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31

  昨晚，謝引後來跟傅明月平靜的聊了很多, 聊家庭, 聊工作, 聊想法。當然也真摯的道了歉，還說了很多軟話, 說知道自己錯了，魯莽了，衝動了是很混蛋，請小公主懲罰。


  不管那種方式都無條件的接受。


  既然他把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傅明月想了想, 雖無奈又委屈, 但也沒必要追著不放, 難不成別人對自己沒意思，不願意表白還得撲上去以身相許呀。想通了也算是跨過那茬了, 經過徹夜長談, 兩人對彼此的了解更深入了些, 關係也稍稍微親近了點。


  傅明月錄完節目連夜趕回了盛城，一覺睡到了第二天晚上。


  時差倒了，該睡覺的時候反而沒了睡意。


  她拿上手機一看, 十一點都過了，窗外不知何時下了雨, 淅淅瀝瀝個不停。傅明月打開微信，沉吟的看著謝引的頭像, 跟往日沒什麼區別, 卻又捨不得移開目光。


  對謝引, 她該主動點，大方點？還是就此放棄？


  實際上這兩個選擇一成型，她心裡便有了答案，能喜歡上一個人多麼不容易啊，等了這麼多年才遇到，放棄？怎麼甘心呢？

  也許在往後的時光中再也遇不到這樣一個人。


  所以，母庸質疑，她篤定的選擇了前者。大概是上天看她一路走來太順風順水了些，所以想增加一點點難度，不然怎麼能叫體驗過「人生」呢。


  湊齊酸甜苦辣。


  傅明月想著想著忍不住發笑，好像有了喜歡謝引的小心思后容易想東想西了，輕搖搖頭，沉思了片刻，依然毫無睡意，而後再次摁亮手機退出微信，打開「晉江小說閱讀」APP，那就消遣消遣時間吧。


  她在榜單上找了幾本看似還不錯的小說，卻沒一本能看下去，索性不看了，最後不知怎麼滴逛到了匿名的粉色論壇，裡面有一個版塊叫情感天地。


  她點開來看，還蠻有意思的。


  「跟對象提出來是不是應該見見雙方家長，對方說什麼一月是單數不吉利，反正各種借口，是不是在給我暗示想分手？」


  「大家會對相親對象一見鍾情嗎？」


  「我！脫！單！啦！談戀愛的感覺真幾把甜，給你們吸兩口。」


  傅明月目前這種狀態對這樣子的標題感興趣極了，迫不及待的點開：

  樓主：「我，長相小清新，不高不矮不白不黑不胖不瘦，某985工程大學，大一，日常閑。過了三年的地獄生活，一朝上天，只想好好的談次戀愛，不枉上過大學，不給自己留遺憾。最近看上了一個金融系的小哥哥，超好看，說話超好聽，超受女生歡迎，但他還不知道我名字，也不知道我的存在……」


  「小哥哥拒絕了我的搭訕，桑心。」


  「我忍不住對小哥哥表達了喜愛之情，被婉拒了，桑心死了。」


  半個月後。


  「我越挫越勇，可喜可賀，打進了小哥哥的朋友圈，終於拿到了微信號。」


  「啊啊啊啊啊今天他跟我聊天了，還給我道了晚安，讓我早點睡。」


  一個月後。


  「我鼓起勇氣單獨請小哥哥吃了飯，他請我看了電影，看完後下雨了，他給我打傘，嚶嚶嚶離我好近，心砰砰砰跳，要跳出來了，雨越下越大，他像是在摟著我的肩，我臉很熱，不敢看他，他還低聲問我下周有沒有時間，神啊救救我吧，幸福來得太突然了。」


  「小哥哥陪我去食堂吃了飯，我感受到來自四面八方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依然覺得心裡甜滋滋的。他他他給我夾菜了，說我太瘦了應該多吃點。」


  兩個月後。


  「今！天！我！脫！單！了！小哥哥正式成為我的男朋友了。嘻嘻，給小姐姐們分享一下經驗，喜歡就不要害羞，也不要害怕拒絕，要會聊也要會撩，聊天要落實於生活，比如剛開始接觸問問天氣，問問雞毛蒜皮的小事，目的是要讓對方好回答，放鬆心情為主要，增進兩方的親密感；其次要投其所好，對方的興趣愛好，你可以不敢興趣但一定要有所了解；最後多關心關心，身體呀學業啊工作啊。至於撩嘛你懂的哈，女追男隔層紗嘛要會利用自己長處，慢慢再約出來吃吃飯看看電影，對方願意單獨出來說明成功了一半，繼續溫水煮青蛙，男生一旦決定了就沒那麼能捱了，嘖嘖嘖。去吧小姐姐，勇敢的去追逐你的愛情吧。」


  「小哥哥晚上送我回宿舍，樓下，我正準備上樓，小哥哥反手拉住我，手輕輕放我腰上，我頓時像觸電了般，還問我，可以親我嗎？當時我腦子轟的一下就炸了，然後踮起腳尖飛速親了他一下，小哥哥被我撩到了，還沒反應過來，我就蹭蹭蹭跑上樓了，後來小哥哥給我發微信，說你跑慢點試試。」


  「……」


  一行一行一字不漏的看下來，傅明月忍不住「噗嗤」一笑，太歡樂，字行里趣味橫生，這小姑娘應該很可愛吧。


  突然，這個充滿青春的稚嫩小故事給了她巨大的勇氣。


  愛情不分早晚，每一刻都是剛剛好。


  這一刻，傅明月覺得自己渾身都充滿了力量，退出論壇，再次打開微信，她思量了兩秒，給謝引發了條消息，「你睡了沒？」


  這麼晚了，他應該是睡了吧。


  沒想到不一會兒那邊回消息過來了，「準備睡了。」


  他回了，居然這麼快就回了。傅明月激動了打錯了好幾個字，刪刪減減，減減刪刪，故作平淡的說：「我睡不著，剛剛才睡醒。」


  「對了，你那邊下雨了嗎？」


  謝引：「沒有。」


  傅明月：「冷不冷？還在下雪嗎？」


  謝引：「還好，雪停了。」


  傅明月：「那你早點睡，注意自己的身體，晚安。」


  謝引：「嗯，你也早點睡。」


  這算不算是第一步，剛剛帖子里小姑娘分享的落實於生活，聊聊天氣之類不痛不癢的話題，目的讓對方好回答，繼而增進雙方的親密度。


  傅明月手裡冒汗，覺得這真是一門學問，她還有得學。


  另一邊的謝引。


  雲城，深夜，沒雪，有風，操練場，唯一有信號的地方，一眼看不到盡頭的黑，夾雜著蛐蛐及各種不明生物的叫聲，如果是個女孩子在這種地方，必定要被嚇到。


  謝引常年出沒在這種地方，倒無甚。此時坐在一台階上，抬了抬下巴，看著不太亮的星空，眉宇間呈現倦色，略顯頹廢，半眯著眼，徐徐吐出煙霧，指尖夾著煙，手臂隨意的擱放在膝蓋上。


  他也睡不著，失眠了。


  傅明月到底是怎麼想的，他並不清楚，但大致可以猜一下，她對他應該有些好感。這個好感，不知道是真的有幾分好感，還是像小時候那般的惡作劇。


  接近他，蹉跎他。


  明明跟她徹夜長談了一宿，心裡應該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謝引卻覺得整個人更壓抑了，並沒有得到釋放的快感。


  從她的反應可以看出，應該不是小時候的惡作劇。


  畢竟都長大了。


  媽的，這都什麼事！


  **

  翌日。


  傅明月磨磨蹭蹭到了工作室，迎接了一個超級大好消息，胡芙蓉和吳小剛昨晚正式確定戀愛關係了。


  新的一年果然新氣象。


  之後工作室里的味道除了煩躁，忙碌，新添了戀愛的氣息，冒著粉紅泡泡，甜得膩人，弄得一行人都心神蕩漾。


  時間一天天在溜走，1月17號迎來了盛城的第一場大雪，隨處可見墊了厚厚的一層，踩上去『吱嘎吱嘎』響，茫茫無際，一片雪白。


  這半個多月，傅明月都有在跟謝引聯繫，僅限於微信，自認為聊得還可以，至少不會覺得尷尬，也不會突然冷場了，偶爾謝引也會主動問她一兩個問題。


  晚上回了家，傅明月洗完澡，換上睡衣，敷了面膜，又做完一整套護膚流程，終於空閑下來，眼見時間差不多了，放鬆的躺在床上，打開微信，繼續循循善誘。


  傅明月：「你吃飯了沒？」


  謝引：「吃了。」


  傅明月：「你自己做的？」


  謝引：「不是。」


  傅明月「你又在外面呀？冷不冷啊？」


  謝引：「屋子裡太悶了。」


  傅明月：「好吧。對了，你什麼時候回盛城啊？還有不到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前兩天回去吃飯，聽到爺爺在問。」


  謝引：「快了，應該一個星期左右。」


  傅明月：「嗯，好。」


  ……


  兩人睡覺之前聊會兒天似乎成了一種習慣，都不曾逾越，都是聊一些風輕雲淡，不痛不癢的話題。但依然在對方心中埋下了不一樣的種子。


  日子一天天過去，這天也越來越冷，傅明月多數時候不願意去工作室了，主要是早上起床太困難了，時常睡到自然醒，慢悠悠的點了外賣吃完，抱著電腦視頻跟她們談工作，偶爾心情極佳會煲點湯放在那，喝喝暖暖胃。


  這確實是老闆過的日子。


  隨心所欲。


  太熱和太冷的天兒都不適合上班，適合家裡蹲。


  不知不覺到了1月25號，外面下了一整天的雪，在夜色的籠罩下，顯得模糊起來。這場雪最是持久，從早上到晚上，從晚上到深夜，還沒完沒了，紛紛揚揚著。


  傅明月洗完澡出來，倒在床上，穿著可愛卡通的珊瑚絨睡衣，嘴角帶著笑，眼尾上揚，一如既往地打開微信，點開置頂，隨意的問了句，「你睡了嗎？」謝引已經被她置頂了。


  時間已經過去五分鐘了，那邊沒回；十分鐘了，還是沒回；半個小時了，依然沒有動靜。


  真睡了。


  傅明月每天發消息的時候都是掐著時間點的，兩人雖然沒說，但好像達成了一種共識，都在小心翼翼的保持著聯絡。


  今天，這是怎麼了？

  她一直盯著手機看。


  不知何時，對話框彈出一句：「我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