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重振旗鼓
梁玉終於能夠說話了, 這對全家而言都是一個好消息。叫完了娘, 又被梁滿倉催著叫爹,接著把全家老少挨著個兒叫了一遍。吃晚飯的時候,梁滿倉沒話找話也要問她:「這個菜今天做得好吃, 是吧?」
梁玉也笑著回答:「是。」
南氏捧著飯碗直樂。這一開口,彷彿是辭舊迎新的爆竹, 能辟邪驅災,將連日來的陰霾掃除了個乾淨。
吃完了飯, 梁滿倉又把家裡他看重的幾個人召集起來商議事情。人聚齊了,梁滿倉先罵一句:「他娘的!老子可算不用再看字兒了!」說得眾人一陣笑。
太子給德妃建個寺是一件事,梁家給梁三郎招魂又是一件事。太子主辦的事情, 他們家跟著湊個熱鬧就得了,譬如捐個像之類的。梁三郎招魂卻是梁家自己主辦的, 梁大郎道:「我也想說來著,原先不大合適,現在咱錢也有了,人也到京城了,離得近,也是該辦了。」
這兩件說完, 梁大郎本還有另一件事想提,扳著指頭數數日子又覺得不對, 暫且按下了——他想給自己閨女說親。上次說親的時候閨女年紀就差不多了, 酷吏一起來, 把個相中的親家給流了兩千里, 親事沒談下去。這回不大巧,閨女的親姑媽去年才死,時間也不合適。
南氏對梁玉道:「去求你師傅時問一問,手上什麼東西都沒有的,要怎麼招,能不能招得來。我舍家也願意。」
梁玉應道:「我一定問,要是師傅問不出來,我把京城的寺觀都跑一遍,也問個法子出來。」
梁滿倉又說:「順便再問一下,哪裡當墳地好,看看風水。」
梁玉道:「行,那一塊兒辦了。」梁家以肯定在京城安家,墓園是得準備好。
梁大郎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那個道觀,還去不?」
梁玉拿餘光瞥著南氏的表情,笑道:「三哥的事兒沒辦好,我還去啥?啥時家裡安頓好了,啥時我再回去住。那裡一片林子,夏天倒涼快,收拾收拾,娘和嫂子、侄女們想消暑解悶了,都去那裡玩。」
梁大郎放心了:「我也這般說,在家多住幾天。」
梁玉道:「爹、娘、哥哥,三月里嚴家小娘子要給我做個生日,原是我還病著的時候說好的,那會兒是給咱做臉、顯得人家沒忘了咱。那兩天我預備在觀里招待她們。不吹不打,也不在家裡鬧,大姐的事兒還沒過去呢,在家裡弄不大像樣。我就預備跟她們坐坐,叫她們看看我好了,不用再掛心。」
梁滿倉與南氏對望一想,梁滿倉想了一想,又徵求了南氏的意見,南氏道:「也行,人給你送禮,你都記下來,別鬧騰。」
「哎。」
梁滿倉與南氏還是掛心過世的一兒一女的事情,又跟兒女們說了一回,南氏叮囑著:「對了,要找紙紮鋪子!你三哥上路什麼都沒有,得給他燒足了。」梁滿倉則在思考另外一件事情,他想給兒子結門陰親。不過他與長子有同樣的顧慮,也就暫時不提了。【1】
南氏還記著宮裡的太子,說:「哎,明天你先去宮裡,給三郎說一聲,他也掛心哩。」老人家人老成精,看得出來太子更重視哪個。
梁玉笑道:「好。」
本以為事情到這裡接下來都會很順利,梁家繼續蜷著,太子繼續窩著,等著皇帝把刺兒頭都剃光了,皆大歡喜。第二天一早,梁玉又起了個大早,笑吟吟地準備招呼阿蠻幫她拿衣裳,忽然捂住了喉嚨——她喉嚨又痛了起來。
阿蠻與她主僕日久,兩人作息相近,阿蠻起得還要比梁玉更早一點。早將自己收拾利索,就在這個點兒來伺候她穿戴洗漱。見狀微驚:「三娘?怎麼了?」
梁玉咳了好一陣兒,阿蠻手忙腳亂給她倒了水來喝。一時呂娘子也到了,問道:「嗓子又怎麼了?不要著慌!昨天能說得出來,就是嗓子沒壞。」梁玉喝了兩盞茶,才緩緩地、沙啞地道:「有些疼。」聲音極輕,幾不可聞。
呂娘子道:「今天先不要去見太子了,御醫不是會來么?先瞧大夫。」
梁家上下再次聽到這個消息,又著慌了,南氏早飯只吃了小半碗,專等御醫來給梁玉瞧嗓子。御醫還不知道昨天梁玉開口的事情,聽迎出來的梁八郎說:「您給瞧瞧,我妹子咋又不能說話了。」御醫奇道:「府上三娘不是一直這樣嗎?」
【一直個屁!】梁八郎差點沒打他。
梁家七嘴八舌說了半天,御醫才聽明白,看了看喉嚨,摸一把脈,搖搖頭:「才好,別說太多,吃幾帖清熱去火的葯,慢慢養就好了嘛。」爾後面上一喜,一拱手,恭喜梁玉這是情況好轉。
梁玉心說,你要知道我昨天說了多少話,就不會說今天是「好轉」啦。
畢竟是喜事,梁家還是謝了御醫錢帛。御醫再三叮囑:「萬不可說話太多了。」
如此又養了幾天,梁玉的情況才算是穩定了下來,梁府也才敢對外公布這個消息。所謂公布,也不是敲鑼打鼓的吆喝,乃是梁玉往東宮見了桓嶷一回,而梁府給梁玉新近結識的朋友發了帖子,邀她們三月初十到無塵觀里喝茶,順便說了這事。
桓嶷聽見梁玉親口叫他,雖然聲音還有點沙啞,確乎是可以說話了,開心得跳了起來。搓著手,圍著梁玉轉圈兒:「嘿嘿,真的能說話了嘿。」
梁玉笑道:「是。」又說三月初十要招待大家到無塵觀里喝茶,桓嶷沒出母孝,就不邀請他了。桓嶷問了梁玉原本擬的客人的名字,知道劉湘湘在之前就打算幫她,說:「好,我知道了。嚴中和雖然不夠勤勉,為人倒也還討喜,他家人都還不錯。」
又說自己到時候即使想去也不一定有功夫,因為桓琚打算召邊將輪番進京。原本各地的將領都有帶著衛士輪番守衛京師的慣例,在這個節骨眼上又有所不同。桓琚是打算把將領也給捋順了,免得兒子鎮不住。則桓嶷就不能偷懶,桓琚什麼時候需要他出現,桓嶷就得隨叫隨到。
自此,事情進行得都頗順利。梁玉去求廣虛子,為自己三哥招魂,廣虛子也慨然答允了。梁玉又問如今手上連半片衣服都沒有了,這招魂可還能行?廣虛子一捋須,掐指算了算,開口道:「令尊令堂刺指取些血也是可以的。」【2】
梁玉非常高興地向梁滿倉夫婦轉達了廣虛子的意見,兩人也都開懷,梁滿倉道:「要花多少錢只管跟我說。」
招魂也得算個合適日子,這些就都是廣虛子的任務了,梁玉另有一件事情要做——她的生日可是到了。
~~~~~~~~~~~~~~
梁玉做生日,頂想請的一個人是袁樵,退而求其次也得是劉夫人和楊夫人。然而兩位夫人是長輩,還沒到為一個小輩做生日興師動眾過來的道理,袁樵輩份倒是夠了,他又是個青年男子,不適合出現在這樣的場合。
能夠暫緩袁樵心中焦慮的,是呂娘子悄悄給他帶來的消息——三娘可以說話了。
袁樵有無數的話想親口對梁玉說,他想跟梁玉道歉。說他沒有預料到徐國夫人是這樣的愚蠢狠毒,沒能提醒梁玉是他的錯。想說自從他整完了杜家,家裡不會在他倆的婚事上有什麼意見了。想說他雖然整了杜家,其實並不違反原則,如果梁玉有什麼不同意見,他是可以解釋的。想說以後風雨,兩個人一起扛。
然而他只能對著呂娘子說:「勞煩阿姐轉告叔玉,酷吏仍在,一定不可鬆懈。」
呂娘子道:「好。」面對袁籍的兒子,呂娘子的心又偏了,悄悄告訴袁樵,宋奇也是這樣認為的。
「他?也是應該。」袁樵輕描淡寫地評了一句,躊躇著要不要托呂娘子再多捎點話。
呂娘子沒有忍住,又擔心袁樵會對梁玉有什麼誤會,替梁玉向袁樵說:「郎君放心,三娘的秉性不會變,她心裡很明白的,你給的書,她也一直在讀。不會因為這件事情移了性情的。」
袁樵愁道:「我怕她真的去做好人了。」
「她又不傻。」呂娘子小聲嘀咕了一句。
袁樵的邏輯也沒毛病:「好人不易做的,濫好人倒容易。濫好人做得久了要吃虧,吃虧多了就要忍不了。」
呂娘子低聲道:「你道她為甚看重紀公?她是經過事情的人,烈火焚燒、鐵鎚鍛打出來的性情不會飄忽不定。縱一時恍惚,她也能找回自己。」
關係到梁玉的事情,袁樵總是細心的,追問道:「究竟是什麼事呢?看起來不是很好?阿姐不告訴我,難道要她親口再向我說一遍?於心何忍呢?」
呂娘子猶猶豫豫地將梁三郎的事情說了,袁樵心口一陣鈍痛,對呂娘子說:「你我遭遇,實算不得苦了。阿姐何必疑我?知道這些事情,只會讓我更心向她。」
呂娘子不好意思地咳嗽兩聲:「那你保重。」
兩人嗟嘆一回,卻不知梁玉的情況比他們認為的要好得多。
~~~~~~~~~~
呂娘子回來傳完袁樵的話,還想為袁樵再說兩句好話,卻見梁玉只是笑笑:「我明白的。也要他別多想才是。我是看中他是個明白的好人,又不是看中了他傻。」
呂娘子噗哧一笑,這件事就這麼揭了過去。呂娘子也向梁玉坦誠,自己先前那一腔的怨恨,那一肚子的心機:「實在是格局太小了。」
梁玉道:「三年前,我就想自己能掙個大鋪子。這話咱都說過一次啦,河伯望洋興嘆,嘆完了依舊做他的河伯,幸而我們至少能換條寬一點的江河撲騰。」
呂娘子笑了:「這話倒不錯。先看看眼前這條河吧。」
眼下就是梁玉的生日了,這也是梁玉交際、人脈的一部分,很需要用心拓展。
做生日的事情是劉湘湘提起來的,梁家到現在還沒有做生日做成定例的習慣。因有梁德妃的事情,這生日既做不大,也做不熱鬧。原本就是劉湘湘為了安慰好友,兼表明立場而提議的。來的也都是各家年輕的小娘子小媳婦兒,嚴家的、劉家的、李家的,年紀最大的是嚴中和的大姐平王妃,她還把兩個小姑子郡主也帶了來。
雖無管弦絲竹,也是濟濟一堂,看著還挺顯熱鬧。桓嶷聽說是「茶會」,從宮裡賜出一套茶具來,又賜了好些貢茶。還傳話說「今年新茶未至,三姨權且勉強入口」。平王家的兩個郡主悄悄地咬耳朵:「原以為太子對外家平平,看來太子是極在意這位姨母的。」
眾人賀一回梁玉痊癒,平王妃道:「我聽三姨這個聲音,比之前還順耳了,骨頭都要酥了。」被她妹妹輕推一把:「阿姐又口無遮攔了,這裡還有沒出閣的小娘子呢。」平王妃掩住了口,聲音悶悶的:「那你還等我說完了?不早點攔我。」姐妹倆又拌上了嘴,都笑嘻嘻的。
一時將水煮沸,讓平王妃先嘗,她笑道:「唔,這滋味不錯!水也好。這是山水吧?」
無論茶與水,都比在吳裁縫那裡的好。京里的供奉比外面的都好,但是不是「山水」梁玉這個貨是嘗不出來細微的差別的,還是呂娘子代答的,是外面取的山泉水。心說:【三娘品茶的功夫還得加緊練,別嫁到了袁家叫人笑話了,那可不成!】
品一回茶,兩位郡主說近來天氣暖了,要去看桃花,平王妃命人緊跟著。過一時回來說:「郡主們看著鵝好玩,去看鵝了。」平王妃笑道:「她們真是沒見過,一驚一乍不夠矜持。」
矜持就不是桓家的閨女會有的特性,眾人聽過一回也沒當回事。梁玉便問劉洛洛要不要也到後面玩一玩,劉洛洛搖搖頭:「先前看過了,我吃這茶合脾胃,且吃一盞。」梁玉笑道:「還有,儘管拿。」阿蠻記下了,悄悄作了手勢叫桂枝取茶去。
小嚴氏又低聲問梁玉:「聽說鍊師這道場還要開的?那些書生還沒遣散,是也不是?那……那個書……還編不編了?」上回書就斷在最緊要的關頭,近來事多忘了,一到無塵觀她又想起來了。
這回輪到平王妃給妹妹使眼色了,小嚴氏也後悔自己問了,忙說:「不編就算了,就算了。哈哈哈,我就隨口問問。」
梁玉想到姐姐還問下回書說什麼,斬釘截鐵地道:「當然要編下去!編個痛痛快快的結局。」燒給阿姐。
小嚴氏掩飾地清清嗓子,道:「那好,你請我聽書,我請你去打馬球去。」
騎馬梁玉已經學了,馬球也是很想學的。「那可真是太好了!我總想學這個,卻總有事,至今也沒有學成。」她喜歡那種賓士的感覺,看人打球都有一種拼殺的快-感。這個可比學念經更合她的意。
小嚴氏大喜:「那好,這就說定了,過兩天我準備好了,邀你同去。」
劉湘湘嘲笑道:「哎喲,好個出家人!」
梁玉道:「一樣的米養百樣的人,焉知沒有我這樣的出家人呢?若是沒有,我便開此一派了。」
空氣里充滿了名為快活的香甜氣息,彷彿巫蠱、毒殺、謀逆、人頭滾滾、哭聲動天都從來不曾存在過。京城還是那個煙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的京城。
不多會兒,看鵝的兩位郡主回來了,笑著說:「那鵝果然凶!有趣!」梁玉便說:「莊子上還有,明天叫他們送兩籠給郡主玩?」
平王妃道:「還用兩籠?我看兩隻就夠她們煩的了。」
「煩了就燒了吃掉。」
兩位郡主聽了一齊笑道:「三姨說得太對了!」
又說了一回話,眾人絕口不提宮中事,且說京城今春流行什麼花色的衣服,式樣上比去歲有了哪些改變一類。繼而約定了一同到小嚴氏那裡打馬球,要她好好招待,定下日子在三月下旬,兩位郡主還給小嚴氏點了菜。看看時間也差不多了,漸次告辭。
劉湘湘留意看梁玉,雖見她談笑自若,終不放心,故意落在了最後面。等別人走了才指指梁玉的心口,問道:「你對我說,這裡真的沒事了?」
梁玉暖暖地看著她,輕笑道:「真的沒事了。噯,凡愛我之人都要問這個話。真的沒事了。」
劉湘湘猶自狐疑。
梁玉握著她的手,慢慢地說:「湘湘,你知道我家從鄉下來,卻不知道鄉里人粗皮糙肉的心也糙。我家到京里來,比起別人家差了幾十輩子,他們憑什麼讓我好過?我想活下去就得靠這份不知道疼殺出一條血路。我沒事的,才不會死在那些人的前頭呢。」
劉湘湘才要感嘆,聽到最後一句話不大像樣,心又提了起來:「來日方長,你可千萬不要想左了。咱們以後一起玩樂,有的是好時光,你答允我,好不好?」
梁玉道:「好,我答允你。」
劉湘湘見她目光堅定,也沒有瘋氣,肩頭往下一卸:「哎喲,這下我可算是能夠放心啦。你可別再說嚇人的話了。」
梁玉最後將她送走,收拾好無塵觀,依舊回梁府去,打算住到梁三郎招魂安葬畢再回來。屆時也到夏天了,無塵觀比梁府要陰涼一些,更適合夏天居住。
~~~~~~~~~~~~
就在梁玉過完生日的次日,廣虛子那裡也給梁家算了塊風水寶地。梁府又與原來土地的主人協商購地,總花了十餘日,才將事情辦妥,再雇了工,圈起墓園,請廣虛子給點穴。墓園離京城老遠,往來得花上個大半天,梁府再在墓園附近起屋,使人去守園。
將這些做完,便到了招魂的日子。先在梁府內設壇,廣虛子取了梁滿倉和南氏指尖一點血,混合塗在一套南氏親手做的男子衣衫上。衣服連同鞋襪帽子都是南氏親手做的,連梁玉都沒能插手,南氏怕別人插手兒子認不出來,強撐自己趕工。
將衣服鞋帽掛起,焚香、燒符、雞也宰了、狗了殺了,拿著金錢綁成的劍踩著七星步,口裡念念有詞,廣虛子使出了全套本事。忽然庭院里起了一陣風,將衣服鞋帽吹得一抖。南氏就認做是兒子來了,抱著衣服哭道:「三郎啊!可算找著你了!咱回家了!」家人跟著一起哭,叫兒子的、弟弟的、喊哥哥的,混成一片。
哭過了再將衣服入斂,做法事,往梁氏墓園裡做一個衣冠冢,就此了了一樁心事。
家裡給梁三郎也立個牌位,南氏有事無事對著牌位念叨兩句,彷彿兒子還在身邊一樣。因梁三郎與梁德妃既是雙生,又同是殞命,梁府為這二人同時在數處道場做了法事超度。
錢花出去,心也安了,南氏漸也不哭了,梁玉與小嚴氏等人約了打馬球的日子也到了。
~~~~~~~~~~~~
「晚生嚴中和,拜見太夫人,拜見夫人!」嚴中和理直氣壯故而中氣十足地給劉夫人、楊夫人行禮。
他模樣討喜,行動也透著喜氣,又常愛笑,比起袁樵總是冷著臉自是可愛得多。劉夫人、楊夫人知道他的典故,看著他也就想笑:「好好,快坐下。」
看到這樣的人,楊夫人都哭不出來了,一個勁兒的笑問:「小郎君有何貴幹?」
嚴中和挺腰凹肚:「回夫人,晚生把書抄完了!」謝天謝地,有個貼心的娘子真好,湘湘代他求情,說是已經授了官了,抄書的利息就免了吧,要不然利滾利,鬼知道嚴中和要不要等兒子生出來了跟兒子一塊兒抄!
如果不算利息,那他就抄得差不多了。
劉夫人也撐不住笑了:「哎喲,好好!小郎君又新授了官,又抄完了書,可謂雙喜臨門了。」
嚴中和不好意思了,摸摸後腦,低聲下氣地問:「那我能請小先生一道出去玩兒嗎?同朝為官的……就,打個馬球,都是認識的自家人,我二姐的球場。」
【這就要拉平輩份了……】劉、楊兩位夫人自打他來就沒止住笑,都說:「好好!他總悶著,也是該出去散散心了。他也會打,就是玩得不多。」自打知道梁玉出了事,袁樵的臉就更冷了,從宮裡看完了廢后回來,又帶了幾分頹,兩位夫人都擔心他。嚴中和這麼開朗討喜,一同遊戲應該能讓他開朗不少吧?
劉夫人甚至有些後悔:【就該明示他可以問候梁府,不該暗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