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裴清硯的話,一時讓林悅兒無法推脫。
宋梨在此時終於忍不住,走了上去,含著淚水看她:「悅兒,你身子自小就不好,還是讓裴公子給你把把脈!」
林悅兒哪知宋梨沖了出來?
她嘴唇泛白的拒絕:「不用勞煩裴公子了,身為女子自當遵循女德,見外男已經不好,還要眾目睽睽之下……」
「我大夏開朝才三十年,先帝曾多次表明厭惡前朝處處約束女子之行為。如此糟粕,林小姐倒是遵循。」裴清硯露出一個淡淡笑容,「再說了,這麼多人看著,裴某能對林小姐做什麼?」
林悅兒怔怔的看著他。
她拿女德做借口,他便拿先帝曾出言不喜於此而反駁。
此刻若是說回去,那他豈不是要問罪自己蔑視先帝?
宋梨扶著她,好不容易強勢了一回:「某些人害你至此,想必裴公公也會給我們宋家面子,早早懲治了她!裴公子想幫你治病,想必也是個識得禮數之人。悅兒,你別怕!」
「這是自然。」裴清硯冷淡的回了一句。
林悅兒氣得吐血,沒想到宋梨竟這麼蠢。
此事已吸引了許多人的注意,在眾人的目光當中,她已經是騎虎難下。
林悅兒顫抖著伸出了手,心裡已經把宋梨和裴清硯罵了個遍。
「心脈比尋常人還強健些,林小姐方才說……是哪裡疼?」
宋梨睜大了眼:「什麼?悅兒可是自小就有心疾的!」
「宋小姐不信,大可請柔嘉公主派人來瞧瞧。」
一邊的蘇慕晴忍不住笑出了聲,沒想到裴清硯一直沒說話,一出手就這麼狠。
林悅兒哪兒敢讓柔嘉公主的人再來看她,本就在柔嘉公主那裡出了糗,現在她更加不敢了。
她漲紅了臉,對於蘇慕晴的笑聲,她覺得丟人至極。
林悅兒這幅模樣,那些貴女這才意識到自己被人當做了刀使。
只是看林悅兒聰明反被聰明誤的樣子,她們又覺得裴清硯的做法大快人心!
宋梨還處於茫然之中,一時半會兒無法接受林悅兒欺騙了她多年。
林悅兒想朝宋梨解釋,卻被宋梨一把推開:「別靠近我!」
「我……」
宋三小姐走了過來,把宋梨護在身後,冷眼看著林悅兒:「林小姐,我們宋家待你猶如嫡出小姐那般,便是因為七歲那年,你為了救姐姐而落了水,從此染上了心疾。而如今裴公子已經查明,你還想抵賴么?」
「三小姐冤枉啊!我是受了神醫的治療,這才漸漸好了。」
宋三小姐狠狠一拂袖:「別以為我是姐姐,會信你這般鬼話!若以後林小姐再上宋家的門,就別怪我派人把你打出去!」
她扶著臉色蒼白的宋梨,便離開了此處。
林悅兒不想自己苦心經營的一切竟然在今天毀於一旦,失了魂魄一般的站在遠處。
林悅兒心中悔恨萬分,明明已經在蘇慕晴面前栽了這麼多跟頭,可她總覺得憤憤不平。
不僅僅是她傾心之人忽然成了女子,還因蘇慕晴得到了她最想得到的榮華富貴。
林悅兒越想越妒恨,這才口不擇言的出口諷刺。
沒想到,這句話竟把自己全都賠了進去!
她的嘴裡頓時泛起苦澀,如今更加悔恨了。
蘇慕晴一點兒也不同情她,林悅兒侮辱她母親太多次,蘇慕晴反而還要補一刀:「往後林家的生意,裴府怕是照顧不了了!」
「我程家也是。」
「藺家也是。」
從七歲起就懂得算計別人,這種人放在身邊未免太過危險。
眾貴女紛紛表了態,更是讓林悅兒的身體搖搖欲墜。
蘇慕晴很快就坐上了馬車,心情那叫一個舒適。
馬車很快就離開了魏府的栗山別苑,她渾身都爽,流玉在一旁都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那林悅兒不過是借著宋家的勢,態度竟比宋小姐還囂張。」
「她是被尊成宋家小姐太久,忘了自己的本分。」越是這樣,就越得小心才是,林悅兒生出了不該有的念頭,這便是她今日被萬人嘲的原因。
流玉點了點頭:「還是小姐看得透。」
蘇慕晴在馬車裡閉目養神,她和裴清硯換了馬車,兩輛本該一前一後的走,哪知道沒多久裴清硯坐的那輛就看不到蹤影了。
天色越來越晚,馬車的四角都掛上了畫著蘭草的燈籠。雨雖然還未徹底落下,外面的風卻吹得樹林颯颯作響。
蘇慕晴撩開車簾,仔細的望向了遠方。
裴清硯呢?
蘇慕晴覺著有些奇怪,便吩咐馬夫:「你跟緊些……」
「這……天色已晚,也看不見那輛馬車到底去了何處,反正公子都是要回裴府的,不若到裴府再說?」
這話說得在理,可蘇慕晴總覺得哪裡古怪。
「多找找總能找到!」
馬夫沒辦法,只能遵從蘇慕晴的意思。
他們在山中饒了許久,又問了不少人,總算是發現了裴清硯那輛馬車的蹤影。
流玉不由驚呼:「那條路不是回裴府的路!」
「快跟去!」蘇慕晴催促道。
馬夫趕著馬兒,也知道事情的嚴重性,速度也加快了許多。
不知過去多久,兩邊的路也變得狹窄而陰森。
此時大雨終於落下,猶如瓢潑一般。雷電聲轟鳴,烏雲將天空覆蓋,只剩下微微一點兒亮光。
馬夫撩開了帘子:「小姐,還要朝前嗎?這裡可越來越偏僻了!」
「去!」
裴清硯不能出事,若非他和自己換了馬車,被帶到這裡來的人因當是她!
馬車更加朝著裡面行駛而去,蘇慕晴越發的心急如焚。
前面的路太窄,馬車過不去了,蘇慕晴就讓流玉拿了傘給她,想要進去尋一尋裴清硯。
再朝前走,便是有名的鬼宅了。
四處根本沒人,一切都顯得那般寂靜,只聽得見滴落下來的雨聲。
流玉嚇得瑟瑟發抖,拉著她的衣袖:「小姐,這麼晚了,公子日後會自己回來的,別……別去!」
蘇慕晴卻朝她笑了笑:「乖流玉,你若害怕,便留在馬車上,車夫會陪著你的。」
她說完,便拿著傘朝下面走去了。
流玉實在害怕,沒能拉住蘇慕晴,便看到她的身影隱在了暗處。
蘇慕晴四周尋找了起來,這裡雖然也在南陽城內,可地段偏僻,來往行人也少。裡面的巷子極多,不知走了多久,蘇慕晴才在一條小巷裡發現了裴清硯。
她剛想朝裴清硯大喊,四周的驚雷便響起。
轟隆——
閃電的光,不僅淹沒了蘇慕晴的聲音,更讓蘇慕晴看清了前方。
他手裡還握著一把匕首,喻元平就這麼渾身是血的躺在了地上。
裴清硯的臉頰也沾染了鮮血,匕首上的血隨著雨,一滴滴的跌落在地上。他的眼底滿是狠厲和乖張,半點看不出平日那雲淡風輕的樣子。
地下的喻元平似乎還有氣,嘴唇蠕動了兩下。
他儼然是看見了蘇慕晴,睜大了眼,想要求救。
裴清硯卻露出一個詭譎的笑容,拿起手上的匕首,一下、又一下的刺入了喻元平的身體里。
頓時,血就染紅了石子地。
蘇慕晴朝後退了好幾步,跌跌撞撞,渾身血液都冰冷了下來。
等她走到了馬車上,連忙吩咐馬夫快些離開這個地方。
流玉忍不住問她:「小姐,怎麼了?可尋到了公子?」
「沒、沒尋到,快走!」
她被大雨淋濕,身體瑟瑟發抖了起來。
一閉眼,便是裴清硯的樣子。
她所見到的溫柔細緻只是一層完美的麵皮,包裹在下面的,是黑暗深沉寒冷可怖的心臟。
心狠手辣、乖戾、睚眥必報。
蘇慕晴的嘴唇泛白,在栗山詩會上的悸動,儼然可笑了起來。
——裴清硯,他根本不好惹!