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 17 章
飯圈追星有句話叫做, 圈粉被圈的死死的, 在某種意義上，和心動的過程是一樣的。
貝箏箏去了趟洗手間。
她剛準備推門去洗手池的鏡子前，整理下妝面再走。一串高跟鞋的聲音, 進來三五成群的女人, 忙著補妝，互相交流完心得，日常背後八卦，這次八卦的對象……是貝箏箏。
「我剛發了條微博, 就是我們剛剛的合照，光P圖就花了我十幾分鐘，你腿我幫你拉了, 評論暴漲……」
「怎麼了？評論區肯定花式羨慕。」
「你自己看, 照片角落裡有人入境了, 評論不說我都沒發現，貝箏箏露了個腿的背影，這都能認出來是她, 一堆人在討論，還有人要我拍兩張貝箏箏的照片看看。」
「貝箏箏沒砸錢買營銷我不信，現在營銷號帶頭日常必發關於她的，開娛樂圈大花投票都帶上她, 就想著上位唄, 她沒花錢收買人家, 人家為什麼要給她熱度？」
貝箏箏：……她不是故意聽牆角的。
要不推門出去打個招呼？貝箏箏光是聽聲音, 都能聽出是哪幾個小姐妹，畢竟群里整天艾特她的就那幾個，不是艾特她許願就是要蹭喜氣。
「我同班同學在《初戀》客串了個小角色，官博預告片鏡頭剪光，你沒聽過傳言么？都說貝箏箏背後有金/主，葉影后都蓋過章。」
「我聽的版本和你不同，影視城煮飯阿姨說的張導非常照顧貝箏箏，貝箏箏每天按時開工，不像是要定期陪金/主的。」
「說不定金/主的說法就是個幌子，睡遍全劇組也不是沒有可能……」
什麼是塑料姐妹花？一起討論同一個話題，持有相同的觀點，迅速就能拉近關係。
鄒蔓等貝箏箏回來時，她正捏著手機，不知道在想什麼。鄒蔓看到她身後一排石化的小姐妹，餘光瞥著貝箏箏，想上來搭話，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沒錯，貝箏箏直接在隔間推門出來了。
當著她以前塑料姐妹們的面，大方的經過，隨時可以走T台秀的那種。
「糟糕。」貝箏箏說。
鄒蔓順口接道：「是心動的感覺？」
貝箏箏將剛才在洗手間聽到的，一語帶過。
鄒蔓放下高腳杯，表情像打了雞血，隨時要撕訂婚現場。
貝箏箏：「我怎麼感覺你有點蜜汁熱血的激動？」
鄒蔓一臉「我對你很失望」，「正大光明懟回去啊，怕什麼？」
「……我退群了。」貝箏箏說。
鄒蔓：「？？？」
貝箏箏：「……我說手滑，你信么？」
五分鐘后，貝箏箏在原地靜靜的看著，剛剛一幫人圍到準新娘身邊，竊竊私語，然後準新娘就朝自己過來了。
鄒蔓進入高級備戰狀態，貝箏箏主動和準新娘問好，順手整理了下胸針。
準新娘一眼就注意到，貝箏箏今天戴的胸針，蒂芙尼的鑽石質感沉靜，蝴蝶的形狀，光暈撲扇。她咬了咬牙，貌似無意的手腕一歪，有香檳濺出來。
酒漬很快滲開，貝箏箏胸口部位不幸遭殃了。
鄒蔓拿出紙巾，痕迹擦不掉了。幸好貝箏箏今天沒穿衣領暴露的，不然很可能要走光。
「不好意思，箏箏？我以為你不會來。」準新娘說，「《初戀》拍攝期間有什麼有意思的事么？本來這個戲找我，我是想拍的，可是家裡那位……我要是早知道梁老師會空降演男主，我就不推了，我從小就是梁老師粉絲。」
鄒蔓現在看出她的戰隊，假裝捧場的乾笑了兩聲。
「我們拍張照吧。」準新娘說。
「好。」貝箏箏沒拒絕，九宮格的花式pose隨時準備好。
可憐鄒蔓像個蹭拍群眾，不是擋在前面當大臉，就是只拍進去半張臉。
準新娘熟練的準備開始P圖，「微博我可以理解，你最近風評不好，你不發朋友圈么？」
「都是照騙，我為什麼要發？」貝箏箏不理解。
準新娘：「……」
「我發啦，你婚禮在國內辦么？別忘記給我喜帖，我會隨份子錢的。」鄒蔓打圓場。
貝箏箏：「……」剛剛要上陣幫她衝鋒陷陣的鄒蔓去哪兒了？
準新娘擺明不放過貝箏箏，「對了，你現在怎麼樣？到現在都沒見過你男朋友，我記得有段時間，你不是和我們說……你在戀愛么？」
「我勾勾手，分分鐘就有男朋友。」貝箏箏從容的撩了撩頭髮，露出一對珍珠耳墜，掛在小巧耳垂上，成色剔透。
無形中的舉動，準新娘心裡越看越不是滋味，她和男方在一起前，對方的態度良好，一確定關係，立馬就冷下來了，還著急的發了個全網申明，說自己婚後每個月只會領一元的工資，暗示她要是離婚，不會分到什麼錢。
傳說中勾勾手就有的男朋友來了，真·分分鐘出現。
「箏箏，過來親一口。」
貝箏箏一怔，順著聲音抬頭看去。
身材清峻的男人，長腿包裹在西裝褲腿里，翻領窄袖手工藝剪裁出的西裝，質感溫潤，經典款式的票袋設計，一副中世紀的壁畫，沒有任何人能走進他的世界，周圍一切都沒人性、腐敗，他卻一直清醒。
陸辰薄唇抿成線，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劍眉乾淨，慵懶又玩世不恭。
她第一次看到陸辰這一面，陸辰不常笑不是沒有原因，是個人都受不了，分分鐘腦補出一部愛情大片。
或許這就是鄒蔓說的看人自帶濾鏡。
貝箏箏在片場拍過無數場戲，她知道戲都是假的，戲里的台詞也是假的，臨場發揮的對手戲她遇到過，她能憑本能反應接住戲，呈現精彩的一面給觀眾。
可是現在她卻懵了。
他的視線說是在追隨她，不如說是在緊緊包裹著她，燎原的火，星星也招架不住。
陸辰沒有想過，貝箏箏總是能給他意料外的反應。
眼睛里裝滿茫然，有股天然純凈的清澈，眼睫翹起的弧度，因為她的緊張輕顫。貝箏箏五官分開來看，絕對是美艷掛的，組合到一起又給人另一種感覺，她的眼睛會說話，心裡天晴還是下雨，連溫度都能一眼看穿。
貝箏箏肩上一沉，她看到他骨節白皙，將西裝外套披給她，很快又紳士的鬆開手。
「他……是你男朋友？」準新娘驚訝。
貝箏箏摸不準陸辰的意思。貝箏箏承認自己有私心，她甚至想直接默認，努力將情緒掩飾在心裡，
陸辰忽然捉住她的手腕，摸索過指縫，捏過她的每一個指節，動作漫不經心。
貝箏箏沒有抽回手，她不再猶豫，「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准男友。」
十分鐘后，貝箏箏挽著某人的胳膊，她硬著頭皮，面對各種上來搭話的人，臉不紅心不跳的點頭問好，惜字如金，有人和她攀談，她全程不是嗯就是好。
直到冒出一個小矮個，蹦到她面前，穿的像個小花童，人小鬼大：「貝箏箏？我是你粉絲，可以給我牽個手么？我明天就在開學典禮上送會員，讓全校同學都去追你的新劇。」
「不可以。」陸辰說。
小花童灰溜溜的走了。
……貝箏箏徹底蒙圈，她主動介紹他是自己的准男友不對，但她沒有急不可耐到把准字去掉。
他先給她搬的梯子，她才會往上爬。
陸辰輕飄飄看了貝箏箏一眼。
貝箏箏被他一眼看的，差點什麼底都給他交了。
「准男友？」陸辰對自己的新定義感到驚奇。
「對啊，准男友。」貝箏箏說，「拿著號碼牌排隊的准男友。」
陸辰呵了一聲。
聽的貝箏箏心裡一抖，對自己不爭氣的反應，她莫名煩躁：「上次我在梁澤面前，故意說你是我的新歡，今天……你不會在記仇吧？」
陸辰沒說話，他在認真的審視她，三秒后，笑了。
「我給你當擋箭牌，有什麼好處？」貝箏箏心裡更煩躁了，她撥弄著手上的指甲，「甲方找我合作，一個小時站台費五位數，我可以給你開個親友價……」
陸辰說：「什麼親友價？」
「……普通朋友。」貝箏箏說。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她現在在他面前，像一個正在吃醋的小女友。
「剛剛不是還准男友么？」陸辰不理解。
貝箏箏解釋自己沒有存在信譽問題，並不會出爾反爾，「來往普通的准男友，不行么？」
「口紅花了。」陸辰遞給她一張餐巾。
貝箏箏：「……」
訂婚宴由準新娘和準新郎開舞，貝箏箏面前燈光一暗，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舞池中心聚焦。
「你女伴一直在看你，你沒發現么？」樂器響起，貝箏箏的聲音很快被淹沒，他沒聽見就拉倒，哼，大豬蹄子！事實上，貝箏箏連他女伴的影子都沒看到，鄒蔓描述的模糊，是不是真的存在都不一定。
陸辰低頭，和她咬耳朵：「她是我的堂姐，陸佳。」
貝箏箏：「……」堂姐？！不對，她才不要當小心眼，穩住心態。
「現在知道我和她什麼關係了？」陸辰挑眉。
貝箏箏窘的想找個地縫鑽進去，「我沒有主動問你，你……」
陸辰說：「隨便勾勾手都有男朋友？我拿了你第幾個號碼牌？」
貝箏箏：「……」什、什麼意思？她成功抓錯重點，陸辰像在暗示什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想多了。
她不需要他領號碼牌，或者說她可以讓他走個裙帶關係，直接插隊或者空降走後門也行。貝箏箏以前聽過一個段子，當你喜歡上一個人，他主動對你開口，你連孩子叫什麼名字都想好了……
要理智，要矜持……不能再想了，像什麼話。
陸辰替她撩開別在外套里的發梢，柔柔順順的落在自己外套上，他指尖劃過她的耳根，輕輕的，「你男朋友不是我，和單身有什麼區別？」
黑暗裡的動作克制又曖昧。
「……陸先生說這話是什麼意思？」貝箏箏捏著手心，才發現自己掌心有冷汗。
「我沒有碰過別人。」陸辰說，「除了你。」
貝箏箏一顆心「咯噔」跳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