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
倪央挑眉指著那個胖企鵝的頭像，抬眸看了許辭一眼：「這是你的號嗎？」
許辭凝神看著倪央抿著唇偷笑的樣子，眸光微動，唇邊不由得也浮起了些微的笑意：「是我。」
「動作挺快。」倪央抿著紅唇笑著看他。
倪央從小長在書香門第，教養極好，笑起來的時候動作幅度不大，貝齒微露眼角低垂，白皙的臉頰上也染上了淡淡的胭脂色。
她笑著對許辭說道：「你都建群是群主了，課代表就你來做吧。」
本來在劉慶宇提到要有一個課代表的時候，她的心裡蹦出來的第一人選就是許辭。
其實比起劉慶宇，倪央更喜歡許辭一點的。
也不需要看別的，看臉就行了。
劉慶宇倒是也算得上是帥氣，但是也許是因為打扮，也許是因為他總是微微半眯著打量人的眼睛，總讓人在看他的第一眼就覺得這個孩子功利並且具有攻擊性。
倪央雖然沒有這樣想，但是卻覺得讓許辭做課代表更合適。
老顧認證的好學生，錯不了的。
而且許辭這張臉當真是從哪個角度看上去都十分賞心悅目，挑不出半點錯處。
劉慶宇有些不服氣，可是倪央都已經發話了，他也沒什麼辦法，湊過去看了一眼許辭的手機，想加進這節課的群里去。
劉慶宇先看了一眼許辭的手機，是他都還沒拿到手的新款，原本有些鄙夷的神色一變，挑眉目光閃爍地看了許辭一眼。
劉慶宇原本坐在許辭的座位後面，沒有太過留意過許辭的面容，現在看見了許辭，覺得有著一種說不出來的面熟。
可是也不對，劉慶宇想了半天，覺得自己要是在別的地方遇見過許辭，看見了這麼帥的一個人，不該沒印象啊……
劉慶宇看見許辭的臉之後，除了那點微弱的熟悉感之外，還有些彆扭。
他一直自詡是自己系裡的系草，現在看見一個博士生長得比他一個大二的學生還有乾淨帥氣，心裡有些不舒服。
劉慶宇伸出舌尖頂了頂自己的后槽牙，目光一沉，聲音也沒了剛才對倪央說話時的和顏悅色：「給我加一下群。」
這時的劉慶宇忽然看見了許辭那個賬號，不可思議地抬頭看了許辭一眼，眉峰高高挑起。
怎麼還有這種用系統自帶頭像的原始人？
＊＊＊
倪央后兩節課講的很順利，因為剛上課，她也沒開始講核心的東西，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莎士比亞的生平。
八點多的時候，下課鈴響起，學生一個個走出了教室，倪央收拾好了教案，拿出手機看了眼未讀消息。
施雲景問她有沒有下課。
倪央回了個「下課了」過去。
她忽然感覺到身上投過來一道視線，偏頭一看，目光先對上了許辭的喉結。
他不僅臉長得好看，喉結的線條弧度也性感極了，像極了倪央在國外藝術館里看過的刀雕斧鑿出來的雕像。
倪央下意識地像在欣賞雕塑一樣把目光下移，看到了灰色的毛衣，猛地把目光移開。
她有些不好意思，長長的睫毛顫抖：「怎麼下課了還不走？」
見許辭沒有什麼溫度的視線從她的手機屏幕上掃過，倪央瞬間有一種上課偷玩手機被老師捉包的心虛，舉著手機的手立刻垂了下去，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把手機挪到了自己的身後。
剛放下手倪央就覺得有些不對勁，默默又把手機從身後移出來了點。
她對自己做學生多年以來形成的條件反射有些氣惱，嘟了一下嘴，腮幫子像是小河豚一樣氣鼓了一瞬。
倪央看著許辭手裡拿著的軟皮本，清了清嗓子：「你是還有什麼問題嗎？」
「我有事找老師。」許辭看著她一連串的小動作，眉間升起莞爾，「你應該同意一下我的好友申請。」
倪央趕緊拿出手機來把許辭給加上了。
她手機鎖屏屏幕解開的時候，還停在和施雲景的聊天界面上。
許辭垂眼掃了一眼，抿了抿唇。
倪央同意了許辭的好友申請；「好啦。」
許辭緩緩搖頭：「還不行的。」
倪央疑惑地抬眼看著他。
「我、我想時刻和老師保持聯繫，微信號、手機號和電子郵箱，都想要。」
清冽的嗓音裡帶了點試探。
好乖……
他這樣子，倒不像是個讀博士的人，反而有些孩子氣。
倪央不知心裡從何而來了一點心軟，點了點頭。
見她點頭，許辭溫煦一笑：「或者我先把我的號給你也行，你可以來聯繫我。」
倪央不喜歡把事情搞的太麻煩，直接把自己的微信號和手機號給了許辭。
倪央離開之後，許辭才出了教室。
他第一次邊走路邊低頭看手機，他看著手機通訊錄里多出來的聯繫人，喉腔里就發出了幾聲低低的輕笑，喉結微震。
＊＊＊
許辭出了綜合樓就遇見了大姜。
大姜對於在綜合樓這邊遇見許辭很吃驚：「老許？你怎麼在這兒？」
許辭的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上課。」
「上課？」大姜難以置信地打量了許辭一眼，「你居然要講課了？」
大姜知道不少關於許辭的事情，他在許辭十二歲的時候就知道許辭的名字，後來許辭用了一年時間讀完本科之後，被分到了他的宿舍，和他是舍友，他們兩個人的關係挺不錯。
大姜心態很好，見許辭學得比他好也不嫉妒，反而因為許辭比他小一歲，上學的時候潛意識裡一直把許辭當弟弟照顧。
大姜知道許辭是在去年被A大從美國挖回來的，許辭年齡雖然不大，但是在量子物理上成就頗豐，別說高校，一些軍工企業、研究院都搶著想要挖他，儼然是一塊人皆搶之的金子。
A大能挖回許辭，費的力氣可不小，答應了許辭的所有條件，其中有一條就是不講課不帶學生
——除了他。
大姜是許辭帶的唯一的博士生。
說起來他能在被記了大過、中斷了兩年學業之後重新回來讀博，也是因為許辭去和校長說了幾句話，幫他求了求情。
大姜打那時候才明白了自己被荒廢的兩年裡許辭飛到了怎樣的高度，兩年的時間他把自己從人人稱羨的天才搞成了一個頹廢失意的胖子，許辭卻已經靠著學術成果強悍到成為了能在A大為所欲為的存在。
因此一心都在研究上的許辭突然抽瘋想講課，大姜倒是覺得他也有想開課隨便就開了的本事。
大姜倒不指望許辭能回答他他開課的原因，自己摩拳擦掌緊接著跟了句：「老許，你開了什麼課？咱先打個商量，你別給我掛科，我就去給你捧捧場。」
「旁聽而已。」
大姜癟了癟嘴，又跑過去拍了拍許辭的肩膀：「旁聽喊著我也成啊，正好我這兩天閑著沒事。」
「哦？」許辭抬眼目光平穩地看了大姜一眼。
他忽然挑眉：「讓你閑著，是我的錯。給你安排的實驗太少了。」
大姜拍在許辭肩上的胖手往回縮了縮：「我有事了，我論文還沒改、實驗數據還沒分析、老顧吩咐我帶的本科生的研究項目也沒來得及去看，我這就去。」
說完就溜。
許辭在大姜走後，拂了拂自己的肩頭，將毛衣上大姜拍出的褶皺撫平。
他垂眸看著自己的手機，目光再度放柔，輕輕笑了笑，撥出去了一個電話號碼。
＊＊＊
倪央下課之後去八食堂買了份玉米豬肉餡的餛飩當宵夜，吃完之後才出A大西門，上了施雲景的車。
施雲景幫她打開車門的時候，倪央的手機忽然響了。
是個陌生的電話號碼，倪央邊上車，邊把電話接了起來。
她打著電話的時候，施雲景的大手伸過來，幫她系安全帶。
倪央的身子立刻綳直了些，朝著施雲景擺了擺手：「一會兒我自己弄就好。」
施雲景眉峰攏起，對倪央的話置若罔聞，動作迅速地把安全帶從座椅內側拉了出來，給倪央扣好。
他的動作迅速但是卻有分寸，手指沒有觸碰到倪央的身子分毫。
做好這些，他在駕駛座上坐下，車子開了出去。
倪央在打著電話，她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立刻知道了是誰。
許辭的聲音好聽得要命，她覺得就算自己不再教他了，可能也會很久不會忘記。
「你是許辭吧？」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倪央笑笑：「知道啦，你有什麼事嗎？」
他說想讓她也存一下他的號碼。
「嗯，好，我會把你的號碼記一下。」
他還說讓她注意安全。
「會的，謝謝。」倪央的臉頰忽然泛起微紅。
也許是他拿著手機的時候話筒離著他的嘴巴近，她能聽到他起伏的呼吸聲，把手機放在耳邊，就好像許辭貼著她耳邊輕聲言語一般……
他的聲音，像春天的風聲一樣動聽。
本身許辭的聲音就很容易讓人腦補出一張帥臉，而見過真人的倪央腦海里的畫面更是具體。
倪央有些慶幸許辭現在是在和他打電話，不然要是面對面被他發現她臉紅，一定很丟臉。
倪央掛了電話，主駕駛座上的施雲景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聲音低沉：「有人給你打電話？」
「嗯。」
「方便告訴我是誰嗎？」
倪央一頓，忽然一笑：「是我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