引誘水裏的魚跳出來上鉤做它們的晚飯。這情景真是美麗而又殘酷。”
另外兩團燈籠蟲也飛到湖麵上引誘湖裏的魚。不知道是這些魚太蠢,還是燈籠蟲身上的金光太過美麗而包含致命誘惑,轉眼間又有兩條魚跳出水麵,成了燈籠蟲的美食。燈籠蟲附在魚身上,形狀也變成了一條條金光閃閃的大魚,在湖麵上空拍打著尾巴朝天而飛。若是一開始沒看到這些燈籠蟲,說不定我們要以為這是湖裏有金魚在湖麵上飛行,那是更加詭異。
我點頭歎道:“果然這美麗的東西都是一種陷阱,一不小心就要了小命。”
文瑜笑道:“當然!金錢、權勢和美女,都是美麗而富有誘惑的,也會在你一不小心的時候就要了你的命。”
我們又看了一陣,見到那些“燈籠蟲”似乎很快就吃飽了,紛紛飛離魚身,任由死魚跌回湖裏。燈籠蟲們似乎吃飽了,不再引誘魚,重新聚集在一起,也就隻是在對岸慢慢飛舞,沒向我們這邊飛來。這可能是它們的眼睛之類的感官察覺不到我們,也可能是隻要沒人接近它們的範圍,那就是相安無事的。
我對文瑜說道:“所以那天晚上看到的火光就是這麽一回事了。我就說嘛,凡事都會有個解釋的,就算是鬼,那也是一種解釋。隻是這四鍾四鼓……我還是沒法子肯定,可能性太多了。”
文瑜嗯了一聲:“算啦,別費神了,回去好好休息吧!美隊不是說明天要繞道找路上山一探究竟嗎?”
我一拍腦袋:“對哦!繞路上山……我真是嚇傻了,居然沒想到繞路。我們和對麵隔著一個過不去的大水湖,但是我們可以繞路從後麵進入,這叫做……咳咳,反正此路不通就另找一條路,不能被一個水湖給困死。”
文瑜道:“繞路還是有問題。日常飲食是一方麵,另一方麵就是,即使繞了路,我們也未必知道怎麽進去。這個大國師的陵墓若是深藏在山腹中,我們繞道背後的話,天知道要從哪裏進去。總不能把整座山都炸平了吧!”
我說道:“車到山前必有路,但如果不去找,那一定沒有路。偉大的文學家魯迅曾經說過,路本來是無所謂有無所謂無的,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我們四個人,還背著那麽多炸藥,肯定能開辟出一條路來,讓天塹變成通途。”
文瑜笑道:“你又來了,又是一套一套的。趕緊洗洗睡吧!偉大的革命家列寧曾經說過,不懂得休息的人就不懂得工作!”
當夜宿於破屋之中。此時因為美隊和毛子不對眼,終於我也要守夜了。輪到我守夜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兩點。我坐在斷牆上抽著煙看著對麵的高山想著心事的時候,忽然聽到大湖對麵的高山深處隱約傳來一陣整齊的腳步聲,還伴隨著號角聲。我一驚之下,側耳傾聽時,卻又什麽都聽不到了。我使勁挖了挖耳朵,自己都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幻聽幻覺。
回望破屋中,美隊和毛子各自睡在一個屋角裏,毯子也不蓋,就那樣四仰八丫地躺著,鼾聲如雷,難聞的腳臭氣從光著的腳丫子上衝天而起。我皺了皺眉,再去看文瑜時,她躺在另一邊的屋角裏,蓋著毯子,微弱的火光照在她的臉上,散發出一種淡淡的光輝。
我愣了一會,把煙抽完丟掉,望著對麵黑黝黝的高山,再次陷入了沉思。
該怎麽過去呢?該怎麽回來呢?
我想了半天也沒想出什麽好辦法,倒是忽然之間聽到文瑜的聲音在下麵對我說道:“嚴先生,你過來一下,陪我出去一下,我……我要解手。”
我回頭一看,果然看到文瑜站在牆根下,正仰著頭看著我,小心翼翼地說道:“這裏有不幹淨的東西,我一個人不敢去。”
我點了點頭,爬下牆來。文瑜見我下來了,便打著手電在前麵走,我遠遠地跟在後麵,眼看著她走到一處灌木叢後麵,說道:“就這裏吧!”
我便轉過頭,靠在一棵樹上抽煙等她。是人都要吃喝拉撒的,我並不會因此而覺得文大小姐有什麽肮髒。認為心目中的神人不食人間煙火不用吃喝拉撒的少年時代,是早就過去了。
一支煙抽完了,文瑜還沒解決完。我看了看表,又耐心地等了10分鍾左右,文瑜卻還是沒有聲音。
我不由奇怪起來,出聲問道:“文瑜?文大小姐?還沒好嗎?”
沒有人應聲,背後一片靜悄悄的。
我提高聲音又問了一次,還是沒人應聲。我隻好說道:“文大小姐,你再不出聲回答的話,我隻好回頭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了!你要是沒有什麽事的話就趕緊吭聲啊!別弄得我回頭正好看到不該看的東西。”
還是沒人應聲。
我歎了口氣,鼓了幾次勇氣,慢慢地轉回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