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連連後退

  「那你到底準備把我怎樣啊？」女鬼可憐巴巴地問道。


  「你還是呆在這裡面吧，這樣我就放心了。」方子明搖了搖手中的招魂幡。


  「不要啊。」女鬼尖叫一聲，嚇得連連後退。


  「那可由不得你。」方子明冷冷地說道。


  說完將手中的招魂幡輕輕一展，女鬼只覺一股無法抗拒的吸附力將自己飛快地將鏡中扯去，她凄厲地大叫一聲道：「不要啊，我這麼可憐，你還要害我，你以後會不得好死地。」


  方子明看著女鬼一點一點隱入鏡中，苦笑著摸了摸鼻子，自言自語道：「真是好人難做啊，不是看你可憐，我願意費這麼多手腳么？」


  他近來一直不停地研究女巫教給他的法術，才發現那招魂幡另有一宗妙用，那就是可以讓各種遊魂在裡面暫時寄居，而不會煉化。他聽了那女鬼的遭遇后，覺得她實在可憐，一時心中動了惻隱之念，便按照女巫所教的方法把她收進招魂幡寄居下來。


  但是剛剛收進去，他就後悔了。因為他猛然想起，招魂幡里養了鬼之後，必須每天在自己身上抽一滴血滴在招魂幡上，至於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現在還不清楚，如果不這麼做，有什麼後果，他也不知道，想到這裡，他腸子都悔青了。這樣下去，自己為了養這個女鬼，豈不是每天都要喝鹿血燉王八湯才行？


  但事已至此，後悔也沒有用了，等下次碰到女巫再說吧，或者自己認真修鍊法術，或許能夠知道怎麼解決呢？方子明自己安慰自己。


  他看了看倒在地上的肖良，眼裡露出厭惡的眼神，這個傢伙，當種馬都不合格，活在世上真是浪費糧食了，但他是自己帶來的，當然還得帶回去，於是他彎下身上掐了掐他的人中。


  肖良慢慢睜開眼來，先是一陣茫然，接著象是想起了什麼，爬起來撒腿就往外跑，連方子明站在跟著都沒發現，方子明哭笑不得，喝住他道：「你跑什麼？」


  肖良一驚，聽見是他的聲音，終於停下身來，望著他囁嚅道：「你，你怎麼來了？」


  方子明冷笑著問道：「你的女網友呢？」


  肖良嚇得後退一步，又想往外跑，被方子明一把拉住了手臂，他驚惶地看了看四周道：「鬼，鬼，快走。」


  方子明淡然道：「為人不做事虧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門，你以後還是老實些吧。」


  說完，也不等他答話，甩開他的手，邁步就向門口走，肖良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面，不時轉過頭往身後看，生怕從牆縫裡又蹦出一個女鬼來。


  方子明將肖良送到樓下，然後掉轉車頭往診所去了，今天雖然沒做多少事，但現在已經凌晨兩點多了，著實有點困，所以一回診所就睡下了。


  「浪奔，浪流……」第二天早上，方子明還在夢周公呢，他的手機便使勁地吼起來。


  「他媽的，誰呢？還讓不讓老子睡覺了？」方子明嘴裡嘟噥著，從枕頭邊抓過手機，叭，把電話按斷了。


  「浪奔，浪流……」看來打人電話的很有耐心，電話剛掛斷，馬上又打過來了。


  方子明十分火大，抓過手機，按了通話鍵，迷迷糊糊地吼道：「你誰呢？這麼一大早打電話來，還讓不讓人活了？」


  電話那頭的人似乎愣了一下，然後冷笑道：「方大醫師的架子還不小啊，都快9點鐘了還不能打電話給你。」


  媽呀，完了，方子明呼地一下從床上坐起來，怔怔地想道，怎麼會是她呢？原來打電話的不是別個，卻是刑偵隊的警花妹妹魏雅芝。


  方子明硬著頭皮笑道：「原來是魏警官啊，昨天晚上睡得太晚，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方醫師是大忙人，很辛苦，我能夠理解，」魏雅繼續冷笑道：「哪裡比得上我們輕鬆，我們昨天晚上凌晨四點就收隊了呢，不知方醫師忙到幾點？」


  方子明張著嘴，不知該說什麼好，人家凌晨四點收隊的都起床了，自己凌晨兩點睡覺，到現在還呼呼大睡，這話怎麼好意思對別人說出口呢？


  他尷尬地笑了笑，對著手機說道：「這個，魏警官辛苦了，早上找我有事嗎？」


  「那個草屋找到了，你馬上來刑偵隊。」魏雅芝簡單地說了一句，馬上掛斷了電話。


  方子明聽著手機里傳來嘟嘟的響聲，不由苦笑了一下，自言自語道：「這個娘們兒火氣還挺足地。」


  別人的號令可以不聽，但美女的招喚，那是捨命都要聽從地，方子明趕忙從床上爬起來，簡單地擦了把臉，早餐也顧不上吃，馬上開著馬自達往刑偵隊跑。


  方子明趕到時，熊耀輝剛剛給手下的人開完會，見他趕到，忙笑呵呵地走過來和他握手打招呼，魏雅芝顯然對他的速度比較滿意，第一次主動在臉上掛上了笑容。


  客套過後，熊耀輝將他帶到辦公室，魏雅芝很自覺地跟在後面，一進門，熊耀輝便拉著他的手激動地說道：「方醫師，我們連續排查了一天一夜，今天凌晨四點，終於將這個地方找到了。」


  方子明心中一震，招頭望了望魏雅芝，難怪她說四點鐘才睡，原來是找這個東西去了，魏雅芝見他望過去，把頭扭到一邊，但方子明分明看見她眼中隱隱有一層霧氣。


  這個女孩雖然嘴硬，但其實內心裡和普通女孩一樣，也有脆弱的一面，如果我以後能把她收進後宮，一定多疼她一點，多寵她一點，現在他和魏雅芝八字還沒一撇呢，他已經開始在做春秋大夢了。


  他樂滋滋地瞟了魏雅芝一眼，對熊耀輝道：「具體在哪個位置呢？」


  「其實隔市區不遠，就在東郊的孤墳渡。」熊耀輝說道。


  「孤墳渡？」方子明驚奇地問道：「還有這麼難聽的地方？」


  「地名都是自古流傳下來的，哪有什麼好與壞？」熊耀輝苦笑道。


  「那我們現在就去看看？」方子明提議道。


  「好，」熊耀輝點點頭，「要多帶點人手嗎？」


  「人多了有什麼用？我們又不是去抓逃犯。」方子明笑道。


  熊耀輝想想也是，便沒有堅持，最後依然是他們三個人，開車直奔東郊的孤墳渡，為了方便，方子明將自己的車丟在刑偵隊，一起上了警車。


  野墳渡確實不遠，開車還不到三個小時，方子明他們已經到了通住野墳渡的村口，熊耀輝將車停在村口，因為通往野墳渡的路，是一條窄窄的山路，連摩托車都騎不了。


  這麼偏僻的地方，劉建成他們怎麼會跑過來的呢？方子明有些迷惑不解。但是當他真正到了野墳渡，這個謎底馬上揭開了，因為象這樣美得脫俗的地方，無論是誰知道了，都會忍不住要來地。但令人迷惑不解地是，這麼漂亮的地方，為什麼沒有開發成度假村或俱樂部呢？就連走進來的路都那麼窄，想來看看玩玩的人連車都坐不了。


  方子明一邊走一邊對熊耀輝提出了這個問題，熊耀輝苦笑道：「這個我們搜索時向老鄉們打聽過了，說是村裡人不準動，問他們具體的原因，他們只說是祖上傳下來的規矩。」


  方子明聽到這裡，腦中忽然有個念頭一閃，似乎是領悟到了什麼，但當他認真去想時，卻又什麼都沒有，他搔了搔自己的頭，看來這裡面有問題啊，他暗暗想道。


  青青地綠地，靜謐的小橋，還有那即將倒塌的破草屋，除了黃昏時的落日，野墳渡此刻的樣子與劉建成照片的景色一般無二，只是空氣中多了幾份田土的氣息。魏雅芝看見這麼漂亮的地方，早就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一邊聞著空氣中新鮮的泥土氣息，一邊隨手拽了幾根嫩草，在手中輕輕地揉著。


  方子明卻無心觀賞這些，他的注意力都是那棟破草屋上，他的直覺告訴他，這棟草屋絕不簡單，但是到底有哪裡不對，他現在還說不明白。方子明慢慢地向草屋走去，熊耀輝緊緊地跟在後面，來到草屋門口，方子明剛想推門，只聽吱呀一聲，破舊的木門忽然自己開了，就象裡面住著人一樣。


  方子明嚇了一跳，伸頭往內面一看，裡面什麼都沒有。看來是風把門吹開了，方子明想道。看著那高高地門檻，方子明不由暗暗好笑，這種門只怕還是幾十年前的古董吧。


  他抬腳跨進門檻，正要四處打量，只聽吱呀一聲，木門忽然又自己關上了，方子明忙轉身一看，只見木門關得緊緊地，熊耀輝已經被隔在外面，看來是有東西要和他玩花樣，他嘴角不由浮出一絲冷笑。


  草屋中除了幾張快要散架的木桌子和木椅子，剩下的就是一張長長地木梯，幾乎快要撐到屋頂了。他仰頭往上望，屋頂那兩個破洞，就象一對死魚的眼睛，漠然地盯著他。他定了定神，開始四處打量，砰，忽然從他身後傳來一聲巨響，他吃了一驚，轉頭一看，原來是靠在板壁上的一根粗木柴倒了，方子明剛想將木柴豎起來。


  嘩，他身後又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他回頭一看，原來是一張桌子散架了，桌腿舊面散了一地，所以發出亂七八糟的聲音，他冷冷一笑，知道這裡面肯定有什麼不幹凈的東西，於是悄悄地將幻影鏡從懷裡掏出來。


  他將幻影鏡藏在衣袖裡面，然後對著每個屋角轉動身子，但讓他失望的是，鏡子里什麼都沒有。莫非是在屋頂？他暗想道，為了不讓屋頂的光線照在鏡子上，他慢慢地爬上木梯。


  站在木梯中央，他正要如法炮製，只聽卡嚓一聲，腳下忽然一空，他暗叫一聲不好，忙抬腿往地下跳，由於忙中生亂，幻影鏡一把沒抓穩，叭地一聲掉在地上。由於他剛才爬上去的地方有五尺多高，所以他掉下來時，在地上撲了個狗吃屎，下巴被擦去了一塊小皮，痛得他哎呀大叫一聲，但他知道越是這時候，越是不能放鬆。


  於是他趕忙從地上爬上起來，剛想去抓地上的幻影鏡，但眼睛往地上一掃，臉上卻露出滿臉地喜色，原來幻影鏡掉在地上時，剛好正面向上照著屋頂，此刻鏡中正有一個弓著背的小老頭坐在屋頂呢。


  方子明不動聲色，暗暗從懷裡掏出桃木劍，然後嗖地一下，直向屋頂扎過去，但這一次讓他失望了，他的桃木劍飛到屋頂，然後又慢慢落下來，什麼都沒有扎著，低頭再往鏡中一看，小老頭也不見了。糟糕，方子明暗叫一聲，看來遇見了老鬼，要是讓他跑了，再想捉他就難了，方子明暗想道。於是他狠狠心，猛地用牙將舌尖咬破，然後望空一噴，口中念念有辭。


  這是他新參悟的法術，叫做血咒，一般是在對付厲鬼時才會使用，女巫教給他法術時曾說，使用血咒對身體有害，但具體有什麼害處，他也不知道，現在他除了桃木劍，沒有什麼降鬼地招式，所以只好用這一招了。


  這一招果然厲害，只聽門後面的屋角慘叫一聲，一個虛幻的影子居然模模糊糊地在屋角顯現出來，正是在幻影鏡中看到的那個小老頭。方子明剛要繼續動手，門啪地一聲被推開了，只見熊耀輝和魏雅芝闖了進來，熊耀輝一邊進門一邊急聲問道：「方醫師你沒事吧。」


  原來他剛才跟在方子明身後，見方子明進門了，正想跟著進門，沒想到門叭地一下關住了，他開始還以為是方子明關地，後來在外面一叫，屋內沒有迴音，他使勁推門，門也不開，他知道有些不對了。


  忙和魏雅芝打了一個招呼，兩人準備強行破門，這時只聽屋內傳來一聲慘叫，門忽然自己開了，於是他們兩人便闖了進來，進門后看見方子明還好好地站在那裡，才鬆了口氣。


  魏雅芝轉頭看見屋角那模糊的影子，嚇得臉色蒼白，語無倫次地問道：「這個，那是什麼？」


  熊耀輝雖然吃了一驚，但到底是男人，臉色微微一變后，但叭地一下從腰裡拔出手槍，對準了那個虛幻的影子。


  方子明忙搖手制止了熊耀輝，又轉頭安慰魏雅芝道：「別怕，他現在跑不動了。」


  魏雅芝雖然鬆了口氣，但還是指著影子顫巍巍地問道：「這到底是什麼？」


  方子明淡笑道：「我們一起來問他吧。」


  那個小老頭憤怒地望著他，惡狠狠地說道：「你如此折磨我，小心不得好死。」


  方子明冷笑道：「到現在你還敢說狠話？」


  小老頭不說話，只是將一雙惡毒的眼睛死死地盯住他。方子明將笑臉一收，肅聲道：「我只想問你，你倒底弄死了多少人？」


  小老頭獰笑道：「是他們自己找死，怎麼怨得我來？」


  方子明皺眉道：「這話怎麼說？」


  小老頭冷笑道：「你知道這裡叫什麼地方？」


  「不是叫孤墳渡嗎？」方子明訝異地問道。


  「正是，」小老得意地說道，「但你知道這裡為什麼叫孤墳渡嗎？」


  「不知道。」方子明坦白地說道。


  「那就是因為我，那座孤墳里埋的就是我。」小老頭厲聲高叫道，它的聲音有很強的穿透力，似乎能將人的耳膜刺穿。


  啊，魏雅芝尖叫一聲，剛要跑出門去，方子明忙拉住她的手，給她渡過一絲靈力，然後緩緩地安慰她道：「別怕，他現在動不了地。」


  他現在終於知道，女巫說的招魂幡收的鬼魂越多，對他越有好處是什麼意思了，因為招魂幡每吸收一個鬼魂，他就可以從裡面獲得一些靈力，這比他自己按照法術去修靈力不知快了多少倍。


  魏雅芝慢慢從驚懼中緩過神來，發覺方子明拉著她的手，臉上一紅，急忙摔開了。


  方子明對小老頭冷笑道：「是你又怎麼樣？」


  「你是看見這塊地有些靈氣吧。」方子明輕蔑地看著他說道。


  「你也知道？」小老頭又似驚疑又似不信。


  「此地碧草成茵，玉水如帶，沒有靈氣的地方，風景能有這麼好？」方子明覺得他很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