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問時間
他揉了揉眼睛問道:「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你睡好了嗎?」段尹蕾柔聲問道,但是臉上卻掩不住那一縷焦慮之色。
「睡得真香。」方子明在床上伸了個懶腰,抬頭望著她笑道。
但是他這一抬頭,馬上發現她的臉色有些不對勁,忙問道:「你怎麼啦?」
「你能把我爸弄明大吃一驚,趕緊從床上坐起來。
「嗯,」段尹蕾點了點頭道,「公司的股票波動很大。」
方子明自己對這些東西不太懂,知道多問無益,於是趕緊從床上爬起來,和段尹蕾一起來到外間,過了幾分鐘,段正雄順利地醒過來了,他看了看有些緊張的方子明,再看了看滿臉焦色的段尹蕾,然後淡淡地問道:「是不是公司里出了什麼事啊?」
「公司的股票振蕩得很厲害。」段尹蕾開門見山地說道。
「噢,具體是什麼情況?」段正雄皺了皺眉頭問道。
「前段時間,因為你的健康狀況不佳,所以股價一直下挫,」段尹蕾說道,「但是今天開盤以後,股價開始緩慢回升,證券師分析了一下,這種回升主要是由成交量拉動的,因為今天上午的成交量幾乎是前五天成交量的總和。」
「你懷疑有人在低位吸納股票?」段正雄問道。
「對,」段尹蕾點了點頭道,「因為我打探了一下,現在段氏集團還是利空的消息居多,在前景不明的情況下,這種表現非常反常,這隻有兩種可能,一是有莊家在操盤,二是有人在打段氏集團的主意。」
「打段氏集團的主意?」方子明不解地問道,「段氏集團不是你們的么?」
段正雄望了他一眼,似乎對他這種白痴的問法不屑一顧,段尹蕾忙給他解釋道,「段氏集團是上市公司,我爸只是只是控股而已,並不是說整個段氏集團都是我爸的。」
「噢,」方子明訕訕地笑道,「控股就是說你的股份最多,是吧?」
「大體上是這樣,」段尹蕾點頭道,「但是控股也分為絕對控股和相對控股兩種。」
「這有什麼區別么?」方子明問道。
「當然有區別,而且區別很大,」段尹蕾解釋道,「絕對控股是指某人持有的股份在百分之五十以上,這樣不管股權怎麼變動,你都擁有絕對支配權,而相對控股只是指在所有股東之中,你持有的股份最多,具有相對優勢而已,如果股權結構稍有異動,公司的支配權可能就會轉移。」
「你是說你爸現在對段氏集團只是相對控股?」方子明就是再傻,現在也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對,」段尹蕾點頭道,「幾年以前,我爸在段氏集團還是絕對控股,但是隨著段氏集團的規模越來越大,我爸將就股權稀釋了一部分,變成了相對控股。」
「為什麼要這樣呢?絕對控股多好啊。」方子明有些惋惜地說道。
「這是生意上的事情,你不懂的,」段尹蕾耐心地解釋道,「絕對控股看起來很好,但弊端也很多,首先,如果你絕對控股了,別人就沒有了話語權,所以真正的大投資者就不會對你的公司感興趣了。」
「其次,如果你總是採用絕對控股的模式,公司的規模就會受到很大的限制,而公司規模卻是決定盈利能力的主要因素,因為根據雪球原理,你用一百塊錢再賺一百塊非常困難,但如果你有一百億,想再賺一百億,卻容易得多。」段尹蕾認真地說道。
「所以如果你有一百億,就要努力把公司辦成五百億,甚至一千億的公司,當然,前提是讓這個公司繼續控制在你手中,」段尹蕾笑道,「只有這樣,才能讓你手中的錢,實現利潤最大化。」
「聽你這麼說,我即使拿著一百億,想賺一億隻怕都難,」方子明低聲嘀咕道,「看來這種鬥心眼兒的事我干不來,還是老老實實給別人看病吧!」
「這是金融知識啊,怎麼就成了鬥心眼兒了?」段尹蕾抿嘴一笑道。
「那你爸現在在段氏集團佔有多少股份啊?」方子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爸屬於比較謹慎的人,為了讓公司的經營環境相對穩定,市面流通的交易股一直控制在總股份的百分之二十以下,」段尹蕾說道,「而我爸的個人持股,一直保持在百分之三十五,這樣基本上能保持對公司的絕對控制權,而公司的股權結構也有一定的活力。」
「那其它的股東佔多少股份?」方子明忙問道。
「大股東共有七人,除開我爸,最高的占股百分之十五,另外一個佔百分之十,其餘的都是百分之五。」
「那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方子明傻乎乎地問道。
「我爸只有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如果有人持股百分三十五以上,豈不就奪走了我爸對公司的控制權么?」段尹蕾白了他一眼道。
「啊?還有這種事?」方子明嚇了一跳,但他想了想又問道,「可是其它的股東和你爸的股份不是相差那麼多嗎?他們要想控股應該不太容易吧?」
「一個人當然不行,可是如果幾個人聯合起來呢?」段尹蕾對他的智商真的有些懷疑了。
「他們還敢這樣?」方子明將信將疑地問道。
「如果爸爸好好地,這種事當然不會發生,可是現在……」段尹蕾嘆了口氣。
「那些人都是些什麼人啊?」方子明好奇地問道。
「佔百分之十五的那個,是我爸早期的一個合伙人,叫作熊天保」段尹蕾淡淡地說道,「佔百分之十的就是那個阿坤的叔叔,其它的幾個都跟我爸混了好多年,算是我爸的老部下,現在全是公司的高管。」
「這……」方子明聽她提到阿坤,後背覺得有些發涼,因為他馬上想到了陳方青,當時阿坤背叛段正雄,與陳方青也是有一定關係的。
「別說了,說那些有什麼用?」段正雄聽到這裡,有些不耐煩了,「你還是說說,你對目前的局面有什麼想法吧!」
「根據目前的情況來看,我覺得莊家操盤的可能性不大,」段尹蕾想了想說道,「因為你目前的身體狀況還不明朗,沒有人會願意冒這個風險,再說段氏集團的業績一直比較穩定,所以短線持有率並不高,這從以前的成交量就可以看出來。」
「你的意思是他們已經開始動手了?」段正雄淡淡地問道。
「根據我的推斷,熊叔和段叔肯定已經聯手了,可能還有個別的高管,」段尹蕾分析道,「但他們還沒有掌握絕對的優勢,所以股市振蕩才這麼厲害。」
「我估計他們也要開始動手了,」段正雄嘆了口氣道,「夏正福一失手,他們的意圖就已經暴露了,所以動手只是遲早的問題,但他們行動得這麼快,看來對我的病情是了如指掌啊!」
「你是說有人給他們通風報信?」段尹蕾吃驚地問道。
「那是一定的,」段正雄目光灼灼地說道,「我能給醫生塞錢,他們當然也能給醫生塞錢,何況我們都是公司的股東,他們向醫院打探病情,那也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我覺得這好象不太可能,」方子明在一旁插口道,「他們如果想動手,應該早就動手,既然現在了解你的病情,知道我能把你治好,為什麼還會這麼做呢?」
「以前他們是在等著我死啊,」段正雄苦笑道,「只要我死了,本來保持中立的幾位高管,都會倒向那邊,所以他們想要控制局面,是輕而易舉的事,尹蕾畢竟還年輕,如果我突然病死了,再遇上公司內部倒戈,她是應付不過來的。」
「但是現在你身體不會有什麼大問題,他們這麼做還有什麼勝算呢?」方子明不解地問道。
「他們這是在破釜沉舟了,」段正雄的麵皮微微抽搐了一下道,「不管怎麼樣,夏正福這個忘恩負義的東西我是不會放過他的,但是只要不放過夏正福,後面就會扯出許多人,他們都知道我嫉惡如仇的性格,所以只能先下手為強了。」
「他們如果把夏正福弄掉,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方子明小心翼翼地問道。
「夏正福這個人也不簡單啊,」段正雄嘆了口氣道,「他既然敢出賣我,就證明他已經有準備了,再加上他那一身功夫,所以別人短時間內想搞死他,那是不可能的。」
他那也叫功夫?方子明暗暗撇了撇嘴,哼,等老子有空了,他就是躲在逼縫裡,我也要把他找出來,這個臭東西,他暗算我也就罷了,但他居然敢暗算尹蕾,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想到這裡,他轉頭望了望段尹蕾,眼裡露出一絲溫柔的目光。
恰好段尹蕾的目光也向他望過來,看著他脈脈含情的眼神,心中感到微微一甜,但她馬上想起老爸還在面前呢,於是悄悄地向方子明呶了呶嘴,方子明會心地一笑,趕緊把頭轉過去,然後把自己的臉板起來。
段正雄的眼光何等銳利,他們的這點小動作,他早已看得一清二楚,但他有什麼辦法呢?以前他們不熟悉,自己還能強行干預一下,但是現在看他們的樣子,似乎已經情投意合了,如果自己再干預,只怕就是兩面不討好了。
於是他把頭轉到一邊,裝作沒看見他們的小動作,輕輕咳了一聲道:「呃,那你準備怎麼應付眼前的局面啊?」
這話自然是問段尹蕾了,她忙定了定神道:「目前最關鍵的是摸清高管的動向,他們這幾個股東,分開來比例很小,但如果聯繫到一起,足以逆轉整個局面。」
「嗯,這也是我平時要求你對他們多一點尊敬的道理,」段正雄點了點頭道,「我在,他們不會翻天,如果我不在了,他們就要看你對他們的態度了,你要知道,他們只是我的下屬,並不是我們段家的家奴,所以他們沒必要對我們那麼忠心。」
「這個我明白,」段尹蕾嘆了口氣道,「可是現在的社會,人都是很現實的,光是尊敬有什麼用呢?」
「你說的當然有道理,」段正雄望著她很認真地說道,「但並不是每個人都那麼見利忘義,當你遇到危難的時候,有人背叛你,那是正常的,但如果每一個人都背叛了你,那隻能說明你做人很失敗。」
「嗯……這道理我倒是從來沒有想過。」段尹蕾沉思道。
「你的商業才能已經能夠應付很多問題了,你現在缺少的就是社會閱歷,」段正雄說道,「所以通過這次變故,我希望你能從中悟出一些道理。」
「我明白了。」段尹蕾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說道。
「說實話,這次的成敗我並不放在心上,我看重的是你本身的能力,」段正雄正色道,「如果你具備這個能力,即使這次讓別人暗算成功,你以後也能東山再起,如果你不具備這個能力,我就是把整個段氏交給你,你也打理不下來。」
「我不會讓你失望的。」段尹蕾認真地點了點頭說道。
「公司里現有的四個股東高管,你認為誰最可靠,誰最不可靠?」段正雄忽然問道。
「這個,我和他們接觸得不多,只有個大概印象,」段尹蕾猶豫了一下說道,「常務副總許文林平時就對你陽奉陰違,跟熊天保一直都走得很近,市場總監陳樹傑這個人生得八面玲瓏,在公司里做事常常也是兩面討好,所以我覺得這兩個人都不太可靠。」
「好傢夥,一下就去半壁江山。」段正雄笑道。
「我說了我對他們不太了解,是你自己要我說嘛。」段尹蕾臉上一紅,嬌嗔道。
「好,你繼續說吧。」段正雄望著她說道。
「這個……」段尹蕾猶豫了一下道,「我覺得執行總裁徐孝友,為人方正,而且平時執行你的命令不打折扣,在關鍵時刻應該不會反水。」
「那財務總監張建國呢?」段正雄對她的話不置可否,繼續問道。
「他這個人不好說,」段尹蕾搖了搖頭道,「膽小謹慎,魄力不足,似乎沒有什麼野心,我想如果真有什麼事情,他會保持中立。」
「這麼說起來,熊天保,段偉彪,再加許文林,陳樹傑,他們持有的股份已經和我相等了,只要再在市場上吸購一定量的份額,就可以拿掉我這個董事局主席了?」段正雄笑道。
「我是這樣分析的,所以我對目前的情況有點著急。」段尹蕾老老實實地說道。
「看來你這一向忙得焦心爛額,也是想了一些問題的。」段正雄稱讚道。
「爸爸,我哪裡說錯了?那你是怎麼評價他們的?」段尹蕾一聽他這麼說,馬上覺得有些不對勁了,因為段正雄如果在表揚她,那麼多半都是因為她做得不夠好。
「我又沒說你評價得不對,你這麼緊張幹什麼?」段正雄笑道,「再說我也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危機,我還想借這次機會考驗他們忠誠度呢,所以連我自己對他們都不敢下斷言。」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段尹蕾也不知段正雄說的話是真是假,所以有些迷茫地問道。
「不管怎麼樣,我們對這件事都不能掉以輕心,」段正雄正色道,「在危機面前,我們先要做最壞的打算,所以既然他們在動,我們也要開始動。」
「你是說我們也開始吸盤嗎?」段尹蕾忙問道。
「對,你不是說前些日子我們的股票已經跌了很多嗎?所以趁這個機會,我們把股份向上拉一拉,說不定壞事最後能變成好事。」段正雄說道。
「如果他們知道我們在吸盤,會不會全部拋盤來打壓股價?」段尹蕾擔心地問道。
「有這種可能,」段正雄點頭道,「我們現在可用的資金還有多少?正常情況下可以吸納多少股份?最多能吸納多少股份?」
「如果按照現在的市值,正常情況下我們能吸納百分之十五的股份,最多能吸納百分之二十的股份,」段尹蕾想了想說道,「這全部是按我們的自有資金來算的,因為你現在你的身體狀況還不明朗,所以在信貸和融資方面我沒有太大的信心。」
「他們正是看準了這一點才動手的,」段正雄苦笑道,「如果我身體正常,就是他們全部拋盤我也有辦法對付,這也是他們以前不敢亂動的原因,所以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每一步行動都要小心謹慎。」
「我明白,在融資市場,有時候可以數億的資金一夜之間就化為烏有。」段尹蕾點頭道。
「如果他們現在真的拋盤的話,我們是接不下來的,但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他們不到萬不得已,也不會使用,因為他們最想得到的,還是段氏集團的控股權,這也是我們可以利用的地方,所以我們在吸盤拉升股價的時候,不要過激,要讓他們看到希望,」段正雄望著段尹蕾說道。
「難道你吸盤只是在做局?」段尹蕾眼皮一跳,低聲問道。
「是不是在做局,我現在也不知道,」段正雄苦笑道,「但段氏集團是我一手創辦的,我總不能眼看著它垮掉嘛,你想想,如果大盤一動,會是什麼結果?」
「市面上的流通股也會跟著拋,那時立刻就崩盤了。」段尹蕾打了個寒噤。
「所以說,這個結果我們是絕對不能讓它出現的,畢竟我們最大的股份持有者,如果崩盤,我們受到的損失最大,當然,我相信他們也不願意看到這個結果,所以我們就在這個默認的前提下進行一場博弈,看誰會成為最後的勝利者。」段正雄很嚴肅地說道。
「那我們最多吸納多少股份?」段尹蕾忙問道。
「不超過百分之五,」段正雄望著她笑道,「我總要給你留點嫁妝嘛,如果萬一出現了最壞的結果,那麼剩下的那點錢,一半留著給你做嫁妝,一半我自己留著養老。」
「爸……」段尹蕾臉上一紅,跺了跺腳道,「人家說正經的呢,你怎麼東扯西拉的?」
「我也是說正經地,」段正雄很嚴肅地說道,「我這是告訴你一個道理,在商場上固然要有魄力和勇氣,但最好不管什麼時候都給自己留有退路,這樣即使失敗了,也有東山再起的時候,而破釜沉舟的做法,最好一輩子都不要用到。」
「我明白了,你是說即使我們暫時失去段氏集團的控制權,也不能跟他們拼個魚死網破?」段尹蕾問道。
「嗯,」段正雄點了點頭,有些落寞地說道,「如果他們都已經討厭我這種領導方式了,那我就回家養老吧,只是你如果想在商場上做出一番事業來,可能就要重起爐灶了。」
「爸爸……」段尹蕾望著他,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我這是做最壞的打算呢,但是事情不一定真的會變成那樣,」段天雄忽然精神一振,「所以對這件事我們還是要努力爭取,即使他們想吸盤,我們也不能讓他吸得太容易,就算只收購百分之五,也能哄抬一下物價嘛!」
「那我們這個百分之五用多長時間吃進?」段尹蕾問道。
「現在市場上的流通股是百分之二十,如果我們雙方全力吸引,大概總共能吃進百分之十五,也就是說讓他們吃進的最大量只能是百分之十,所以你根據這個比例去掌握吧,速度不能太快,也不能太慢。」段正雄說道。
「就是說只要我們能保持吸收到百分之五,剩餘的部份放手讓他們吸收?」段尹蕾沉吟道。
「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段正雄笑道,「但你也要關注成本嘛,難道還等到最後在高位上跟他們去搶?那樣我們豈不是吃虧了?」
「我有那麼差勁么?」段尹蕾嬌笑道,「我會讓他們吃下去很難受地,哼,難道就只有他們會炒么?」
「動作不能過火,」段正雄馬上叮囑道,「我們的最終目的不是抬高股價,而是穩定股價,所以你要適可而止,只要最後讓他們吃點暗虧就行了。」
「我們只要做出動作,讓他們認為我們在全力搶購就行了,是這個意思吧?」段尹蕾笑道。
「對,就是和他們搶,但他們想要的份額,又讓他們搶到手。」段正雄笑道。
「那你繼續休息吧,我已經知道該怎麼做了。」段尹蕾嬌笑道。
「因為持股份額每增長百分之五,就要向股民公告一次,所以我估計他們向外公告時,就是準備發難的時候,所以你要時刻關注他們的動態,我讓小方把治療的進度好好掌握一下,到時候給他們一個驚喜。」段正雄一臉惡搞的表情說道。
「你是說,你以後會對治療狀況進行保密了?」段尹蕾忙問道。
「他們想對我動手,我當然也要擺個迷魂陣給他們玩玩,」段正雄笑道,「反正我現在一天有百分之八十的時間處於昏迷狀態,只要小方不說,就連院方都搞不清我是什麼狀況,所以我們也不用刻意保密,只要繼續保持這種狀況,他們就摸不著北了。」
「這倒是挺容易的,」方子明笑道,「如果真要做假,我能把人搞得暫時沒有呼吸。」
「那就不用了,」段正雄哈哈大笑道,「如果真把我弄得沒氣兒,這玩笑就開大了,等以後事情平息了再見到老朋友時,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跟別人解釋呢,哈哈!」
「爸,那你休息吧,你說了這麼久的話,肯定早就倦了。」段尹蕾關切地說道。
「嗯,是有點倦了。」段正雄扯了個呵欠說道。
他正準備閉上眼睛睡覺,忽然聽方子明說道:「等等,你吃點葯再睡吧!」
說完從帶來的行囊中翻出一個小藥瓶,從裡面倒出兩粒黃色的藥丸遞給段正雄,段尹蕾忙倒了一杯溫開水遞上去,段正雄接過藥丸,一邊吞下去一邊笑道:「你這丸子和我以前吃下去的那種氣味好象差不多。」
「是嗎?」方子明好奇地說道,「那等你病好了,把你那個藥方拿給我看看,我看它裡面到底用了些什麼葯?」
「嗯,沒問題,」段正雄一邊躺下身子一邊說道,「不過那真要等病好才行了,那東西我放在保險柜里呢!」
段尹蕾看他睡踏實了,轉頭對方子明低聲道:「你早上沒吃東西,這時候早餓壞了吧?」
「沒有,」方子明搖了搖頭笑道,「睡得好香,所以一點都不覺得餓。」
「你昨天晚上太累了,以後別這樣了。」段尹蕾有些心疼地說道。
「這兩天不行啊,你沒見這麼多人都在盯著你爸嗎?」方子明苦笑道,「我得早點把你爸的病弄好呢,不然時間拖得越久,麻煩事越多。」
「嗯,那倒也是,」段尹蕾點了點頭,低著頭望著自己的腳尖喃喃地說道,「我以後都不知該怎麼感謝你呢!」
「其實我不想讓你感謝我,如果你什麼時候不說感謝我的話了,我反而會更高興。」方子明一語雙關地說道。
段尹蕾臉上一紅,她當然知道他說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如果兩個人是一家人的話,還要說什麼感謝呢?但她現在當然不能正面回答他這句話,於是裝作沒聽出他的話外之音,嬌笑一聲道:「不要我感謝才好呢,不過你今天的話我可是記住了,以後可不許耍賴噢。」
說完拉開門,蹬蹬蹬地出去了,方子明望著她嬌俏背影,痴痴地說道:「尹蕾,這輩子就是為你吃再多的苦,我也心甘情願。」
轉眼之間,方子明來到長海醫院已經有了三天時間,這三天他治療的進度很快,不但將寒氣消除了大部分,而且僵死的心肺細胞也慢慢地開始恢復生機,但是現在他忽然遇到了很大的難題,讓他的治療幾乎處於停滯狀態。
首先是那團寒氣異常堅韌,它彷彿有生命一樣,居然可以自動回復,這讓他十分頭痛,尤其是到了最後階段,僅剩的那一點寒氣十分頑強,每次等他一收功,隔幾小時再來探察時,發現寒氣還象上次一樣多。
其次是他發現這團寒氣居然還有免疫能力,當他治療的次數越來越多時,他渡過去的內氣對寒氣的壓製作用也越來越弱,發現寒氣的這兩個特點以後,方子明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他知道如果再拖下去的話,可能後果就不堪設想了。
所以到了第三天晚上,他把自己發現的這個情況給段尹蕾說了,段尹蕾一聽立刻呆住了,過了半晌才顫聲問道:「那……那現在怎麼辦?」
「我今天晚上準備一次性運功將它消滅。」方子明咬了咬牙說道,「因為再拖下去,我也不知道結果會怎樣。」
段尹蕾沉默了半晌問道:「這個過程很兇險吧?」
「因為沒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我才把你叫來交代一下,」方子明淡淡一笑道,「但是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拼盡全力把你爸的這個病根除掉。」
段尹蕾聽他這麼說,馬上想起他上次拚死救治自己的情景,那一次他命垂一線,難道今天這樣的故事又要重演?上一次是他命大,最後死裡逃生了,但是這一次他還有這麼好的運氣嗎?想到這裡,段尹蕾不由打了個寒顫。
她忽地撲過去,死命地抱著方子明的脖子,然後仰頭哽咽道:「我爸現在這樣,我也不能讓你不救他,但是你告訴我,我能為你做點什麼?」
「你什麼都不用做,安安心心在裡面等著就行了,」方子明拍了拍她的香肩安慰道,「我不會有什麼事的。」
段尹蕾盯著他看了半晌,然後無力地鬆開手,慢慢地向內間走去,方子明定了定神,在床邊坐下來,準備給段正雄扎針治療,這時段尹蕾從內間探出頭來,咬著牙低聲說道:「你放心,如果這次你出了什麼意外,我決不會讓你一個人孤孤單單地走。」
說完又把頭縮回去了,方子明心中一震,這女孩子的想法真他媽奇怪,老子活蹦亂跳的,想追你搞不到手,如果我真掛了,要你跟著我干鳥啊!但他還真怕她干出這種蠢事,所以趕緊沖著內間喊道:「尹蕾,你出來。」
「什麼事?」段尹蕾來到門口,弱弱地問道,才兩分鐘不見,她的眼圈已經哭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