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寒意
「所以這塊地方是我的,誰也不能動。」小老頭惡狠狠地說道。
「所以我不能讓任何人享受這片土地。」小老頭怪叫道。
「就連別人照相也不行?」方子明目光里射出一股寒意。
「照相?」小老頭恍然大悟道,「原來那叫照相啊,我只看見他們拿著一個黑呼呼的東西對著草屋一晃,然後我就莫名其妙地跑到了那個黑盒子裡面。開始的時候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出來,就被他們帶回了家裡,等我能出來時,我嚇了一跳,他們居然把我的那塊地也搬回家了,這是我的東西,怎麼能讓他們弄走呢?」
「於是你就將他們弄死了?」方子明冷冷地看著他。
「我用鬼爪輕輕地掐住他們的脖子,慢慢地捏啊捏啊,他們就象吃了鴉片一樣,渾身一點感覺都沒有,迷迷糊糊就斷氣了,」小老頭得意地狂笑道,「怎麼樣,我的這一招不錯吧?人死後連個指印都沒有。」
魏雅芝啊地尖叫一聲,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熊耀輝心中一凜,原來那幾個人都是被眼前的這個東西掐死地,但這聽起來也太天方夜譚了吧?
「你這樣害死的人不少吧?」方子明冷笑道。
「也不多,凡是來了這塊地方想打歪主意的,都被我這樣弄死了。」小老頭獰笑道。
「所以村裡的人才不允許別人動這塊地方?」方子明問道。
「如果你家裡莫名其妙地死上一兩個人,你還敢亂動么?」小老頭嘿嘿冷笑道。
「你真是死有餘辜,」方子明從懷裡掏出招魂幡說道:「今天若不將你除了,以後不知還要害死多少人。」
「你如此倒行逆施,日後必遭天譴。」小老頭厲聲尖叫道。
方子明一怔,自己捉鬼也有好幾次了,第一次聽見別人說他捉鬼也是倒行逆施,於是停下手中的招魂幡問道:「你且說說,我怎麼倒行逆施了?」
「荒村野嶺,本是我們鬼類寄居之地,你們人類強行搶奪,已是不該,更可惡的是,你們人類只要看見好地方就要了剷平了蓋房子,地上的靈氣都被你們破壞光了,這不是倒行逆施是什麼?」小老頭振振有辭地說道。
「別人蓋不蓋房子我不知道,也管不了,」方子明淡笑道,「但你為了守住一塊地,居然不惜殺生無數,我今日若是放過了你,我自己都覺得對不起自己。」
說完又要動手,小老頭見硬的不行,馬上來軟的,他對方子明神秘地一笑道:「如果我今天放過我,我送你一件好東西,保你今生受用無窮。」
方子明剛要說話,魏雅芝在旁邊重重地咳嗽了一聲,方子明嚇了一跳,忙說道:「不管你給我什麼好東西,我都不放過你。」
說完,一擺招魂幡,一股巨大的吸力向小老頭卷過去,小老頭慘叫一聲,一邊往招魂幡里鑽,一邊喊道:「你住手啊,你放過我,不然你會後悔地。」
方子明真想問問他會給自己什麼好東西,但魏雅芝一直在旁邊虎視耽耽地看著自己,只好一狠心將他收進去了,但到了中途,他忽然靈機一動,將小老頭在招魂幡里寄存起來。
他雖然現在沒辦法把小老頭弄出來問清楚,但他還是下意識地這麼做了,反正不管小老頭是被煉化了,還是寄存起來了,他對現實世界都沒有什麼危害了,至於怎麼處理他,就是自己的事情了,這就是方子明邏輯。
魏雅芝見那團模模糊糊的東西終於消失了,心裡的恐懼也慢慢消失了,但她還是惴惴不安地向方子明問道:「他到底是什麼東西?他真地不會再害人了吧?」
方子明嘆了口氣道:「至於他是什麼,我也說不清,可能就是我們常說地鬼吧。但他和一般的鬼又不一樣,只能算作是一個遊魂,他現在已經被我煉化了,不會再為害了。」
那個鬼確實不能為害了,但他並沒有被煉化,方子明撒了一個善意地謊言,魏雅芝鬆了口氣,忽然問道:「你怎麼會這些東西的?」
方子明含糊道:「這是我小時候跟一個和尚學的,沒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場。」
魏雅芝直直地盯著他,顯然對他剛才說的話很不相信,方子明被她看得心慌,忙轉移話題道:「這殺人的兇手是找出來了,可是你們該怎麼結案呢?」
魏雅芝一聽他的話,馬上皺起眉頭對熊耀輝道:「對呀,隊長,這次我們該怎麼結案呢?」
熊耀輝皺著眉頭想了想道:「還是老辦法,拖。」
魏雅芝有些擔心地說道:「這次死了這麼多人,能行嗎?」
「這有什麼不行的?」熊耀輝咧咧嘴,「現在我們已經明知道不會再發生同樣的案件了,而且已經發生的案件我們也破了,只是缺少一個交待而已,這種情況拖一拖有什麼關係呢?」
魏雅芝想想也對,其實兇殺案有許多根本就是破不了的,現在案子雖然破了,但這個結果既不能向領導彙報,也不能向公眾公布,除了拖還有什麼辦法呢?
熊耀輝看了看方子明笑道:「這次方醫師本來有立功受獎的機會,但被我們就這樣將功勞抹殺了,心裡不會有什麼想法吧?」
方子明知道這是逼他表態的意思,這樁案子到這裡就成為三個人的秘密了,於是慨然道:「熊大哥說哪裡話,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小弟難道還是不明事理地人么?」
熊耀輝這才徹底放心了,想起這個草屋放在這裡終是不妥,於是掏出打火機一把火點著了,看它燒得乾乾淨淨,這才對兩人一揮手道:「走吧,我們收隊了。」
方子明跟著熊耀輝去刑偵隊取了自己車,慢悠悠地往診所里開,他一邊開一邊想著問題,近段時間碰到的怪事特別多,而自己能用的東西就是那麼幾樣,今天就差點沒把小老頭搞定。
看來這是個嚴重問題啊,如果以後再遇到更厲害的東西該怎麼辦?別到時候自己沒捉住鬼,反倒讓鬼給害了,那可就大大地不划算了,看己還得想法在靈力上有所突破啊,方子明想道。
自從他能感應到靈力的存在後,他發現這東西特別管用,以前碰到怪異的東西,心裡嚇得砰砰跳,但是自從有了靈力,看見再可怕的東西,也沒什麼畏懼的感覺。
他一邊想著問題,一邊開車,不知不覺車已經開到了診所,剛到門口,忽然看見鄭燕提著小包低頭往內走,他忙把車窗搖下來問道:「你怎麼就回來了?」
鄭燕看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是不是不想我回來了,要是不想我回來就早說,我明天就離開診所。」
方子明被她的話嗆得一愣,心道,我也沒得罪你呀,怎麼就象吃了槍葯一樣?到底是自慰被別人撞破了呢?還是得了月經期綜合症?他惡毒地想道。
這樣的女人不能慣著她,不然以後即使泡上了也是後宮中的毒瘤,有她一個人給眼色看,大家都不用過日子了,於是他緩緩地搖上車窗,把車開到診所門口,然後轉身上了樓,對車外的鄭燕再沒多看一眼。
鄭燕見他這個樣子,心中暗暗氣苦,這個男人也太沒有氣量了,自己不過向他撒撒嬌嘛,怎麼能這樣不給面子呢?你有種以後就別纏著我了,看我還理你,她暗暗發誓道。
方子明這樣做自有他的道理,馴女人就象馴馬,是要講究方法地,首先是她的壞脾氣你要給她殺下來,如果慣著了,以後再怎麼操練,都是個潑婦,那就等於廢了。
反過來說,只要脾氣馴好了,這侍候男人的活,是哪個女人都能學會地。這就是方子明的女人邏輯。
當然,打了一棒之後,肯定是要給個糖果吃地,不然可能就真地脫鉤了,所以現在方子明坐在房間里,正在想接下來該怎麼哄鄭燕的招兒,這個女人,扔了肯定是可惜了。
機會終於來了,吃過晚飯後,鄭燕照例來送報表,方子明見她進來,忙走過去把門關上,鄭燕有些慌亂問道:「你,你要幹什麼?」
方子明裝出流氓的樣子,色迷迷地笑道:「你猜我要幹什麼?」
哪知鄭燕一點都不害怕,柳眉一豎道:「你敢!」
方子明見嚇不住她,笑嬉嬉地拉住她的手道:「我又沒得罪你,你怎麼就對我這麼兇巴巴地?」
鄭燕一把摔開他的手,氣哼哼地說道:「放開,你剛才不是挺神氣地么?」
方子明傻笑著還要上來捉她的手,鄭燕眼圈一紅,哭道:「你就知道欺負我,上次是這樣,到我家裡是這樣,現在還是這樣。」
方子明見她真哭,心裡著了慌,也顧不得拉她的手了,忙分辯道:「我什麼時候欺負你了,這不都是鬧著好玩地么?」
鄭燕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傷感,趴在桌子上哭道:「都怪你,在我家瞎胡說些什麼,害得我爸爸媽媽離婚了。」
「什麼?」方子明嚇了一跳,一把抓住她的手道:「你胡說。」
「這種事也能胡說地么?」鄭燕淚水嘩啦啦地往下流,「就是你走的第二天,他們就去辦了離婚手續,現在媽媽都搬到學校去住了。」
「這……」方子明一個頭兩個大,自己也是一番好心嘛,怎麼就變成了這個樣子呢?
「我爸這兩天整天喝酒,我們家是徹底散了,這下你開心了哈。」鄭燕越想起氣憤。
「燕子,你講點道理好不?那天不是你要我給你媽治病地嗎?」方子明苦笑道。
「我只要你治病,沒要你把我家搞散哈。」悲傷中的女人已經沒有什麼理智可言。
「那你想要我怎樣才好?」方子明看她著實傷心得厲害,忙哄著她。
「我怎麼知道?」鄭燕一邊哭一邊用手輕輕地捶著桌子:「我怎麼這麼命苦啊!」
悲傷的女人心理防線是最脆弱地,如果把握得好,這就是自己最好的機會,方子明不斷地提醒自己。他把手輕輕地放在鄭燕地肩上,溫柔地說道:「燕子,別哭了,哭多了會傷身子地。」
鄭燕把身子搖了搖,擺脫他放在肩上的手哭道:「誰要你假惺惺地裝好人?一點誠意都沒有。」
誠意?方子明先是一愣,接著眼珠一轉,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暗罵一聲,我真蠢。人家小女孩現在滿腦子還是郎情妾意的那種小資情調,所以老子上次那種做法不合她的口味。
看來要雙管齊下,方子明想道。缺口在哪裡呢?他一邊想一邊滿口柴胡地說道:「燕子,你別哭了,其實我心裡比你更苦。」
鄭燕地哭聲頓了一下,然後接著哭,但聲音已經小了很多,啊,有戲!方子明大喜,看來對這樣的女孩子要打悲情牌,你把自己說得越慘,越能博得她的同情,然後她就開始愛心泛濫了。
說什麼呢?自己從小到大,確實沒有什麼特悲慘地事啊?噢,有了,就說我找工作時的事吧,只要把慘狀再擴大十倍就行了。
於是他開始聲音低沉地控訴自己曾經工作過的那家醫院,那家衛生院和那家診所,那真是一字一淚,一字一血,說到最後,連他自己都認為那三家單位確實是人間地獄,是虐待待業青年的瘋牛院。
鄭燕已經完全止住了哭聲,獃獃地望著他道:「真地有這麼慘么?」
方子明面不改色地說道:「其實比這更慘,只是我怕嚇著你,所以我不敢說得太真實了。」
鄭燕顫聲道:「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沒良心的人哪?」
方子明禁不住老臉一紅,暗道,你這不是罵老子沒良心么,算了,我就不計較了,他趁熱打鐵地說道:「正是因為我自己那麼慘,後來看見你時,我才那麼堅決地接收你。」
「這與我有什麼關係?」鄭燕奇道。
「我當時想,我自己經歷過的事,不能再讓象我一樣單純地學生再遭遇到了,」方子明大義凜然地說道:「再說你那麼漂亮,如果你去別的地方,說不定比我更慘,所以我當時毫不猶豫地接收了你。」
說道這裡,他忽然想起東壩醫院的那個小護士,忙把那件事又添酸加醋地說了一遍,說得房中真是愁雲慘慘,冷雨凄凄,彷彿鄭燕就是那個小護士一樣。
鄭燕吃驚地張大著嘴巴,她真地被那個護士的故事嚇住了,那麼小的女孩,多慘哪,再想想自己,不但工作的環境好,老闆還一個勁地寵著自己,但自己卻對他總是不冷不熱地,看來真有些對不住他啊!
她一想到這裡,眼中的神色自然柔和了許多,方子明是賊精地人,馬上看出其中的關竅,心中不由暗呼一聲,真是天助我也,此時還不動手,更待何時?
他將手放在鄭燕地肩上,一邊用手輕輕撫著她的肩頭,一邊柔聲道:「燕子,我知道自己身上有很多缺點,長得也不帥,你這麼漂亮,其實我配不上你,但我對你的愛是真心地,我真地想保護你一輩子。」
鄭燕此刻心裡正是最脆弱的時候,雙肩又被他的手摸得痒痒地,當下心中也有些意亂情迷,於是捏著衣角低聲問道:「你說的是真心話嗎?」
方子明恨不得把自己的心挖出來給她看,他一面把自己的大手向她前面繼續推進,一邊顫聲道:「燕子,難道我對你的真心你還感受不到么?」
鄭燕被他真誠的語調說得心中一顫,抬起頭來望著他低聲道:「如果你騙了我,我會恨你一輩子地。」
方子明不敢看她的眼睛,把頭低下來看著她白嫩地脖子。
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不由自主地把雙手向鄭燕的胸前移動,啊,捏住了,方子明心中一喜,感覺比上次大了一點點噢,看來女人的胸部就是要多捏啊。
鄭燕正等著接下來的綿綿情話,向自己表忠心,沒提防他的雙手居然不知不覺地襲到自己的雙峰上,她又羞又惱,叭地一下將他的手打開,氣呼呼地問道:「你除了會弄這個,還能不能幹點別地?」
方子明訕訕地把自己的手縮回來,偷偷瞟了她一眼,囁嚅道:「是你太漂亮了,我有些情不自禁。」
鄭燕警惕地抬起頭:「你是看中了我的身子,逢場作戲吧?」
方子明急得雙手亂搖,趕緊向她表忠心:「你看我象這種人嗎?我對你的心象24K金一樣純。」
鄭燕將信將疑地看著他道:「那以後我們只能好好說話,不能動手動腳地。」
如果那樣還玩個屁啊,方子明暗罵一句,我還不如出家當和尚呢。但現在既然扮純情,也只能暫時吃點虧了。
於是他一臉真誠地對鄭燕說道:「以後你不讓我動,我堅決不動。」
鄭燕滿臉通紅,啐了他一口:「凈胡說,什麼是我叫你動?難聽死了。」
方子明此刻已經讓她搞得沒了興,於是轉移話題道:「你爸不是挺在乎你媽地么?他怎麼會同意離婚地呢?」
「我媽說不離就要尋死,我爸只好同意了。」鄭燕嘆了口氣,愁容又跳上了額頭。
方子明看著她的眼神,把自己暗暗呸了一口,我真蠢,怎麼哪壺不開提哪壺呢?忙安慰她道:「也許你媽只是一時氣憤,過一段時間就好了。」
「唉,」鄭燕嘆了口氣道,「那隻怕是沒希望了,你不知道,你那天走後,我媽哭得有多傷心,眼睛里都哭出了血絲。」
「早知道這樣,那天就不應該把實情告訴她了。」方子明懊悔不跌。
「我媽的性子最是嫉惡如仇,如果那樣的話,以後倘若讓她知道了,連我們兩個都會跟著倒霉。」她已經不知不覺地將自己和方子明劃在了同一條戰線上。
「我們過一段時間去看看你媽吧,她現在心裡肯定很難過地。」方子明說道。
「嗯,」鄭燕點點頭,嘆了口氣道:「女人經歷這種事,就和死一次差不多,我媽也真可憐。」
第二天上午,妹妹方子芝打來電話,問他的事都忙完了沒有,方子明說都辦好了,方子芝高興都不得了,就說她今天開始收東西,明天就去上學,言外之意當然是去省台找劉香,方子明答應了。
方子明把診所里的事情交代了一下,又專門把鄭燕找來,告訴了她要去送妹妹讀書的事,鄭燕見他把自己當女朋友一樣,有什麼事和自己商量,心中暗喜,便叮囑他一路小心。
第二天一早,方子明開著車去家裡接方子芝,這一次,老爸老媽都在,他老爸沒料到幾個月的時間,方子明就能將一個小診所弄得風生水起,不由對兒子刮目相看,老媽更是把他當寶,一個勁說兒子有出息。
方子明被他們的熱情弄得很尷尬,忙拉著妹妹趕緊上車,一溜煙地跑了,方子芝看著他笑道:「這下你比我還得寵了,知道受寵地滋味了吧,哈哈!」
到省城只有兩個多小時的車程,電視台那高高地轉播塔又特顯眼,所以還沒到吃午飯的時候,方子明已經將車開到了電視台的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