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漸露真相
太子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但我也沒具體再問下去。反正我覺得多半又是些肉麻的情話,我可懶得跟他糾纏下去,萬一他再做出什麼荷爾蒙過盛的行為,那我還真得蛋痛不已。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我沒有回皇后那報信,而是先開車驅往了軍事大樓,失蹤了一天的我無論如何都得趕緊回去報道了,沒準醫院裡的塔尼亞還在焦急的等待著我送去水城的情報,干著這種輕鬆的差事如果還能曠工的話那就真說不過去了。
軍事辦公樓里的燈還亮著,我原本以為加班加點的人不會太多,可事實上,所有人都在忙碌。他們焦急的臉上一個個皺起了眉頭,想必是出了什麼大事。
「喂,茉茉少尉!你去哪了呀,怎麼一整天都沒見到你人了?竟然還打扮的那麼漂亮!軍裝呢?約會去了嗎?不帶你這麼溜號的吧!」我在敞亮的樓梯口遇見了女士官莎莉,她正抱著一大疊文件嚷大了嗓門喊。
「噓!輕點!」我環顧著四周同僚們投來的不善目光,謹慎地說:「我去皇后那了。」
「皇后那?」莎莉的聲調卻反而拉高了,她十分驚訝。
「說來話長,時間不早了,我得先趕著去趟卡恩那,回頭再跟你說。」
「站住!」
我被她嚇了一跳,但莎莉只是毫不客氣地把手上巨多的文件塞進了我的懷裡,「唉!我正好也要送資料過去,讓我歇歇,都忙了一天了,嘿!小心點!別把資料都灑了。」
「啊喲,行吧。」我捧著比我腦袋還高的文件小心翼翼地往樓梯上挪著步子,嘴裡問道:「今天到底是怎麼了?突然變得那麼忙了?」
「哈!你這不務正業的軍人!你不知道水城造反了嗎?」
「造反了?」
「嗯。」莎莉這回想起壓低嗓門了,「聽說是水城的酋長跟起義軍的將領合作了,他們帶著一群人把皇帝的艦隊給佔了,這可不是件小事啊。」
「起義軍?」
「嗯,是的,你家的莉莉還沒回來嗎?」
我搖了搖頭,心裡暗自生出了不妙的預感。
「也許在路上了吧。」
一扇刷著黃漆的鐵門半掩著,裡面正有人在激烈的討論著什麼,出於禮貌,莎莉敲了敲門。
「進來。」熟悉的女聲從辦公室里傳了出來。
我在上校的書桌台上放下手中拿一大堆擋住視線的資料,抬頭才看到原來是塔尼亞正和卡恩上校在討論戰局的事。
塔尼亞憔悴的臉看上去還沒有恢復氣色,看來她還是提早出了醫院,她停下了與卡恩的談話突然質問我道:「茉茉,你去皇后的宮殿幹什麼了?」
卡恩的情報工作的確很敬業,皇后的宮殿門口居然也布下了眼線。
「因為我有嫌疑,所以要我配合調查准太子妃安妮的命案。」我不太自信的回道。
「哦。」塔尼亞的眼神里明顯抱著幾分懷疑,她又追問道:「對於安妮的死我們都很遺憾,但她的事怎麼會和你攤上關係呢?」
我無奈把昨晚在太子那做客的事告訴了塔尼亞,然後有描述了從安妮中途到場,又到憤然離開的細節。
「是的塔尼亞,昨晚她的確去了太子那,是太子讓我轉達邀約的。」卡恩幫忙解釋道。
「哦?太子為什麼約你?」
「因為……」我考慮了下說道:「因為舞會那天太子本來要請我跳的那支舞被你進來時打斷了,所以他希望能再邀請我一次,只是這樣而已。」
「只是這樣嗎?」塔尼亞並不相信只是跳一支舞那麼簡單,但她似乎也找不出反對我去太子家做客的理由,悻悻地說:「好吧,我不干預你的私事,但最好別再捲入麻煩了,畢竟我不希望看到你出事。」
「我看她已經捲入麻煩了。」卡恩叼起煙斗靠在椅背上說:「今天皇帝還特地把我找去問過我關於茉茉的一些情況。」
「皇帝問了什麼?」我插話道。
「別擔心,只是問了一些你的基本情況,他好像並沒有太在意你的事,因為今天發生的新戰況足夠令他頭疼了。」
「是水城的艦隊被佔領的事嗎?」
「嗯,莎莉已經告訴你了是吧。」卡恩朝著空氣里吐了個煙圈,淡淡的說:「這下戰局的變化有點大了。」
「莉莉還沒從水城回來嗎?」神色煩悶的塔尼亞又在一旁問道。
「是的,還沒回來。」我低著頭說道。
「但願別出什麼事吧,那裡投降了起義軍,如果那些叛賊見到一個皇帝的親兵,不知道會對她做出些什麼來。」塔尼亞並沒責怪莉莉的擅離職守,而是反過來替她擔心著。
從某種角度來看,塔尼亞的確是個不錯的女人,她對敵人鐵血無情,但對下屬和朋友還算挺有人情味的。不過,我倒是不擔心起義軍會對愛娜做出些什麼,我想,只有她才能對起義軍做出些什麼吧。
當時的我確很希望水城的這次事件與愛娜無關,但後來的結果很明顯,我的想法絕對是一廂情願的。
「那現在我們對水城的戰略又會是什麼打算呢?」手臂撐著桌子莎莉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大家最關心的問題。
「皇帝還沒有決定,這將是個非常棘手的問題,如果出兵幫水城的話那就是在助長叛軍的勢頭,如果不幫的話水城大多會失手,下一個對抗變異人的戰場很可能就會是我們的廢都了。」卡恩冷靜的分析道:「也許我們該暗中幫助他們一下,等他們守住了水城后再把他們一網打盡。」
沙發上坐著的塔尼亞也提出了她的意見,「我還是反對你的觀點,邊境上的鋼鐵城還在變異人的佔領下,即使我們奪回了水城,被擊退的變異人遲早還會再犯的,到時候脆弱的水城還是得被攻破的。」
「別忘了現在軍艦被奪了。」我在旁一針見血的提醒道:「乘機搶回水城可不一定能搶回軍艦,在這種情況下,不僅以後會遭到變異人的攻擊,還會遭到起義軍海上軍艦的炮擊,駐守那個地方只會讓自己深陷泥潭的。」
「嗯……」卡恩閉上眼睛嘆了口氣,「這我點倒是沒想到。」
「陛下應該是想到了這點,所以才躊躇不前的吧。」塔尼亞也一臉沮喪的樣子。
「那怎麼辦呢?」莎莉撅著嘴說,「不見得我們就待在這干著急吧?」
「干著急也是一種辦法呢!」卡恩還悠哉的搖著椅子,一點戰前的緊張情緒都沒從他身上看到,他雙手抱著頭懶洋洋的說:「你還是先回醫院去休息吧塔尼亞,一切等皇帝拿定主意再說了。」
「我沒事,已經好的差不多了。」面無血色的塔尼亞逞強說:「我跟醫生商量過了,他同意幫我寫出院證明了,明天我就歸建,不管到時幫不幫水城,我們都可以先把戰術研究出來,以備不時之需。」
「哈!你是用槍口跟他商量的嗎?」卡恩無奈的苦笑道。
「算是吧。」塔尼亞也笑了,她毫不在意的說:「可我還是給了他一筆精神損失費的。」
「真是個固執的女人啊!這樣可真嫁不出去了啊!」
「嗯哼!請注意你的身份上校,你可是在跟你的長官說話。」
「好吧,長官,一切都聽您的吩咐。」卡恩取下了嘴裡的煙斗,搓進了新的煙絲道。
「那我能下班了嗎?兩位長官?」莎莉翻了個白眼,攤開了兩條不算太長的胳膊。
「沒人規定你加班啊親愛的莎莉。」卡恩呵呵的笑了。
「可……可這堆資料?」
「我和塔尼亞少將這不早就嫌你嘮叨礙事了,所以一開始就把你支開了嘛,你不下班還真翻來了一大堆資料。」
「可門口的人都在加班啊?」
「那都是安文的人,他們領導的女兒死了當然得加班了,你跟在一起較什麼勁。」卡恩狡猾的笑著,嘬了一口煙嘴道:「兇手的答案早就有了,還有什麼可查的。」
「哇!你不早說,竟然也開始打起官腔了!」莎莉氣得直跺腳。
「沒辦法喲,我也是跟塔尼亞少將學的。」卡恩瞅了一眼並沒心思尋開心的塔尼亞,只得掃興的擺了擺手說:「都回去休息吧,我也得下班了。」
「等等。」我連忙指著那堆文件打斷道,「這就是安妮死的資料嗎?」
「嗯,不止。」莎莉白了一眼說:「還有以前容妃的。」
「能給我看看嗎?」
莎莉看向卡恩。
「哦,差點把你的事給忘了茉茉,別查了,浪費時間,這些資料我早就翻爛了,背都能背出來了。」卡恩撓了撓眼睛,擠著嘴角說:「皇后讓你來查不過是個幌子,她知道你查不出真相的,只不過是表面上利用你來轉移她堂弟安文的視線而已,你可能還不知道,我有一個可靠的線索,殺死安妮和容妃的手段完全一模一樣,用的都是同一種毒藥。」
「這我知道,剛才太子跟我說了。」
「哦?剛才見過太子殿下了嗎。」莎莉看向我說:「想必他正在為此事而鬱悶吧。」
「不……他好像挺高興的樣子。」我輕聲說了實話。
「什麼?挺高興的?」塔尼亞也疑惑的注視著我,忽而低下頭沉思起來。
「行了姑娘們,能禮貌些吧?」卡恩從鼻孔里嘆了口粗氣,他憤憤的說:「我的話還沒說完呢!」
「那你趕緊說唄。」莎莉對這個害她加班的男人白了一眼。
「我剛才說到哪了?」
「殺死安妮和容妃的是同一種毒藥。」我提醒道。
「嗯,是的,幾天前我曾在一具女奴的屍體口袋裡得到了那個曾裝過毒藥的瓶子。」
「什麼?你確定那個瓶子里裝過那種毒藥嗎?」
「當然,沒有證據我是不會亂說的,我找了當年調查容妃案的法醫提取了裡面的殘渣物做過比對試驗,結果十分確定,就是那種特殊的毒藥。」
「然後呢?」
「今天下午安妮的屍檢報告也出來了,她體內的劇毒成分完全一致。」
「那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當然可以說明一切了,因為那個死去的女奴,是皇后的人。」
「皇后的女奴?」
「是的。」
「那你怎麼沒有把這件事情上報給皇帝陛下呢?」一旁的塔尼亞,鬆開了緊咬的下唇,她立即嚴肅的問道:「這條線索可是至關重要的!」
「是這樣的,我覺得一個不能開口說話的女奴根本不足以給皇后定罪,何況屍體和空瓶都是在郊外找到的,我當時覺得應該不打草驚蛇會更好,這樣才能收集到更多的線索,但沒想到昨晚慘劇就發生了,安妮也死了。」
莎莉瞪大了眼珠,緊張的說道:「你當時真該上報的!這樣准太子妃就不會死了。」
「這可不一定,就算我上報了皇帝還是沒法拿這種死無對證的東西來定皇后的罪,這樣只會讓皇后更警惕,雖然安妮可能的確會再多活一陣子,但到最後只不過是淪為另一種死法罷了。」
「那你現在還不打算告訴皇帝嗎?」莎莉顯然有些不滿。
「我現在更不能告訴他了,這樣我會攤上大麻煩的。」卡恩惋惜的搖著頭說:「皇帝會拿安妮的事來怪我當初知情不報的。」
「你就是知情不報!」莎莉叉著腰對他的長官指指點點。
「好了,別吵了。」塔尼亞板著臉,認真的說:「這樣吧茉茉,既然皇后也讓你查出真兇,那麼你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查下去好了,卡恩!你把那個瓶子給我,我讓我父親利用他生意上的人脈關係幫忙查出瓶子的產地,順藤摸瓜,揪出皇后的狐狸尾巴。」
我開始有些動搖了,現在種種跡象全都指向了皇后,那個兒時曾親昵的小姐姐,也許真的變了。
就像一塊甜美的蛋糕,放久了,過期了,它的甜美也就只能永遠活在記憶中了。若是為了緬懷記憶不舍的扔掉,痴痴的去品嘗,那麼後果一定是痛苦不堪的。而人與人之間的舊情,不也時常如此么。
我決定無論結果是否真會令我失望,我都得把真相查個水落石出,因為對我而言,這種事情,必須得有個交代。
當然,我不得不承認我還抱有僥倖,但願,不是她乾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