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風邪
防盜中, 請稍後或補訂閱 好在傅修齊素有定力, 很快便定下心,低著頭順勢看了姬月白一眼:
她年紀與身量都還小, 穿石榴紅的衣衫, 配一身明珠寶玉,寶光耀人, 襯得一張小臉雪白嬌嫩, 新荔一般, 尤其的玉雪可愛。
而此時,這麼個粉雕玉琢的小蘿莉正踮著腳站在他身邊, 貼在他耳邊說話,白嫩嫩的小臉微微板著,頰邊米粒大的梨渦也沒了蹤跡,似是竭力作出大人模樣。
看著看著,傅修齊的心尖就好像是被大黃毛茸茸的尾巴尖撓著了,痒痒的, 軟軟的.……
絨毛控的傅修齊還真有點兒被萌到了, 甚至還忍不住想著:要這不是公主, 倒是真想帶回去給大黃作伴……雖然心裡懷著膽大包天且不可見人的「骯髒思想」,但傅修齊面色卻仍舊一派沉靜, 很快便介面:「此事, 確實是要謝謝公主。」
姬月白揚起雪白的小臉, 纖淡的秀眉跟著抬起, 一雙烏溜溜的杏眸凝視著傅修齊。
她一雙眸子生得極好, 頗似張淑妃,水潤盈然,看人時眸中好似帶著光,尤顯得眸光深深,似有深意。
她就這樣看著傅修齊,板著小臉蛋,一本正經的用那稚氣脆嫩的聲音提醒他:「光用嘴說可不行。」
傅修齊被她這認真的目光看得心頭一怔,隱約覺出什麼卻又覺得不對:他現今不過一介白身,身上又有什麼值得這位公主謀取?
心中思緒急轉,他面上仍舊半點不顯,反是狀若無意的玩笑了一句:「難不成,公主還要我以身相許?那我.……」
「別胡說,」姬月白開口打斷了傅修齊的話,秀氣的眉尖微微蹙了蹙,一派認真的提醒他,「這是在宮裡,這次就算了。要是下次你再胡說,我說不定都救不了你。」
傅修齊此時也醒過神來——這到底是皇權大於天的古代,還真能一言定罪。他立時便把自己雜七雜八的心思全都收了起來:罷了,他現在這情況,養只大黃都是耽誤人家喵生了,還是別想太多的好。於是,他抬起手,故作尷尬的摸了摸鼻子,坦然認錯:「是我無狀,還望公主恕罪——實是殿下態度可親,竟是叫我一時忘懷。」
傅修齊端正了態度,姬月白也緩了一口氣。她想了想,忍不住強調了一下自己對於對方的幫助:「雖然說,點你做伴讀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難事。但是你應該知道,我面前其實有很多的選擇,可我最後還是選了你。」
說到這個,姬月白也有些牙疼:她接下來想做的一件事就與白家有關,按理來說她應該選白啟的。可她思來想去,為了避免皇帝疑心以及日後安排,還是決定舍白啟選傅修齊。
一念及此,姬月白不由用手掌托腮,好似牙疼一般。過了一會兒,她才不甘不願的嘆了一口氣,細聲哼道:「我從那麼多選擇里偏偏選了你,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傅修齊隱約明白了姬月白話中的意思:都說小孩子才做選擇,可對於這位小公主來說,她要選伴讀會比普通人有更多的選擇,她從這麼多選擇里選了他傅修齊,從某種程度來說確實是一樁不輕不重的恩情——畢竟,對於目下的他來,進宮做伴讀不僅能夠一定程度的擺脫平陽侯府的拖累,還能增益自身……
傅修齊倒不是不識好歹的人,想通了關鍵,態度倒是更懇切了許多,鄭重一禮:「公主大恩,萬不敢忘。」
對上傅修齊認真許多的目光,姬月白反倒有些不自在起來,她下頷緊繃著抬起,因她肌膚極白極薄,只一點情緒上來,臉頰立時便透出薄薄的霞光,輕挑的眼尾似也微微氤紅。
「你知道就好,反正.……」姬月白嘴硬強撐了一句,到底臉皮薄,這種挾恩圖報的話說起來還是有些羞恥,只得故作小女孩模樣,一股氣的把話說完了,「反正,你記得你欠我一次就好了。」
傅修齊心裡其實已打定了主意再不拿人家當小女孩看待——這古代宮廷裡面的小姑娘,看著乖乖巧巧,又軟又萌,指不定就是個黑芝麻餡兒的……
只是,他看著姬月白說話時的模樣,手指又開始發癢,只得用指腹在衣袖銀綉暗紋上摩挲了一下,勉強克制住了衝動,狀若從容的應了一句:「這是當然。」
頓了下,他還是開口提醒了一句:「殿下,你左鬢這兒有點亂。」真的好想伸手揉一揉,把那翹起來的頭髮壓回去……
姬月白對於頭髮什麼並不以為意,只深深的看了傅修齊一眼,這才擺擺手讓人送人出宮。
傅修齊要起身出宮,永安宮裡的張夫人自然也不能久留。
只是,張夫人不放心張淑妃這沒半點成算的小姑子,臨去前思忖再三,還是悄悄的與人說了幾句話——
「也不知二公主今日在聞知閣里說的那些話究竟有意無意。」因著二皇子不在,張夫人與張淑妃說起話來倒是從容放鬆了一些,「陛下子嗣單薄,對著幾位殿下實是一片慈父心腸,這要是聽到了二公主在聞知閣里的話,說不得又要生出些想法.……」
張淑妃卻聽不懂這繞來繞去的話,不過她拿自家嫂子當自己人,自然也不扭捏,直接便開口問道:「那,嫂嫂的意思是……」
張夫人嘆了一口氣:「娘娘,按規矩,無論公主還是皇子,到了進學的年紀都是要搬出去單住的,既是能催促皇子公主們用心進學,也是為了不耽誤宮中妃嬪侍奉天子和延綿皇嗣。只是皇家子嗣自來單薄,陛下雖是人君卻也是人父,心裡疼惜幾位殿下,這才叫宮妃們自己養著皇子公主,照顧起來也更方便許多。只是,如今二公主這幾句話傳將了出去,陛下少不得也要多想——他為人父,心裡自然也是盼著幾個兒女能夠親近友愛,若真是因著娘娘偏心而傷了二皇子與二公主的兄妹之情,只怕陛下多少也要有些別的想法。」
想到這裡,張夫人也不由嘆了一口氣:本來,張淑妃昨日一時失手,二公主去景和宮裡告了一狀,已是叫皇帝著了惱,只是因著她到底是二公主生母,素有幾分寵愛,皇帝方才勉強按耐脾氣,只略說教了幾句。只要張淑妃接下來再小心侍奉,過了些時日,總是能磨得天子消氣,心腸迴轉的。可這事被二公主挑破說開卻又成了大事——鄭伯與共叔段一母同胞尚且還要因著武姜偏心而起爭執,二公主和二皇子還不是一母同胞呢……
皇帝若是想得深了,念及兒女間兄妹和睦,指不定真要生出讓二公主搬出永安宮的想法。只是,真真叫二公主搬了出去,張淑妃這做生母的又有什麼顏面可言?豈不要叫滿宮的人都看笑話?
張夫人琢磨了一會兒也還是不知二公主究竟是有意還是無意,只是心裡多少還是添了幾分複雜心緒,不免高看了姬月白這位二公主一眼:若她是無意的,能順勢把張淑妃逼到這般地步,也是天賦使然了;若她是有意的,小小年紀能有這心思,那可真真是天生妖孽了!
他咬牙忍下委屈,一張臉漲得通紅,似是下定了決心,沉聲道:「父皇,是兒臣的錯,是兒臣不小心推了二妹妹。二妹妹她大約是為了護著我,這才把事情推到了張姑娘身上。」
皇帝站在他身前,居高臨下的看著跪在自己膝下兒子,神色沉沉,不辨喜怒。
他已過而立之年,膝下統共只得了四子二女。雖然比起先帝一子三女來倒是好了許不少,但他心裡終究還是覺得自家子嗣不豐,對於幾個子女都頗為疼愛——畢竟,孩童夭折的概率也極高,要是再死幾個,皇帝怕也受不了。
三皇子既非長也非嫡,在皇帝心裡頭的分量可能確實比不上大皇子和二皇子,但三皇子與大公主乃是龍鳳胎——那會兒孝全皇后才故去不久,皇帝又想起孝惠皇后早逝的事情,頗是感傷,覺得自己可能真有些克妻。後來,張家送幼女入宮和賢妃慕氏誕龍鳳胎,這兩件事接連而來,倒是沖淡了皇帝心裡的鬱氣。在皇帝心裡,這龍鳳之喜還是頗為吉祥的,連帶著他對著三皇子和大公主也都很是喜愛。
因著姬月白早前與皇帝說三皇子喜歡張瑤琴,此回必是會為張瑤琴頂罪,皇帝一入門便仔細看了三皇子的臉色。三皇子到底年紀小又不會遮掩,皇帝又是有意試探,自是瞞不過的。
皇帝一眼看個分明,簡直要給自己這愚蠢的兒子給氣死了——好好一個皇子,竟是要為著個臣女把罪攬在自己身上!真是不分親疏,不知輕重!
真真是個蠢材!
皇帝想著兒子這麼點年紀就為女色所迷,更是惱恨,怒火中燒,罵他道:「你才幾歲,這會便逞英雄給人頂罪了?!」
三皇子原還有幾分意氣,趁胸中熱血要給張瑤琴頂罪,正是滿心慨然時,忽然被皇帝罵了一頓,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只得抬起頭獃獃的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