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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趕去前院時, 看見徐公公坐在前廳,見到有人來之後立即起身迎了上去, 「定遠侯夫人, 想必這位就是府上的小姐吧。」
「正是小女。」李氏給身邊的丫鬟使了一個眼色, 丫鬟立即就送過一個裝著金裸子的荷包,看著人收下之後心裡才安定些。
這宮裡的人沒有一個不是人精,愛錢但是更愛惜自己的小命。既然肯收你的東西,就代表沒有什麼大事。
徐忠暗自顛了顛手裡的荷包,樂呵呵地開口,「前些日子北方胡人來朝貢,送來的東西裡面有幾身騎裝。過幾日就是秋狩, 太后想著姜姑娘也是擅長騎射的, 特意命奴才送過來。」
他的手一揮, 身後的小太監就捧著一個錦盒過來。
「太後娘娘特意囑咐了, 讓姜姑娘在府中好好打點去圍場的行李, 就不必進宮謝恩了。」
太后賞賜可是一件極為榮耀的事情,董懷素站在後面看著那一方錦盒,眼裡的神色複雜難測。
而作為一名母親來說,更多的則是在關心為什麼太後會對自己的女兒另眼相看, 這背後是不是有什麼深意,於是就多問了一句, 「您看看, 我們是不是還要準備什麼東西?」
徐忠看了一眼姜明月, 見人沉穩有度, 沒有因為慌亂或者驚喜而做出失態的舉動,反而帶著幾分從容的笑意。
他也替太後送過幾次賞賜,也見過不少人失態的樣子,倒是頭一次遇到這麼鎮定的姑娘,也難怪太后想將人許配給恭親王。
日後她就十正兒八經的主子了,他也樂意結一份這樣的善緣,「姜姑娘是個有福氣的人啊,侯夫人也不必多慮。」
點到為止,再也沒有其他多餘的話。
姜明月隱隱能夠猜到太后的心思,可現在都找上門來了,她有沒有拒絕的權力。
這樣秋獵之行才算是定了下來。
原先十不打算去的,現在突然改了主意,最忙的人還是準備行李和以及食物的宛秋和桑青。尤其是桑青,恨不得將所有的東西都帶上。
姜明月看著擺放的大包小包的東西,有些無奈,「這些東西行宮都有,你帶去了也未必能夠用得上。」
「總是要準備好的,免得就像去年一樣,去的時候都沒有準備好,到下午的時候才能領到東西。」
她一副「誰也攔不住」的氣勢,姜明月也沒有多說,誰知道去了行宮這些東西剛好派上了用場。
李氏和姜明月被安排在一個小院里,院子里還有一戶人家沒有過來。去找管事的嬤嬤領食物,奈何需要的人太多,一時沒有安排上。
桑青就用炭火燃起了爐子,將自己帶來的食物飛速處理好,很快就做出了幾道小炒,色香味俱全,香味都飄散到外面。
「你這個丫鬟還真是手巧。」李氏嘗了一口,也不知道那丫鬟用了怎樣的法子,做出來的菌菇格外爽口,甚至中間有淡淡的雞湯的味道。
「這道菜裡面怎麼還有雞湯的味道?」
「回夫人,在府中的時候奴婢就準備了高湯,這次帶過來,做飯的時候放一些在裡面提鮮。」
「這法子倒是巧妙的。」
突然有個聲音插了進來,霍夫人走了進來,身後跟著拿著大包小包行李的丫鬟婆子,想必這個院子住的另一戶人家就是霍夫人。
姜明月看見霍妙沖她眨了眨眼睛,也是歡喜的,能遇到和自己交好的人同住,中間少了不少的煩惱。
李氏和霍夫人的關係不錯,連忙站起身子去迎人,「你若是不嫌棄的話,一起來吃點吧,我讓丫鬟多做一些飯菜來。」
現在已經到了午時,再去領食材做飯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霍夫人也沒有推辭,兩家人一起吃了飯,下午將院子收拾乾淨,休息一晚上之後就趕去了圍場。
秋獵有幾天的時間,第一天是皇帝先進林子,打中一頭猛禽之後便退回到大帳中,由世家的公子帶隊進深山狩獵,一天為限制,看誰捕獲的動物最多。
而魁首則能夠得到豐厚的賞賜。
這山林就這樣大,哪裡經得起年年這樣折騰,官員也怕猛禽傷了人,所以那些被捕獵的動物很多都是專門馴養,狩獵的前幾天才被放到山林中的。
男子們出發之後,女眷可以選在在營地喝茶或者幾個人湊到一起打葉子牌,也可以騎馬去森林的周圍捕獵那些體積小,沒有什麼殺傷力的動物。
但是出去捕獵的大多是年輕的女兒家,難得有這樣放肆玩樂的機會,自然是要玩得痛快。
姜明月對這些沒有什麼興趣,她知道這次的秋獵中,皇上會在林中遭遇刺殺,雖然被手下救了回來,但是身上還是中了一刀,自此身體每況愈下,在兩年之後就奔赴極樂世界。隨行的人中亦有不少出事的。
這次的刺殺極大程度挑戰了皇上作為一個帝王的威嚴,隨之而來的就是官員的清洗。
她只想安生地躲在營帳中,可偏偏有人讓她不如意。
楚湘湘看著人穿了一身紅色騎裝,和嬌弱的臉沒有半分的違和,反而顯得英氣十足。
她剛剛聽丹陽公主說了,這是太后特意賞賜下來的衣服,言語間透露了太后對她的喜歡。
半晌之前,丹陽公主看著人,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原先小王爺和姜家那姑娘的關係十分好,看姜家那姑娘也到了說親的年紀,太后也是想成就一樁姻緣吧。」
可明明表哥應該娶的人是自己,楚湘湘一張嬌俏的臉漸漸變得扭曲的,腦海中會想起那天顧允之在敬親王妃面前說的話,漸漸生出恐慌來。
難不成表哥真的要娶她不成?
丹陽公主適時出聲,「也不怪,畢竟她那張臉生得真是好,男人不就喜歡這些生得好看的嗎。要是沒有了這張臉,誰還願意看她一眼。」
楚湘湘不是傻的,當即眯著眼睛,「公主,這是什麼意思?」
丹陽公主冷笑一身,眼中淬了惡毒,「我只是想提醒你,什麼東西若是想要的話,只有靠自己去爭取。一個好好的機會放在你的面前千萬別錯過了。」
她回想起丹陽公主對她說的話,那些惡毒的念頭就像是在心底生了根,然後瘋狂生長。這麼多年來,她都將自己看成了是表哥的夫人,幻想有一天能夠和人白頭到老。可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告訴她,表哥是和那個女子成親的。
你讓她怎麼甘願?
楚湘湘深吸了一口氣,走到姜明月的面前,揮動手中的馬鞭,倨傲地看向她,「要不要出去比試一場?」
「不要,我對這個沒有多大的興趣。」姜明月乾脆利落地拒絕,還很好心的對人說:「你要是想找人陪你騎馬的話,你可以去那邊問問,我剛才聽她們說她們也要出去比劃比劃。」
楚湘湘沒有想到她會拒絕地這麼乾脆,一時間面上有些不好,「怎麼,你難道是怕了不成?」
「有點怕。」姜明月輕輕掃過人一眼,似笑非笑地看向人,「在圍場中本就是刀劍無眼的,萬一有人對我下黑手,我該去找誰的?」
楚湘湘面色一白,被堵得一句話都說不上來。
這時候宮女扶著杜貴妃走了過來,杜貴妃的視線在兩個人中間劃過了一遍,「呦,你們兩個這是怎麼了?怎麼我瞧著你們有些不高興?」
楚湘湘在人前是慣會偽裝的,當即給人行了禮,「我和明月說要出去騎馬呢,比比看誰的騎術更好些。」
「這倒是挺好的,姑娘家就該活潑些。」杜貴妃輕笑,引得頭上的珠玉佩環一陣響動,發出極為悅耳的聲音,「我記得明月的騎術不錯,湘湘在涼城生活一段時間,可會?」
「自然是會的,我的騎術還是跟著表哥的後面學的呢。」楚湘湘的面上有些微紅,又有些炫耀的意思在裡頭。
聽了這句話之後,姜明月難得抬頭看了她一眼,眼神深邃,像是平靜的湖面上籠罩著一層淡淡的武器,根本看不清人在想些什麼東西。
「那我就厚著臉皮當一個公證人好了。」杜貴妃從頭上拔下一根百鳥朝鳳金簪來,「這就當成是一個彩頭好了。」
姜明月冷眼看著人一唱一和地將這件事情決定了下來,很想問問人,難不成就當自己是好欺負的,別人說什麼就是什麼的不成?
「我不願意比試。」姜明月也沒去看杜貴妃難看的臉色,說到底她也不過是個貴妃而已,難不成還能真的越過皇後去,去教訓一個侯府的小姐不成?
看楚湘湘一副非要她去比試的態度,說不定前面就挖了什麼坑等著她跳下去。再著說,姜家本來就和杜家鬧翻了,她也不怕再多得罪一個,「我很久都沒有騎過馬了,肯定是比不上楚姑娘的。」
楚湘湘見有人肯幫著她,氣勢足得很,「你是瞧不起我,還是瞧不起貴妃娘娘?」
她直接給人扣上了一頂大帽子,恨不得杜貴妃現在就發火好好地懲治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